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非常疼愛安徒生。她總是省吃儉用,給孩子做新衣服,讓安徒生過著少爺般的生活。
一天,媽媽把安徒生放在膝蓋上,很有感觸地說:“孩子,你現在是多麽幸福呀,過著和有錢人家的少爺一樣的舒服日子。你不知道,媽媽像你這樣大的時候,那才叫苦呀。大冷天,不得不披著一條破披肩,穿一雙破鞋,到大街上去要飯。要不到飯,就要挨打受罵。有多少次,深夜裏我坐在橋下哭泣,兩手空空的不敢回家,可伸手向人乞討,多丟人呀,何況也沒有人願意施舍呀……”說著說著,眼淚落到了安徒生的臉上。安徒生也哭了。
瑪麗亞的童年連飯都吃不上,更不用說讀書了,她連進學校大門的機會都沒有。雖然沒有文化,但善良勤勞,什麽苦都能吃,對自己一生無求,對安徒生卻有求必應,寄予很大希望。她自己經年累月,站在齊膝深的涼水裏,替別人洗衣服,晚上還要縫縫補補。這輩子,她隻為自己縫過惟一一件說得上漂亮的帶碎花的棕色印花布衫裙,而且壓在箱底,隻有過節的時候才穿。她滿腦子迷信思想,相信命運,有時隻要烏鴉叫一聲,狗吠一聲,都免不了心驚肉跳……她把這一切都看成是一種預兆。
就在失去為伯爵家做鞋機會的第二年——1811年,安徒生還不到6歲。3月的一天傍晚,安徒生正沿著磨坊大街往家走。剛到門前的小河邊,就見媽媽驚慌失措地往回跑。鞋匠看到她那副驚恐的樣子,風趣地說:“瑪麗亞,是魔鬼在追你嗎?”
上氣不接下氣的瑪麗亞,連忙抱起安徒生,摟得緊緊的,似乎一鬆手就會失去一樣,慌裏慌張地對鞋匠說:“孩子他爸,世界末日到了,就在今天晚上。”
鞋匠知道她又迷信了,裝出特關心的樣子問:“瑪麗亞,你聽誰說的?”
“是女巫的預言。”
“又是那個老巫婆,她是在造謠!”
“住嘴!你這烏鴉嘴,會帶來災難的。巫婆說了,老天爺生氣了,今晚派彗星來收拾我們!”
安徒生在媽媽的懷裏,第一次聽說彗星這麽厲害,就問:“媽媽,彗星比海妖還要厲害嗎?”
“孩子,你別聽你媽媽胡謅,那隻不過是一顆流星,從天空一劃而過,沒什麽可怕的!”
“漢斯,你給我住嘴!”瑪麗亞差點哭喊起來,“難道你還不明白,彗星的災難已經提前來了嗎?你忘記了那晚的蠟燭突然倒向我們的兒子嗎?還燒壞了他的頭發。”
一想到這事,瑪麗亞都快魂飛魄散了。
那天,她和鄰居聊天,不無憂慮地說:“不久前,我家的一支蠟燭點著點著,突然往我兒子的方向倒去,把他的頭發都燒著了……我真的擔心,會發生什麽倒黴的事兒。”
鄰居搖搖頭,歎氣說:“瑪麗亞,你可要小心呀,沒有比這更倒黴的了。這就是說,那孩子要不久於人世了……”
聽得瑪麗亞心驚肉跳,她泣不成聲地說:“你不知道,這孩子有多好呀!到哪兒再去找比他更好的孩子呀!”一說到她的兒子,她就沒完沒了,“又文靜,又聽話,用不著人操心。他特別聰明,真的,你不知道他有多聰明。前不久我帶他去看戲,他看到大廳裏人山人海,就對我說,要是我們家有像大廳裏人這麽多的牛油該有多好,那我一定要吃個夠。你瞧,大人們哪裏會想得出來。當然,他不算漂亮,但這對一個男孩子來說,又有什麽關係呢。”
瑪麗亞溫存地撫摸著愛子淡黃色的長發,心中無比悲傷。“要是沒有了兒子,我也不想活了。”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瑪麗亞,你別胡思亂想了。一說到彗星,你就驚惶得像掉了魂似的。其實,沒什麽大驚小怪的。那彗星隻不過是路過咱們這兒,那蠟燭也是湊巧倒向了孩子。”
“別再說了,漢斯!”驚恐萬狀的瑪麗亞連忙從肩頭扯下披肩,一下子蒙在孩子頭上,不讓他聽他爸爸胡說。小安徒生被套在披肩裏,又黑又緊張,簡直可怕極了,忍不住“哇哇”哭了起來。
“你看,把孩子都嚇哭了!”瑪麗亞一邊取下披肩,一邊哄著孩子,“你爸爸是在胡亂說的,老天不會責怪他的。”
“孩子,回家吧,爸爸給你做一個新玩具。”
小安徒生破涕為笑,抓起爸爸媽媽的手,就要回家。
就在這時,災難之星——彗星終於出現了。它將那光怪陸離的尾巴伸進茫茫夜空,掠過一片拋物線形的火紅色亮光,像有人拿了一把大掃帚在天空中橫掃一般,刹那間,群星黯然失色……小安徒生高興得叫了起來:“爸媽,你們看,蝌蚪!”
“你說什麽,孩子?”爸爸沒有聽清。
“天上遊動著美麗的蝌蚪!”
瑪麗亞聽見了,驚惶地連忙用手捂住兒子的嘴:“孩子,別亂說,會遭報應的!”
彗星消失了,孩子好好的在她懷裏,毫發未損,周圍的一切也都和往常一樣,瑪麗亞納悶了,末日怎麽還沒有到來呢?
“我的上帝呀!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瑪麗亞真的弄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