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以為行宮那個是皇上,殊不知真正的皇上已經被我們囚禁起來,行宮裏的,不過是跟皇上長的七八分相似的人罷了。”

“她們以為我與你之間決裂了,實際不過是做給他們看。”

“……”

更有太多,都是她跟趙吉做出來的假象。

“如今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趙吉又重複了一次他剛問過的問題,順便跟她匯報道,“沈從霜似乎抓到了,如今正在皇城司裏關著。”

聽到沈從霜被關到的消息,沈扶音並沒有像從前那般表現在臉上,隻是淡淡道,“等吧,且等趙元修去救她再一網打盡吧。”

提到趙元修這三個字,趙吉臉上表情甚為複雜,“你是何時發現他就是真正的普安郡王的?”

關於這件事,全天下知道的人加上她怕也隻有幾個而已。

沈扶音聞言,臉上終於浮現了幾分變幻莫測之色,“他的動機。”

以及,他的目的。

倘若他不是普安郡王,他真的隻是燕王妃找的一個替身,那麽,他做的那些事是為了什麽?想一步登天,大可以越過燕王妃直接討好燕王,反正對於燕王來說,他要的是一個傀儡,無論是趙吉還是趙元修,隻要聽話就可以了。

趙元修沒必要得罪燕王,也沒必要在被戳穿身份之後還一直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他從前既易容還為自己捏造了新的身份,那麽,光是這一點便叫人深感蹊蹺了。”

身為趙蹇時期,趙元修跟很多人打過交道,光是那些蛛絲馬跡都能讓沈扶音找出一兩分線索來,何況那些有著他身世秘密的羊皮紙,也都在她手上。

趙吉亦拿起桌上那些碎片細細看著,“他接觸過的那幾位王侯,府中的羊皮紙都消失了,唯有這幾家。”

這幾家的,都在她手中。

也正是如此她才掌握了最致命的秘密跟籌碼。

“現在還不是時機。”從過去到現在,沈扶音已經受夠了跟他們兜兜轉轉的繞圈子,如今,她要蟄伏起來,要麽就不動手,要動手就將所有人都一網打盡!

“你就不怕他說服關內候?”

聽到這兒,沈扶音自信的笑了笑,眸光看向他的時候有著非凡的把握,“那麽你覺得,關內候又會聽誰的?”

*

西南,關外,平原浩**,萬裏黃沙。

自二十多年前畫地為牢後,關內候王氏一族便再沒踏足過中原。

每日過著遊牧般的生活,雖清苦,卻也遠離紛擾,隻不過,這些都是從前的事了,近來他們也苦惱的很,原本跟中原打仗的金人不知為何瞧上了他們這裏,屢次騷擾不說,還意圖強征。

“爹,這仗到底,打是不打。”

關內候聽著小兒子王猛在那兒氣呼呼的聲音,當即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習武打仗,要的便是不動如山的千軍氣勢,你這樣,將來怎麽帶兵打仗!”

王猛被他一通說,便悶不啃聲了,隻是心裏難免不服。

而老侯爺關心的卻遠不止眼前這些。

金人的來襲並不是突然的,而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自半年前趙吉登基或者更早之前皇上前往西郊行宮的時候,一切便有跡可循了。

這萬裏河山,怕是要易主。

宮裏那些人防著他是對的,畢竟他手中還有幾萬兵馬,且都是精兵良將,萬一突襲到金陵也是令人十足忌憚的。

所以,他們投鼠忌器的同時,又將視為危險的金人牽引到他們這兒了。

如若他猜的不錯,金人並非一時起意,肯定是他們將此封地許給了金人,所以他們才會暫時放下眼前的幹戈,調轉槍口,指向他們。

“爹。”王猛蹲在那兒好一陣子後突然想起件事,不禁撓頭道,“你說,金陵那邊要是真發生什麽政變,咱們去還是不去?”

見向來不問朝事的小兒子突然關心起這個,老侯爺不禁深感欣慰,“你且說說,說說你的看法。”

王猛聞言當即起身走著道,“那趙吉本身就不是順承繼位,天下不滿他已久,再加上那個妖妃在旁惑亂,更有奸相,即便江山到他手上,也不長久。”

“更……更何況。”說到這兒他卻猶豫著要不要說下去。

關內候一聲喝令,“說下去。”

王猛這才繼續道,“何況姑姑還在宮裏。”

他口中的姑姑便是太後,而關內候則是她的兄長,老關內候早已逝世十多年了。

聽到姑姑這兩個字,關內候蒼老的臉上不禁也浮現幾分擔憂,雖然這些年他們一直遵守家訓,沒有向外踏足半步,可是難道真的要將王氏一族的前程都葬送在這個西南之地麽?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自要建功立業。”聽完王猛說的那些,關內候一聲長歎,看了看黃沙下不再湛藍的天。

正此時,門外侍衛來報,“稟報侯爺,有特使來見。”

特使?他還來不及回話便聽外頭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緊接著是暢快的幾聲笑。

“老侯爺,多年未見,今不請自來,還請見諒。”

這個聲音他並不熟悉,往外一看亦是幾張年輕的麵孔,為首那個正是沈文宣,而他身後則是弟弟沈自永。

一個侍衛在關內候耳邊說了幾句什麽,他微微變色然後看向他們道,“如此邊關戰事吃緊,你們來我這裏做什麽?”

“不瞞侯爺,邊關戰務已經交到定遠候手中了,所以我等才有時間過來拜訪拜訪你。”

拜訪?關內候心中突然有所感似的看了門外一眼,怕不是在等什麽人,守株待兔罷了。

沈文宣也不再多話,徑直坐下,仆從們見狀也隻能先端上茶來。

“……”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關內候亦知雖然王家不理朝事多年,但這場風暴還是席卷到他們身上來了,因而也麵色沉重的坐了下來。

“你們今日無故到來,想必是有什麽事吧。”王猛到底年紀小,心裏裝不下事一下說出來了。

關內候正要斥責他卻聽沈文宣毫不隱瞞的笑道,“說來,的確有一件事。”

“卻不是什麽大不了的,隻是在此等待一個故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