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詩語沒想過要溜,不僅如此她甚至覺得自己的確有義務陪他來一次醫院。

她這人很簡單,是她做的錯事她認,但如果不是她做的,抑或者有人有意將錯事扣她頭上,她絕不認也絕不姑息。

這也是為什麽上次她被下藥,事後她一定要追究的原因。

可惜那次維權失敗,她還丟了工作,雖然那工作是她自己辭的。

謝銘傑見她沒出聲,又說了一遍:“聽到了沒有,別想逃走。”

他看她的時候怒目而視,可心裏竟然有一絲愉悅,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血液沸騰了,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人,花了許許多多的心思,甚至曲線救國裝她兒子的爹去學校挨訓,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她跟前出現,然後順理成章挽回尊麵、奪回場子。

要玩?他玩得起,但得按著他的路數來。

現在機會來了,他想著就有點激動。

田詩語垂下眼眸,很乖的應一聲,“嗯”。

謝銘傑嘴角不可察覺地揚了揚,再看她時眼裏不自覺流露出滿意的神色。

助理急吼吼跑來,問他們有沒有掛號,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助理說自己這就去,卻被謝銘傑一把攔住。

他指了指田詩語,對助理說:“讓她去,她闖的禍,醫藥費她來。”

助理看了一眼眼前的這位小姐,雙肩一塌有點不好意思,“那個……”都不知道怎麽開口,他老板是不是被砸傻了,醫藥費可以事後一起結算,讓對方出個整數,現下要掛號,個人資料對方知道嗎?

田詩語說:“我去掛號吧,你們稍等一下。”

助理不出聲了,看謝銘傑一眼,隻見這人表情悠然,沒事人一樣。助理不知道他老板正得意,等著對方再來要一次自己的聯係方式,這樣既能策對方又能讓她來回忙活。

想不到沒多久田詩語回來了,拿著嶄新的病曆本和掛號單。

“走吧,傷科在二樓。”

她已經辦好掛號,還問了科室的樓層,這下謝銘傑愣住了,看來她還留有自己的聯係方式,所以說那次真的是故意的。

他臉色很難看,以至於醫生以為他被砸了腦袋,建議他拍CT。

最後片子拍了,還做了核磁共振,診斷下來手腕腕關節軟骨受損,韌帶挫傷嚴重,連帶腱鞘也發炎了,醫生要求固定,謝銘傑逃不掉手上將會套個固定器。

進醫院的時候都以為是軟組織受傷而已,配一點緩解疼痛的藥膏就行,沒想到是傷筋動骨真還挺嚴重的。這一下田詩語心裏更過意不去,總覺得自己這次很背,連累了謝銘傑。

最要命的是固定器型號各式各樣,謝銘傑卻挑了個進口的,加上檢查費總共要一萬多。田詩語口袋裏頂多拿得出四五千,還是這個月和田嘉文的生活費。

她在謝銘傑跟前難以啟齒,隻能把助理拉到一旁,問能不能先讓他幫忙墊一下,回頭自己會湊錢還給他。

助理想幫也幫不了啊,他最會看山水了,早就看出謝銘傑要為難一下這位小姐,隻能笑著說自己也是打工的,這點錢也拿不出,讓她直接和謝銘傑商量。

繞個圈,還是要硬著頭皮去找謝銘傑通融,田詩語實在覺得自己在謝銘傑那裏麵子裏子全沒了。

好在謝銘傑估計也看出她的窘境,和助理交代了幾句,把人支開。

助理一離開,謝銘傑就忍不住策道:“有錢吃懷石料理和人約會,沒錢付醫藥費?”

他等著她解釋今天的事,想不到田詩語突然驚呼:“呀,剛才走得急,好像料理的錢也沒付。”

她看了眼一臉黑線的謝銘傑,又說:“不是約會,是別人約我去的,我估計他應該沒付錢就跑了。”

“那人是誰?”

“我以前的上司。”

“你連上司都不放過?喜歡玩辦公室地下情?”

他可聽到了,他們在包間裏說喜歡不喜歡,還說要包她,這tm要是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怎麽可能提這一茬。

想想就來氣,謝銘傑閉起眼。

那男人四十多了吧,雖然沒有顯肚子,但樣貌絕對沒法和自己比啊,所以這女人拉黑自己,就找了這麽個貨色,還是個慫貨?!這是要氣死誰呢?

他看著真的很生氣,眉頭擰著,臉也紅了,大牙死死咬住,麵部肌肉牽動得特別明顯。

田詩語本來都把這事甩腦後了,被他一說又想起中午那位上司的嘴臉,頓時感覺委屈,“什麽叫我連上司都不放過?是他不放過我好不好,我最討厭辦公室裏不清不楚的那套了。”

“所以你辭職了?”這句話一出,謝銘傑頓感自己嘴快,她換工作的事是田嘉文告訴他的,她本人根本沒提過,所以邏輯上他不應知曉。

果然田詩語露出很驚訝的表情,“你怎麽知道?”但幸好,她沒追著這個問題細想,而是告訴他:“不是因為這個。”

田詩語不想在他跟前提起自己辭職是因為之前下藥那件事。

那次他在,還間接救了她。但那些一提起,又不免使人想起那一晚兩人在酒店裏的場麵,她其實一直都記得的,他那天那麽賣力,就是為了減弱她體內的藥效。

但都說了是為了減輕藥效了,要是她這個時候有意無意提起,又婊又不要臉。

成年人麽,什麽事要翻篇,什麽事值得提她其實心裏清楚得很。

而且他和她什麽關係啊?什麽都不是。

要不是那次她求他,要不是因為她看著真的可憐,估計他連看都不樂意看她一眼。他自己說過的,他們不合適。

既然已經不合適了,那就用對待不合適的方式處理,把那些事藏起來,不提就好。

謝銘傑壓根沒想到田詩語心裏那麽多心思,隻以為她懶得和自己說清楚,臉色越來越難看。

以至於助理回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助理把領來的固定器拿給醫生,一瞬不瞬盯著謝銘傑的表情。

謝銘傑這會兒合著唇一言不發。

倒是醫生一邊給他上固定器一邊囑咐:“這隻手從現在開始要好好保護,不能用力,尤其你這隻是右手,生活上看來需要有人照顧了。”

他轉頭看了眼和謝銘傑一起來的一男一女,對著田詩語說:“家屬過來一下,一會兒給你一份注意事項,記得一定要少動,否則好不了,這隻手以後就廢了。”

“哦。”田詩語溫馴地跟著醫生走了。

謝銘傑:……

***

回去的路程不遠,助理負責開車,後座坐著謝銘傑和田詩語。

其實剛才從醫院出來田詩語就提出自己之後會將錢匯到謝銘傑指定的賬戶,奈何謝銘傑說怕她賴賬,讓她上車跟他走一趟。

誰料到是去他的家。

助理把車停到他家小區的地下停車場放下兩人,就折回公司拿他的電腦和一些工作資料去了。

田詩語跟著謝銘傑上了樓。

一路上她都無語,心裏卻十分忐忑,不知道他之後又會提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要求。

沒料一進家門,謝銘傑就沒管她,自顧自往裏間走。

她學著他的樣在鞋櫃裏翻了雙拖鞋出來穿上,進了玄關才驚覺他家的豪華氣派。

三四百平的大平層位於整幢大樓的二十九層,客廳全景落地窗外是啟城最大最美的城市公園,隔著公園遠處就是啟城最繁華的商務區,可以說整個城市的最佳景觀一收而盡。

而屋內的裝飾也挺體現主人的風格的,北歐簡潔的家具加上全冷色係軟裝飾,的確和他這個人很符合。

怪不得那麽傲嬌,看不上自己原來是有原因的,田詩語心想,有錢有顏,撲上來的女人一定不計其數。也怪不得隻想找固定的女人而不想找固定戀人,每天站那麽高,眼光不高才怪。

她嘟囔一句,從客廳的落地窗前走過,正想在沙發那裏落座,裏間謝銘傑的聲音傳了出來。

意思讓她趕緊過去。

她尋著聲音往裏找,最後在臥室的洗手間裏找到他。

門半闔著,她輕輕敲了敲門。

裏頭窸窸窣窣一陣聲響,她推門看過去,他已經脫了外套站在洗手台的地方,見到她對她抬了抬下巴,“進來啊,家屬。”他揶揄。

剛才在醫院醫生喊她家屬她沒有及時反駁被他瞪了一眼。她當時隻是覺得醫生是順口,她沒必要解釋,聽完醫囑就行了,誰料到他記到現在。

她走進,謝銘傑轉個身那隻健康的手搭在她肩上,她沒來得及閃開,正想問他要幹嗎,他說了:“快扶我上廁所。”

她愣了下,他舉起那隻廢了的手,“解褲子,快,憋不住了,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