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隻懷疑和調查了wargame玩家,卻忘了另一群人?”我緩緩地說。
“你是說wargame場的老板和那幾個夥計嗎?你在開玩笑吧,根本不可能是他們,老板是接到通知之後趕到現場的,阿昌和阿明兩個夥計可以互相證明對方在案發時間根本就沒有離開管理處,而陳翰林呢,就花了十幾分鍾上了一趟洗手間,何況他幾百度的近視,就算給他槍,也根本沒有辦法瞄準目標。”
“暫時先不要這麽快下結論。”我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副隱形眼鏡的鏡片遞給給白警官看,“這是我在wargame場的洗手間裏發現的。”
白警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回頭看著我,“莫非……”我點了點頭,白警官立馬給羅珊打了電話。
第二天大早跟許韻剛吃過早餐,就接到羅珊的電話,她說警方決定十點到wargame場管理處逮捕陳翰林,白警官問我要不要去。羅珊說得客氣,其實我知道,警方雖然決定抓人,但是底氣還不足。
我說:“好好好,你們等我一下,我九點會趕到警局。”見我答應地如此爽快,許韻狠狠地白了我一眼:“不是說好了今天上午去買東西的嗎?”
我陪笑著說,“日本這麽大一個國家,什麽東西都有,隻要有錢,還怕買不到用的嗎?”
許韻知道我的脾氣,遇到案子是不可能這麽容易收手的,也便沒有再多說,隻是很不屑地朝我吐了口氣,然後走了。
我、白警官和羅珊趕到wargame場的時候,他們正好開始上班,老板和三個夥計都在。
陳翰林配了一付黑色鏡框的眼鏡,掛在鼻梁上顯得文質彬彬。白警官走到他跟前,很不客氣地說:“陳翰林,跟我們走一趟吧!”
老板和夥計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直愣愣地看著陳翰林。陳翰林緊張起來,手不停地去扶眼鏡框,嘴裏卻假裝鎮定地說:“警官,怎麽回事,我犯什麽法了?”
白警官冷笑了一聲:“犯什麽法你心裏清楚。”說著,從袋子裏取出先前我發現的隱形眼鏡鏡片,遞到陳翰林的麵前,“這付眼鏡你應該認識吧?”
陳翰林勉強笑了一下,“警官,你開玩笑吧,我怎麽會認識這付眼鏡呢,我沒戴過隱形眼鏡的,這個我的同事們都可以作證的。”
“好了,陳翰林,你不要再演戲了!”白警官氣憤地打斷了他的話:“改裝槍械,襲擊韓天明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你。我們調查過,即使對槍支拆卸相當嫻熟的人,改裝這種槍也至少需要三個小時的時間,襲擊案發生的時間在12點半左右,而如果是wargame玩家,根本沒有時間在你們十點營業之後完成,當然,要在前一天完成改裝任務,也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根本無法預知第二天經他改裝的槍支會落到誰的手裏,所以wargame玩家根本不可能是凶手,排除玩家之後,就隻剩下你們三個了。”
“可是我們三個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啊?”陳翰林的情緒有些激動,差點就朝白警官怒吼起來。
“沒錯,阿昌和阿明兩個人如果不是合謀的話,是可以互相證明彼此的清白的,但是你不可以,先前我們之所以排除對你的懷疑,隻是因為我們覺得你高度的近視根本不可能擊中目標,但沒想到這樣卻恰恰中了你的圈套。白警官剛才出示的隱形眼鏡鏡片是我昨天在你們wargame場的洗手間無意間發現的,事實上前天你的眼鏡被打破之後,你已經配了一付隱形眼鏡,隻是別人看不出來而已。警方還了解到,你平時就有拆裝槍械的愛好。”我替白警官回答了陳翰林的問題。
“就算如此,那也隻能是巧合,我為什麽要襲擊他。”陳翰林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昨天下午我已經打電話命我的屬下對你的資料進行了調查,資料顯示,在你來到wargame場工作之前,曾是西南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職員,隻是因為得罪了老板,也就是韓天明而被迫下崗,所以說你藉此痛恨他,要報複他,這就是你的犯案動機。”
陳翰林蒼涼地笑了起來,“或許你們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但是你們有什麽證據?”
這可以理解為陳翰林最後的掙紮,也可以理解為是陳翰林的自信,隻是他的話倒真把我們的兩位警官難為住了,正如陳翰林所說,即使案子是他做的,但是沒有證據,同樣奈何不了他。
看到陳翰林從心底一直表現到臉上那股抑製不住的囂張,我微微一笑,娓娓道來:“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既然是你做的,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我知道你對那支槍進行了指紋清理,但是我聽說初次戴隱形眼鏡的人,會因為不習慣而用手不斷地揉自己的雙眼,所以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隻要法醫對槍支的扳手位置進行仔細地取證,就一定會在上麵發現你的DNA淚水分泌,這個應該可以作為指控你傷人的證據了吧?”
我話音剛落,陳翰林原本囂張的表情立馬消失全無,雙手無力地垂下,新配的眼鏡也差點掉落在地上。
上午十一點,警局審訊室。
“麻煩你交代一下犯罪的經過吧!”羅珊朝坐在陳翰林的正對麵,毫無表情。
“你們既然都已經知道了,我還有什麽好交代的。”陳翰林語氣軟軟的。
“恐怕你襲擊韓天明不光光的因為他炒了你魷魚,你侍機報複這麽簡單吧?”羅珊的語氣開始變得尖銳。
“那還有什麽?”陳
翰林一臉茫然。
“你不要再隱瞞了,被你襲擊之前,韓天明手上提著五百萬的巨額現金,而在你襲擊之後,卻不翼而飛,難道不是被你順手牽羊拿走了嗎?”
“警官,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什麽五百萬,我根本就不知道。”
“陳翰林,既然你都已經承認了傷人,那麽提走五百萬的事情又何必死扛著?”
“警官,你到底要我怎麽說你才肯相信,我真的不知道什麽五百萬,那天我看到韓天明一個人進了wargame場,我也隻是臨時起意,想給他點顏色看看,所以才拿我改裝好的槍試試手,正如你說的,反正故意傷人是重罪,搶劫傷人也是重罪,我又何必扛著呢?”
“我覺得陳翰林沒有說謊,你怎麽看?”剛出審訊室,白警官就朝我扔了這麽一句話。
我讚同地點了點頭,“正如陳翰林本人所說的,兩項罪都可以讓他在牢裏呆上大半輩子,根本沒有必要死扛,何況當時韓天明的提著的大包是拉了拉鏈封了口子的,陳翰林事先並不知道他是去給兒子交贖金的,所以他應該不會知道大包裏裝著的是巨額的現金才對,何況他開槍的位置應該在幾十米開外,見到韓天明倒地之後,他應該想著立即逃竄,而不是走上前去檢查韓天明的行李,因為wargame場是公共場所,隨時都會有人在韓天明遇襲的地方出現。”
“先前你們斷定五百萬並不是綁匪取走了,現在又排除了襲擊韓天明的陳翰林,那麽錢到底到哪裏去了,不翼而飛人間蒸發了不成?”羅珊撓了撓頭,很不解地問。
他的問題也正是我跟白警官所想的問題。
“羅珊姐,車子和手機方麵有什麽發現?”空了許久,我的問話終於打破了沉默。
“昨天安排去調查的人說,車子是輛失車,半個月前被偷的,車主已經找到,而且在交通部門還有他半個月前報案的記錄,而那部手機,是用虛假的身份登記的,根本沒有辦法查下去。”
恰在此時,接到了醫院易天覺打來的電話。
我們趕到醫院,一眼便看見韓太太坐在VIP病房外特設的一間小接待室裏,已經哭成淚人。易天覺和蘇小鬆一直在旁側安慰他。
見我們進去,蘇小鬆過來給我打招呼,問我,“有沒有找到韓轍?”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易天覺指著坐在椅子上泣不成聲的韓太太說,剛才她外出準備買點午餐回來,一個陌生人突然撞在她的身上,等那個人走了之後,她才發現手裏頭多了一個盒子。
白警官一邊聽,一邊將放在桌麵上的盒子打開。盒蓋打開之後,我、羅珊和白警官都嚇了一跳,裏麵裝著的竟然是一隻血淋淋的手指。毫無疑問,綁匪切下韓轍的手指送過來,是想給韓家一個下馬威,讓他們不要耍花樣。
“韓太太,你有沒有看清那個人的外貌特征?”羅珊問。
“那個人戴著帽子,還低著頭,一閃而過,我怎麽會看得清楚!”
“綁架你兒子的綁匪手段相當殘忍,所以如果他們再打來,你必須首先確認你兒子是否還活著,否則贖金就會白交了。”
沒想到白警官一句好心的提醒倒引發了韓太太的激烈的對抗,“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兒子已經被人殺了,你們警察幹什麽吃的……”
“韓太太,你不要這麽激動好不好,我們警方也想盡快救出你兒子,白警官為了破這個案子已經一夜未睡,你這麽說是不是太過分了……”羅珊不客氣地反駁她。
白警官揮揮手製止了她,將她叫到角落裏,吩咐了兩句,然後將她留了下來。
走出醫院,氣氛有些沉悶,我打趣他,“看起來當警察還真是費力不討好的工作!”
白警官沒有理會我,而是調轉話題對我說:“看樣子綁匪已經憋不住了,他們很快會跟韓家人聯係的,為了防止她私自去交贖金,我隻能叫羅珊看著她,有情況立即報告。在綁匪再次聯絡韓家人之前,我們得盡快找到五百萬現金的下落才好。”
我跟在白警官的身後,沒有支聲,因為事到如今,我亦已經沒有了思路。
晚上八點,跟許韻到校外的一家小店吃飯。
剛坐下,就聽見臨桌有人在說:“工作再忙,也要抽點時間娛樂一下啊!你看看,人家房地產公司的大老板都玩起了wargame。”
我扭過頭,看見說話的那人手裏拿著一份晚報,透過眼睛的餘光,我看到晚報上刊登著韓天明的巨幅照片。
“大哥,能不能麻煩把報紙借我看一下。”我很有禮貌地說。
看報紙的那個人笑了一下,然後將報紙遞給我。我急忙打開報紙,看見二版以《房地產巨亨享受周末休閑》為題刊登了四張韓天明的照片,韓天明一手耐克包,一手手機,正是那天交易時的裝扮,而照片的背景,就是發生襲擊事件和巨款丟失的wargame場入口。
我立馬撥通了白警官的手機,問他:“你看了今天的晚報沒有?”
白警官以為我又在打趣他,不緊不慢地說:“我哪有那閑情啊,忙案子都忙得焦頭爛額。”
“你馬上弄份晚報,看到第二版,我有發現。”
見我如此認真的語氣,不像是拿他開涮,白警官不敢怠慢,“你等一下,我有定晚報的,隻是沒有看!”邊說,白警官邊去取了報紙,短暫的沉默,沒有說話。
“看到沒
有,那幾張照片?”我催促他。
“嗯,四張照片的角度都是側麵,應該是偷拍的吧!”
“你再仔細照片的背景。”
“照片的背景是wargame場,啊——你是說後麵那個鬼鬼祟祟穿灰色風衣的人?”
“對,每張照片雖然角度有變化,但是那個灰衣人的確很可疑,因為他的眼光是一直朝著韓天明的方向看過去的。”
“我馬上去確認他的身份。”白警官說著,就要掛電話。
“還有……”我的聲音有些急切。
“知道,還有那個偷拍照片的攝影師嘛,我會馬上跟報社聯係,看看是誰給他們提供的照片。”有了突破口,白警官一掃整天的陰霾,興奮地像隻猴子,跟他近四十歲的年紀還真是不相配。
“我已經給你買好了周四的機票,隻有三天了,案子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管了。”許韻給我發出最後的通牒,語氣卻像是在跟我商量。
為了避免惹得她不開心,我用筷子給她夾了一片肉,轉移話題,“這牛肉不錯,放心吃吧,應該不會長胖的,嗬嗬!”連我自己都覺得,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就像一個傻瓜。
第二天,我從學校去警局,途徑醫院,就打算過去看看。
羅珊姐坐在門口的長凳上,見我提著早餐,跟見了救星似的,搶過去就吃,一個女生吃得狼吞虎咽,完全沒有形象。
透過玻璃窗戶,我看到韓轍的兩個好朋友蘇小鬆和易天覺已經在我之前到了醫院,正在跟韓太太說著什麽。見到我,兩個人跑出來,蘇小鬆徑直就問:“有韓轍的消息沒有?”
我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患難見真情,韓轍有你們兩位朋友還真不容易!”兩個人被我這麽一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易天覺說:“是小鬆,大早地就叫我過來,說看看有什麽能夠幫忙的,先前韓伯父韓伯母都對我們不錯,現在他們家有難,我們伸出援助之手是應該的,隻是我們力薄,也幫不上什麽忙。鬱派,我知道你破過很多案子,再複雜的案子也難不倒你,求求你了,一定要把韓轍救回來,雖說他在學校裏飛揚跋扈地,但隻要跟他深交的朋友都知道,其實韓轍骨子裏並不壞,隻是有些大少爺的脾氣罷了。”說到動情處,易天覺抓著我的衣服差點把我的袖口扯下來。
我除了受之有愧地微微點頭安慰他幾句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我趕到警局的時候,白警官正好準備出門查找灰衣人的線索。他說,昨天已經通過報社的關係找到了提供照片的攝影師,證實了照片的確是他當天在wargame場外偷拍的,警方對他家進行了搜索,沒有任何發現,問題應該不會出在他的身上。
“沒錯,如果五百萬現金是他提走的話,他一定會極力隱瞞自己曾經碰見過韓天明的事實,而絕不會傻到給報社寄照片暴露自己的。”我順著白警官的思路分析起來。
“現在最大的可疑就是那個灰衣人了,隻是照片裏的這個人麵部特征並不明顯,派出去的警員至今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所以我想到wargame場那邊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既然來了,一起去吧?不過聽說你過幾天就要去日本了,不要緊吧?”
“嗬嗬,警察就是警察,連我去日本這樣的小事情也瞞不過你,周四的機票,還有好幾天呢,不礙事。”我很爽快地答應跟白警官一起。
白警官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們在wargame場門對麵的燒烤攤坐下,白警官很大方地跟我說:“這頓我請,算是給你踐行,隨便點吧!”
我癡癡地笑了,“看來我做的也並不完全是義工,至少偶爾還能混上頓東西吃。”跟白警官相處久了,發現他並不像傳說中的那般古板,所以隨時都不忘打趣兩句,不過我這句話更多的意思是自嘲,因為許韻常常很不屑地跟我說,“也不知道你哪根神經搭錯了,破案這樣費力不討好的活兒,還要拚著命給警察幹。”
趁著燒烤攤的客人不多,白警官便拿出報紙問老板認不認識韓天明身後那個灰衣人。老板看了很久,說:“哦,你們說的是賴皮三吧,他經常來我們這裏的,一般都是吃了東西不給錢,他在這邊很有勢力,平時不是做些欺行霸市就是坑蒙拐騙的事兒,我們這些小商販也不敢惹他。”
看樣子有戲,我跟白警官一下子來了興致,“你記得上周六他來過嗎?哦,就是對麵的wargame發生傷人案的那天。”
“來了啊,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天有輛車停在wargame場門口,從車裏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有錢人,那個時候賴皮三正在我這裏吃東西,看到那個人朝wargame場裏邊去了,就馬上鬼鬼祟祟地跟進去了,估計腦子裏又在盤算著什麽鬼主意!”正在我們嫌老板囉嗦打算打斷他話的時候,就聽見他轉身指著不遠處朝我們這邊走過來的一個混混說:“呶,你們找的人不就是他嘍。”
我跟白警官立馬起身,與此同時,賴皮三也大概感覺到了情況不對,拔腿就跑。
白警官大聲喊著:“站住!”但是賴皮三像是沒有聽見,反而跑得更凶了。賴皮三跟我們保持著幾十米的距離,突然跑進了一個巷口。白警官朝我示意了一下,按照經驗,這裏的巷子應該是交錯的,於是我從從另一條巷子跑過去,去堵賴皮三的去路。果然,當我跑出一百多米,出現了兩條巷子的交接口,賴皮三正朝我這個方向奔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