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傑以為自己聽錯,愣了一秒後問:“你剛才說什麽?昨天的湯是你給我送的?”
他的表情很是震驚,除了震驚還有點點不可思議,點點動怒,好像還有些……猙獰。
田嘉文不知道自己哪個環節錯了,木愣愣回答他:“要不然呢?”
是呀,要不然呢?還指著是田詩語給自己送的?
臥槽!
謝銘傑心裏罵到。
不過罵的是自己,自己怎麽又犯傻了,自作多情的大傻逼一個。
然而田嘉文補充道:“不過,錢是我媽付的。”
“……”
見他的表情漸漸緩和下來,田嘉文覺得自己必須如實交代,繼續說:“那個不是我小氣,實在是因為這鍋湯有點貴,我如果拿錢出來那我媽就要問東問西的。她會問我錢從哪裏來的,我和你之間的事就要被她知道了。她如果知道,我就又要挨罵了。唉!我媽那個人你是不知道,很會瞎想,到時還會因為這事抱著我痛哭,說她對不起我,讓我受苦……”
他話還沒說完,謝銘傑打斷他,“你剛才說什麽?錢是你媽付的。”
“嗯。”田嘉文點頭,眼睛睜得大大的。
“所以,你媽知道這湯是買給我的?”謝銘傑繼續問。
田嘉文不知道他到底怎麽回事,隻能誠實點頭,人直直盯著他看。
謝銘傑突然收回之前各種表情,呼出口氣。
他收回自己罵自己大傻逼的話。既然田詩語知道,那四成五入這湯就算是她送的了,要不然那麽貴,她也不會欣然答應。
田嘉文還是沒想明白他為什麽剛才情緒那麽激動,問他:“你不會怪我沒花自己的錢吧?真的是昨天沒法拿錢出來,不過我今天買的都是用得自己的錢。”
他把那些東西往前推了推,示意他看。
“葡萄是日本進口的,他們說很甜,柿子也很甜,還有旺仔牛奶,很好喝,能補鈣。”
謝銘傑眼神瞟過那些慰問品,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心裏還是一樂,對他說:“嗯,你比你媽懂事。”
田嘉文剛想為自己老媽解釋幾句,阿姨從廚房出來了,削了盤水果拚盤出來,給他吃。
裏頭有好幾顆進口水果,有些田嘉文都沒見過,到底小孩子習性,一見到就問東問西,把解釋那件事給直接忘了。
等他吃完,謝銘傑問他來找自己是因為什麽事,他這才想起,輕咳了幾聲,說:“那個……那個我就是想問問,你那個朋友還收什麽獎杯,另外什麽獎杯價格比較貴,我想……”
“想繼續賣給他?”
“嗯。”田嘉文猛點頭。
“我說你不是已經有一萬了嗎?怎麽還不夠?”謝銘傑驚歎這小孩的不知足,笑著問道。
田嘉文說:“本來以為夠了,但是想一想還是不夠,我們家存折上幾乎沒什麽錢,我怕我媽媽下一次失業我們就要喝西北風了,所以趁現在想多賺點。你就告訴我吧,什麽獎杯值錢,我努力努力。”
謝銘傑沒想到他竟然還未雨綢繆,這倒不算是件壞事,但是獎杯的事是自己當時瞎編出來的,全都是為了讓田詩語不那麽擔心田嘉文,這才編了個謊話讓田嘉文參加了比賽,順便還能給他塞點零花錢,沒想過這孩子問題考慮那麽深,想要尋求長期發展。
現在要是告訴他實情,估計那一萬得退回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扯謊,說:“如果要賺得多,那就要參加國際性的比賽了。”
田嘉文問:“比如?”
謝銘傑眼瞳閃了閃,笑著說:“國際青少年數學大賽,國際青少年機器人大賽,國際青少年羽球比賽等等。”
“那難度呢?怎麽報名?”田嘉文緊著問。
謝銘傑頓了頓,說:“網上報名,但是難度,很高。”
他以為他會打退堂鼓,想不到他思考了一下,竟然點了點頭。
“我還是努力一下,沒準就有了。”
田嘉文說這句的時候流露出那種勢在必得的自信,這讓謝銘傑突然怔住,也讓他想起自己以前的樣子。這孩子有點像自己,知道爭取,也願意吃苦。他竟然有點莫名喜歡他,對他說:“你不是說我家很酷嗎?要不要好好參觀一下?”
田嘉文剛才就在客廳和餐廳走動,還沒去其他地方見識過。但就這麽點空間,未來感十足的設計就已經把他興趣吊得老高了,現在一聽要帶他好好參觀自然樂得蹦了起來,他直點頭,扯著謝銘傑的胳膊讓他帶自己去看看。
謝銘傑帶他去自己用來娛樂的那間屋,剛進去,田嘉文就被牆上掛著的一整排高爾夫球杆吸引了。
他走近一支一支看過去,又數了數,一共五十八支,隨手摸了摸其中幾支,問身後的人:“你喜歡打高爾夫球啊?”
“怎麽,你也懂這個?玩過?”謝銘傑站他身後反問他。
“高爾夫是有錢人玩的,我怎麽可能玩過,是林依依和我說的,她爸爸每周都要去打球,帶她去過好幾次,還請了教練,她和我說過要怎麽打。”說完,他扭頭,摸著其中一支球杆問,“這球杆是不是不便宜?”
謝銘傑走過去,將那支球杆取下來放到他手上,“你眼光不錯,這支的確很貴,大概也就八九萬吧。”
田嘉文嚇一跳,立馬把那支球杆還給他,手背到身後,驚呼道:“什麽?那麽貴,那你別給我了,一會兒弄壞我賠不起。”
樣子和某個女人像極了,謝銘傑想笑,田嘉文繼續說:“唉所以說我還是要多賺點錢,你這支球杆八九萬,上次我看上一支羽毛球拍一千多,我都不舍得要。”
謝銘傑問:“為什麽不要?”
田嘉文說:“如果我要的話,我媽媽一定會給我買的,但是給我買了,她就要從其他地方省下錢。太辛苦了。”
他垂著頭,似乎還在想當時的情景,不過突然就笑了,眼神又黑又亮,“我拿一百多的球拍都能得第一,是不是很厲害?”
“的確很厲害!”謝銘傑突然心裏有些惆悵,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那麽乖,你爸爸為什麽……上次聽你說,你爸爸是哈佛的。”
“哦,那是我瞎扯的。你是想問為什麽不要我嗎?”田嘉文回答,不過他的語氣極其平靜,“其實他不是不要我,他隻是……”
“我媽媽說他不知道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