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地位(偽更,改別字)

田苗住進謝家之後,很快在謝華揚的安排下進入謝清江所在的學校就讀。

兩人在校長的“特殊關照”下理所當然地成為同班同桌。

放學後,謝清江跟著田苗穿過老式弄堂,來到一條光線昏暗的小巷。

經過幾天的摸索,田苗已經將附近的地形和路線熟記於心。

一隻手從巷口邊上伸出來,強硬地攬過謝清江的肩膀。

“這不是謝三兒麽,有子沒見你了,最近忙什麽呢?”

說話的叫魏晉,是十七師師長魏國鵬的兒子。

跟在魏晉後的一群少年都是軍區大院裏的“紅色子弟”。

軍區大院跟機關家屬大院隔著兩條街,隸屬同一個區,有南院北院之稱。

兵窩裏走出來的小子個個都了不得的生猛,成天拉幫結夥的在街坊裏閑逛,惹是生非的事兒沒少幹。

偏偏他們最看不入眼的就是機關院裏成天用鼻孔跟人說話的“小四眼”。

平裏兩邊兒相互挑釁的事兒常有,隻是礙著各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抱團趨勢,誰也不敢先去拔頭份兒。

這裏麵唯一一個特例要數謝清江。

他被排除在所有幫派之外,是個兩頭不受待見的主兒,自然而然地也就成為了魏晉這夥人重點下手的對象。

謝清江挨欺負的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他從不反抗,回去也不向家裏告狀,久之更加助長了對方肆無忌憚的氣焰。

田苗卻是第一次看見這陣仗,腦子有些發懵,故作鎮定地問謝清江:“這群人你認識?”

她從剛才起就站在牆邊兒的影裏,一直沒被人注意到。這會兒走到近處開口說話,才把幾個少年的目光從謝清江上引了過來。

一個高個兒細細打量她半天,扭頭問旁邊的胖子:“這妞兒誰家的,我以前怎麽沒見過?”

魏晉不錯眼珠地盯著橫在小巷中間的田苗,露出一口白牙:“三兒,我聽我爸說謝叔在外頭給你領回來個媳婦兒,有這回事沒?”

謝清江受了氣似的,低著頭不作聲。

魏晉原本也沒指望能從“悶葫蘆嘴”裏出點什麽來,挑著眉毛照他口狠捶了一記,“沒吭聲就表示默認了。你小子忒不地道,成天泡在美女堆裏轉悠,鍋裏碗裏的好處都讓你一人給占全了,這麽著哥幾個可不依!”

謝家三姐妹一直以來都是南院公認的“三朵金花”,走到哪都是追隨者甚眾。

相對應的,被認為每天都能夠大飽眼福的謝清江卻不得不承受許多人妒忌的目光。

魏晉是這群少年裏的頭頭。他這麽一說,後麵馬上有人跟著煽風點火地瞎起哄。

“我當誰呢,原來是弟妹啊,長得可真俏!”

“告訴哥哥你叫什麽名字,以後在哥哥這片兒準保罩著你。”

“呸,就你那張馬臉,跟你爹一個樣兒,別把人家姑娘家嚇壞了……”

“你丫罵誰呢你,給我滾蛋,再說一句看老子不揍死你……”

話越說越下道,田苗聽得直皺眉,一把將木頭似的謝清江拽了過來:“走,趕緊跟我回家。”

“別介,著什麽急啊,我們可都是謝三兒的好朋友!”魏晉扯著嗓子陽怪氣地叫了一句,還故意將“好朋友”三個音拉長加重,立刻引起周圍一片促狹的笑聲。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田苗警惕地望著擋在前麵的少年。

“謝三兒的行為犯了嚴重的思想錯誤,必須接受組織的懲罰,態度誠懇地跟大家道歉。”魏晉擺出裝模作樣的長官臉。

“你們這算是什麽組織,我看簡直就是流氓組織。”田苗努力忍住自己想要一口啐在他臉上的衝動。

“看在你是弟妹的份兒上,咱們不跟你一般計較,”魏晉也不惱,笑嘻嘻伸手去拍謝清江,“反正謝三兒今天要是不認錯,鐵定別想走人。”

巷子地處偏僻,這個時間基本不會有什麽人來。田苗四下打量一圈,暗暗叫苦。

眼前這群人,跟他們道理說不通,硬碰硬也沒好處,至於啞巴似的謝清江就更是半點也指望不上。

田苗歪頭想了一會,心裏有了打算。

“我問你,要是我能打得贏你,你放不放人?”

“我沒聽錯吧,你想跟我打架?”魏晉一副蛇吞蛋的表。

“對,咱倆單挑兒,要是我贏了,以後誰都不許再來找謝清江的麻煩。”田苗口氣明顯有些不耐煩。

“哥幾個從不打女人。”魏晉總算明白過來她不是在開玩笑,這時候卻硬撐起君子來。

“別裝了,你們仗著人多欺負人少不是更沒道義?流氓就是流氓,出門都不帶腦子的。”田苗嗤笑一聲。

“行,這可是你說的,單挑兒就單挑兒!”魏晉紫臉暴漲,惱羞成怒。

他在十裏八街橫行慣了,眼下竟被一個丫頭片子給羞辱了,越想越覺得咽不下這口氣的,索決定豁出去準備給她點教訓。

魏晉將同夥都喝到一邊去,自己捋胳膊挽袖子,擺開大動幹戈的架勢,口中還念念有詞:“小妞,光憑嘴上厲害可不行,等會兒拳腳無有你受的,你要是現在後悔,乖乖來哥哥麵前認個錯……”

“我滾你丫的哥哥!”

一聲暴喝,眾人還沒反應過勁兒來,剛才還牛掰哄哄的首領轉瞬間已經淪落到田姑娘的腳下。

“臭丫頭,你把老大放開!”大家夥麵麵相覷,叫囂著就要一擁而上。

“都給我回一邊兒呆著去!”青了半隻眼圈的魏晉從泥地裏艱難地抬起臉來,梗著脖子大喊。

在他從小被灌輸進軍式教育的思想裏,男子漢大丈夫可以輸,卻不能說話不算數。

“你贏了,可以帶那小子走了。”魏晉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田苗彎下腰,扭著他的雙臂把人從地麵上拎了起來。

像罪犯一樣被人反扣的滋味兒不怎麽好受,魏晉掙紮了幾下,發現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妞兒力氣大的簡直不像話!

魏晉到了現在終於醒悟:自己這回算是把拳頭砸在鋼板上了,不摔個皮開綻才怪!

他垂頭喪氣地服軟:“我都說放人了,你還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你剛才答應我的另一件事還算數不?”

“我又答應你什麽啦?你別得寸進尺!”

“剛才開打前說好的,我贏了的話,以後你跟你的那群同黨不可以再欺負謝清江。”

“……”

“都給我聽著,”魏晉一臉晦氣認栽的黴相,有氣無力地下達指令,“今兒起,北院的人不許去再找謝三兒的麻煩,否則就是不把我這個老大放在眼裏,有什麽後果,你們自己心裏應該都清楚。”

四周鴉雀無聲。

“這回滿意了吧,還有事兒不?”

田苗搖搖頭,遲疑地鬆開手。

她生怕這些個小流氓臨時變卦,又耍出什麽花樣來,後退兩步,看準時機,猛地抓起謝清江的手,轉就往巷子外麵衝。

田姑娘長到十五歲,第一次主動去牽異,卻是在這麽狼狽的形下。

像是感受到對方的不安,謝清江就著被她鉗著手腕的別扭姿勢用力回握過來。

田苗下意識扭頭望去,男孩緊抿的唇繃成了一條直線,奔跑時的風將微長的鬢發揚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厚實的掌心傳遞出的溫暖,跟柔清秀的麵部輪廓所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等等!”後麵忽然傳來腳步聲,有人追了上來……

● ̄ε ̄●

那天的戰敗記錄絲毫沒能撼動魏晉的地位,他依然是穩坐如磐的南院老大。

田苗卻在眾人的推崇下成了老大的老大。

自此一役,意氣風發,銳不可當。

安穩子沒過多久,意想不到的問題又冒了出來。

來自軍區大院的隱患是解除了,可謝清江在自家院裏的處境更艱難了。

魏晉堅持每天都親自護送兩人上下學,雙人行成了三人行。

謝清江跟北院的人走得如此之近,被指責為南院的“叛徒”,一時間成了人人喊打的眾矢之的。

某次放學路上,田苗提起這件事時,魏晉顯得很是不屑。

“那群書膩子,我一早就瞧出他們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啦!成天擺出一副清高的嘴臉,裝裝裝,裝個什麽勁兒啊!當初謝三挨欺負時怎麽不見拿他當自己人,指不定都躲在哪等著撿笑話看呢,現在可好,給人家扣上個通敵叛院的大帽子,走路時都當防瘟疫似的防著。”

田苗白了他一眼,說:“被擠兌的是謝清江,你那麽激動幹啥?跟叫人踩了尾巴似的。”

魏晉慢下腳步,從後麵繞到謝清江旁邊,摟著他的書包湊上去,嬉皮笑臉道:“謝三兒現在是我哥們,誰再想欺負他,那得先問過我同意!”

田苗噗嗤一聲樂了:“你還能再不要臉點麽?當初欺負他最狠的就是你,你真當他傻,不記仇啊,他天天做夢都嚷嚷著要你的命呢!”

魏晉聽見這話,心裏“咯噔”一下,收了臉上的笑容,立馬變得嚴肅起來:“不可能,你騙誰呢?謝三兒根本就不是那種小氣巴列的人,三兒,你自己說兄弟我現在對你咋樣?咱倆鐵不鐵?”

謝清江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連搭理都沒搭理他。

田苗貓下腰大笑不止,肩膀抖得活像秋風中的小樹葉。

魏晉頂著一張綠臉,剛要說話,眼睛忽然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冒出兩管亮光。

“那不是莊正經麽,你看他旁邊站的,好像是你大姑子……”

田苗順著他的目光不以為意地瞥過去,猛地一怔,臉有些微微發燙……

……

“剛才那人叫什麽?”三個人轉過土坡時,田苗按了下怦怦直跳的口,假裝不經意地問了句。

“莊嚴,我們都管它叫‘莊正經’,”魏晉似乎對每個人都抱有發表不完的牢,“丫在學校裏是大名鼎鼎的全優生,不抽煙不喝酒不打架。那校服穿了至少三年了,還跟新買來似的。你剛才看見了吧,一塵不染,說是什麽有潔癖……這還像個男人麽?”

“你少在那編排別人,都像你這麽不講衛生一汗臭味的就像男人了?滾滾滾,離我遠點,看你就煩。”田苗忽然反常地拉下臉來,大發脾氣,走得飛快,不一會就將兩個人遙遙甩在後麵。

魏晉目瞪口呆了半天,扒拉著前襟使勁兒嗅嗅,疑惑地嘟囔:“很臭麽,這叫男人味兒好不好……”

他奮力一跳,跳到謝清江前麵去擋他的路:“你媳婦兒今天吃了火藥啦?忒嚇人!我不就是隨便說了莊嚴那小子兩句壞話麽……”

謝清江低著頭,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劉海遮掩下的目光略有閃爍。

“完了,壞事嘍!”魏晉忽然醍醐灌頂般一拍大腿,眼裏充滿覺悟,衝著前麵的背影大喊大叫起來,“苗子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我就知道兩院裏的姑娘沒一個能逃過這廝的魔掌……謝三兒,大事不好了,你媳婦兒要給你戴綠帽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