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田詩語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公司裏事多,但好在這年除夕晚,所以年末收尾工作時間寬裕,而大部分客戶第一季的財務工作索性合並到年後,這麽一來,工作上和年中相比反倒清閑了。
壓力既然不來自工作,必然來自其他地方。
上周考試,田嘉文原本計劃考年級前三,最後卻隻在班級裏考了個第五名。而他們這個年級有八個班,全年級排名次,他沒進前十,連前二十都沒進。
老師那兒是說他有進步,一次考試並不說明什麽。但田詩語知道,這個兒子絕對有問題。就說整個人的神色吧,以前田嘉文考試考差了都是沒心沒肺的,照樣有說有笑。現在有進步了反而憂鬱了起來,總覺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田詩語以為他沒考到自己既定的目標,所以才會精神萎靡,安慰了幾句。後來發現並不是,他好像真的有心事。
破案是在考試後的三天,也就是兩天前。
溫成瀚約了自己幾次,自己一直沒去。兩天前,溫成瀚又來堵了自己,這一次因為她正好在公司,無處可躲,所以隻能和他麵對麵。
也就是這次麵對麵,她才知道,田嘉文早就得知了自己的父親是誰。最近這段時間鬱鬱寡歡的原因大概率就是因為突然有了這麽一位親爹,多了少年人的煩惱。
而現在的問題是,田嘉文一直把這些憋在心裏,不來她那裏證實,也不和她聊聊心事,就自己整天待在屋子裏發呆、胡思亂想。
其實嘉文想的她多少能猜到,因為她也煩惱,也焦慮,也不知道如今該怎麽處理這一團突如其來又糟糕透頂的爛事。
下午約了蘭貝妮出來喝咖啡,她已經沒有任何頭緒了,或許貝妮能給到好的建議。
咖啡館離她公司不遠,蘭貝妮停車的時候她才走過去,等到了門口,兩人正好撞上。
外麵天氣冷,蘭貝妮忙推著她往裏走,等到了裏麵,暖和了才問她話。
“怎麽了?看上去氣色很差啊。”
“最近都沒睡好,老做噩夢。”
“做什麽噩夢啊? ”
“夢到,夢到嘉文離開我了。”
田詩語說到這裏,拿起水杯猛喝一口水。這一口喂得急了,一行水漬從嘴角溢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她衣褲上。她用手背抹了抹下巴,又去撣了撣衣褲,一整串動作略顯狼狽。
“怎麽會好端端的做這樣的夢啊?”蘭貝妮索性抽了張麵紙給她,不忘問道。
田詩語咽下嘴裏含著的水,說:“還不是那個人。”
“誰啊?”
“溫成瀚。”
“你那個前任?”蘭貝妮一臉驚訝,“他又怎麽了?”
田詩語眉頭皺在一起,說:“他這段時間老來找我,我拒絕了好幾次,兩天他幹脆來我們公司堵我,然後和我說——”
田詩語頓了頓,蘭貝妮屏氣聽她說話,她繼續:“他告訴我田嘉文已經知道他是他爸爸了。”
“What?”蘭貝妮嚷了出來,“嘉文知道了?誰說的?那個賤男人嗎?”
蘭貝妮嘴上從來不留德,逮著自己看不順眼的那是絕對不會放過,田詩語之前把自己和溫成瀚的事和她說過,當時根據田詩語說的她就覺得溫成瀚賤。
她當時這麽和田詩語說的:“這男人就是賤。之前去了美國,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就立馬踹了你,連個鳥話都沒有。現在回來見到你,又突然感覺少年時的戀情才是純粹和珍貴的,再加上你又給他養了個那麽好的兒子,就腆著臉來黏你。而你對他不理不睬,他就越上頭。”
田詩語想了想,說:“他沒承認,說不是他告訴的嘉文。”
“那是誰說的?”蘭貝妮追問,想不出還有誰那麽閑。
田詩語說:“是他父母。他父母得知他要把股份轉給嘉文,就連夜來了啟城,還給嘉文做了親子鑒定,所以嘉文就知道了。”
“等等等等!”蘭貝妮突然有點暈,她也喝了口水,緩過一口氣,這才說,“你剛才說什麽?親子鑒定?股份轉讓?這都什麽啊?”
田詩語煩透了,手捋了下自己的頭發,“我真的很煩,他那天氣勢洶洶殺到公司,一開口就說了一堆,還給了我一大本資料。”
蘭貝妮問:“什麽資料?”
田詩語手扶著額頭。
“James的,他在蜜桃社區匿名說要和我玩玩,看我玩什麽花樣。這些信息被溫成瀚搞到了,他就讓我看,然後一再告誡我,James不靠譜,就是個玩咖,說我犯傻,被人當玩物。”
田詩語說著有點激動,她抬起頭,“可是他也不想想,這軟件我也注冊了,我的動機和James一樣,本來大家的目的都是那麽純粹而已。他現在這麽罵James不就是在內涵我嗎?”
田詩語眼裏已經蓄了淚,她拿紙巾揉了揉,蘭貝妮問她溫成瀚到底想怎樣。
她說:“他應該想要回孩子吧。”
蘭貝妮怒喝道:“有病吧,嘉文和他有什麽關係, 除了貢獻一枚**,他為嘉文為你做過什麽事?”
田詩語說:“我也這麽問他的,可他說那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有的孩子,還說如果走法律程序我不一定會贏,貝妮你知道的他們總有手段達成他們想要的。”
蘭貝妮:“你放心如果要打官司我會給你推薦最好的律師,不過我們的確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才來問你。”田詩語已經失了方向,剛擦的淚又流了下來。
蘭貝妮又遞給她一張紙巾,“別哭了,我這兩天先約了律師談談。”
田詩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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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華融資並不順利,年前為了資金周轉謝銘傑將自己手裏一套房產賣了,因為是急售價格很一般。於是他又把自己住的那套超豪華的公寓給抵押了。
辦手續的時候林澤華問他後不後悔。
他一句話沒說,嘴角卻有似有似無的苦笑。
這段時間他約田嘉文幾次,但是都被推拒了,在電話裏和嘉文溝通時能聽得出他興致不高,話也比以前少了一大半。
這天他在福星海鮮門口意外瞥到了嘉文,當然不止他一人,邊上還有田詩語以及……溫成瀚。
三個人看著挺和諧,突然他想起自己律師給自己傳來的消息,溫成瀚似乎和董事會的人爭吵,將自己名下的ones股份劃了百分之十出去,要送給自己在外頭的非婚生子。
他當下就給田詩語電話,可那邊響了好幾聲也沒人接。同行的人叫他進門,他眼花頭暈一陣,人幾乎站不住。
最後飯也沒吃,人被送去醫院,說是急性闌尾炎,要盡快動個手術。
第二天是小年,他一個人在醫院病**躺著,銀行的人給他電話約著一會兒把抵押合同給他送去。
才掛了電話,田詩語的電話進來了,他等了等才接通,聲音有點兒賭氣,不清不楚喂了一下。
那頭田詩語似乎有難言的話說不出口,也是結結巴巴和他招呼了一句。
他這裏一下就破防,聽不得女人這麽委屈吧啦的聲音,問:“說吧,寶寶,找我什麽事?”
田詩語做足了心理準備,最後沉了一口氣才說“那個,James,我知道你也許和我不過玩玩的,我現在也有個玩玩的事要求你幫個忙。”
他沒想到女人這麽開口,揪著心問:“玩玩?”
那頭女人自顧自繼續:“那個,我們結婚吧。好嗎?你放心,是假的,我們可以先做一下公證,我不會要你一分財產的,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