南星那趴過去後,幾個人繼續玩兒轉瓶子。

瓶子有幾次對準安彌和陳聿那邊,本來該是南星提問, 但蘇芷伊和李子她倆一直在旁邊攛掇,南星索性直接讓她倆問。

蘇芷伊和李子當然是集中火力在陳聿身上,問的問題都相當尖銳。

李子第一個問題:“在安彌之前跟幾個女生滾過床單?”

陳聿答:“一個也沒有。”

“一個都沒有?!”

倆人明顯不信。

“你怎麽證明?”蘇芷伊直接拋出這個問題。

陳聿絲毫不慌,不疾不徐地說:“我胯骨上有個挺特別的疤,你倆人脈那麽廣,應該認識不少你們認為跟我滾過床單的人,但你們隨便去問, 絕對沒人知道是什麽形狀。”

這下倆人信了,下一個問題也跟著出來了。

“所以是什麽形狀?”

陳聿笑了聲,然後看安彌一眼, “你們問她。”

所有人齊齊看向安彌。

“不會是個桃心吧?”李子搶答。

安彌搖頭。

“那到底是個啥?”

“是個……”安彌頓了頓, 這個疤的形狀即便她天天都能看到,再想起來她也還是會覺得太過巧合,“是個A。”

“我靠!!!”

蘇芷伊和李子頓時聯想到了同一個點——

安彌名字的首字母就是“A”啊!!!

倆人激動得快瘋了。

“你倆這是什麽上天注定的緣分!”

“這就是傳聞中的宿命感嗎!”

“救命!”

“我人沒了!”

兩個人用了很長時間才平靜下來。

“這疤怎麽來的?”

陳聿說:“記不清了。”

他挨過太多次打,以前身上哪兒哪兒都是傷疤,怎麽會記得清這個疤從哪兒來的。

她們不知道的是,這個疤不僅形狀很巧, 更巧的地方在於,他從福利院被領到陳家後,陳太太發現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 讓他去做了祛疤手術, 他身上的疤都去得差不多了, 唯獨留下了這一個。

其中有這個疤位置特殊的原因在, 但也有他覺得這個形狀特殊的原因在。

他與安彌的確像天生就注定要在一起。

安彌第一次看到這個疤當然就是在她倆第一次做的時候,那會兒她本來覺得太臊一直沒敢看他那兒, 直到瞟到這個疤,後麵她完全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注意到她發現這個疤後,陳聿壓下來跟她說了句話:

“安彌,這輩子你注定得是我的人。”

他喜歡連名帶姓喊她名字。

因為她的姓氏刻在他身體上。

之後,蘇芷伊和李子的問題依舊尖銳,但陳聿實在無懈可擊,所有問題問下來,他沒一點減分,全是加分。

他簡直太過完美。

沒有人知道,這份完美,是他在多年前,安彌還未出現時,他就想送她的禮物。

他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戀人最好的模樣。

問他的問題越多,蘇芷伊和李子越是佩服他,越是支持他和安彌在一起。

最後該散場的時候,蘇芷伊直接揚言:“以後誰要敢破壞你倆感情,我蘇芷伊第一個弄死他!”

李子附議:“加我一個!”

南星在旁邊沒有說話。

陳聿看了她一眼,眼神頗為意味深長。

五個人在東苑門口分別,蘇芷伊和李子要回宿舍,南星回後街,安彌和陳聿回公寓,都不同路。

和來時一樣,安彌推著陳聿慢悠悠地在路上走。

晚上比下午還要冷上許多。

“今天怎麽這麽冷?”

素來抗凍的安彌都把臉埋進了圍巾裏。

“可能,”陳聿抬頭看向天,“要下雪了。”

他剛說完,天空真的開始往下飄雪。

也許,這是作為險些死在一場大雪裏的人對雪的直覺。

雪不大,很薄,是晶瑩的半透明色,落到手心極快便融化,隻有墜在發絲和圍巾上才掛得稍微久一些。

安彌自然是驚喜的,南城的雪天太難得。

她仰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天空飄落的雪花,隻在雪落入眼底才緩緩眨上一眨。

不過,她並沒有看很久,因為她記起來陳聿說過,他差點死在十多年前的那場雪裏。

所以她想,他應該不喜歡雪。

可她垂眸,看見他也仰頭看著這漫天飄雪,容色不能說不溫柔。

“你喜歡雪?”她問他。

他說∶“南方人有不喜歡雪的嗎?”

“可你……”

安彌沒有說下去,陳聿卻知道她想說什麽。

他徐徐道∶“沒有那場雪,我也許遇不見你。”

“所以,” 他聲音溫柔,“我很喜歡雪。”

安彌微怔了一秒。

雪在這一秒鍾的時間裏倏而大了些,雪花掛到她輕垂的睫毛上,視線裏的一半畫麵變成朦朧的茫白。

而後,她笑起來。

“那我們淋會兒雪再回去。”她俯身在陳聿耳邊說。

陳聿轉頭,薄唇劃過她臉側,像一路吻至她耳骨,然後再揚唇開口:“想跟我白頭?”

安彌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嗯,她想在這場雪裏和他白頭。

還想,餘生和他共白頭。

她側眸,視線與他相撞。

像銀河撞上夜色,萬頃星光抖落。

雪越下越大,如柳絮飄落,卻遮不住對方的眼。

他們在大雪紛飛裏相望著,在同一刻,看著對方**開唇角笑意。

“你坐上來。”陳聿拍拍自己的腿。

“幹嘛?”安彌問著,卻沒等他回答就坐了上去。

“抱緊我。”陳聿又說。

安彌伸手摟住他脖子。

“走了。”

陳聿用能活動的那隻手控製輪椅加速朝前麵一片空地駛去。

這輪椅快起來竟跟電瓶車的速度有得一拚。

身前沒有任何遮擋,雪與風一同撲來,有種和飆車般的刺激感。

陳聿載著她駛進那片空地,接著,在他的操控下,輪椅開始旋轉,一圈又一圈。

夜色昏昏,路燈暈黃,他與她像在漫天大雪中同跳一支圓舞曲。

安彌情不自禁地鬆開摟著陳聿的一隻手,像自由的鳥展開翅膀那樣張開手臂,去接落下來的雪,在旋轉帶來的仿佛醉酒微醺般的快樂中仰頭笑起來。

那種快樂,自由又熱烈,極致的痛快淋漓。

因為這場同淋的雪,兩個人都動情,回去後也沒管滿頭白雪未消融,一進門便做了起來。

三隻貓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全程好奇地歪頭把他們看著。

雖然它們隻是貓,但被它們看著仍會有被窺視的感覺,讓人心裏會生出微妙的刺一激一感。

在這種刺一激下,安彌很快就到了。

她失力地倒到陳聿身上,身軆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

陳聿看著她這模樣,抬起右手枕到腦後,使壞的頂了頂,然後斜斜勾起嘴角笑得壞透地說:“這就不行了?我可還早著。”

安彌白他一眼,男的太持玖也不是什麽好事。

她緩會兒後撐起身來,繼續。

不大的客廳裏,在接下來的二十多分鍾裏始終回**著身軆相撞的聲音。

安彌最多到三次就會徹底沒力氣,眼看著第三次就快到了,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快速套動,在完全失力的那瞬間和陳聿一起到達了一快一感一的頂峰。

隨著身軆又一陣抽搐,她實在是一絲力氣都沒有了,手指頭都不想再動彈一下。

陳聿抬手輕拍她的頭,笑意沉沉地在她耳邊說:“辛苦了啊,我的女朋友。”

安彌不想說話,閉著眼趴在他身上。

陳聿幫她理了理淩亂的頭發,“等我好了,一定好好伺候你。”

安彌還是不想說話,繼續閉著眼。

陳聿知道她累,讓她安安靜靜歇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寒假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安彌想都沒想便說:“你都這樣了,咱就在家裏好好呆著吧,以後有的是時間出去玩兒。”

“那過年呢?”陳聿問她,“你要回老家什麽的嗎?”

“不回。”

想到安彌家裏那狀況,陳聿有些好奇她以前都怎麽過的年,遂又問道:“你以前都怎麽過年的?”

安彌趴在他胸前說:“安寧走後,我每年都跟周望舒過的年,除夕去她家蹭年夜飯,初一和她一起去上香,初二出去玩兒,初三去看安寧。”

“今年她有陳遲俞了,”陳聿溫聲道,“你跟我過吧。”

是哦,周望舒有陳遲俞了,安彌都忘了這點。

“好啊,”她很爽快的答應,“跟你過。”

陳聿笑笑,“那除夕,你來我家吃年夜飯。”

“你家?”

安彌不確定他說的哪個家。

“陳家,”他垂眸捧起安彌的臉,讓她看著他,容色認真地跟她說,“那也算是我的家,我想帶你回家。”

安彌愣了愣。

我想帶你回家。

這句話遠比很多情話都要動人得多。

她輕輕笑起來,“好啊。”

陳聿看著她笑的模樣,抬手輕捏了捏她的臉,然後低頭去吻她。

對於跟他回家這件事,安彌以為自己不會緊張,陳聿是陳家領養的,幾乎完全沒管他,對他的女朋友也沒什麽要求,但臨到除夕這天,安彌心底還是生出了些緊張。

因為這份緊張,選衣服的時候,她遲遲拿不定主意。

陳聿從來沒見她選衣服選這麽久過,知道她可能有點緊張,遂跟她說:“穿什麽都行,沒關係的。”

安彌回頭看他,略顯地遲疑地開口:“怎麽著也該穿得端莊得體點兒吧?”

“不用,”他說,“跟我在一起,你隻用做你自己,不論什麽時候。”

安彌原本有些忐忑的一顆心,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很快安定下來。

心髒的跳動是平緩的,不時還漏上一拍,當這句話在她腦海中反複回**的時候。

他總是隨口就說出無比動人的情話,叫她一次又一次為他心動。

麵對她怔怔的神色,陳聿失笑片刻,然後朝她揚起下巴指向掛著好幾套情侶裝的那片,“你要實在不知道穿什麽,那就跟我穿情侶裝。”

安彌回神,轉頭看向那些情侶裝。

“成。”

她在裏頭選了套版型簡約的棉服,裏頭配一件慵懶隨性的米色毛衣,是看著很舒服的穿搭。

等兩個人都換好衣服,時間也差不多該啟程去老宅了。

“都收拾好了?”陳聿跟她確認。

“嗯,都收拾好了。”

“那走吧,”陳聿輕笑,“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