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甜道:“我們本來就打算年後搬家的,大部分東西都搬過去了,你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我覺得你們都是我丈夫的同事,不會向著我們說話。所以從不來往。”杜嫂哽咽道。
“我是從農村出來的,以前過的啥日子,你也該聽說過。咱們女人不容易,你的性格剛硬,多半也是為了自保,我都能理解。”
“大恩不言謝。我日後一定……”她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杜達明也走過來了:“阿姨的恩情,我必定一輩子銘記於心!”
不知道為何,顧甜的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句:升米恩鬥米仇。
被人見過最落魄最丟人的時候,等他發達了,隻會希望對方消失吧。
“這不算啥?”顧甜笑道:“你媽有城市戶口,還有工作,比別人家強多了,你隻管好好上學。隻要你立起來,就沒人欺負你媽了。趕緊收拾行李吧,明天廠裏就該收你們的房了。”
杜達明認真的點點頭,和母親進屋了。
石宏昭回家的時候,大家都在收拾房子。
顧甜囑咐秀兒對杜達明和以前一樣就行,千萬別以恩人自居。
杜江看看顧甜:“那對母子人品不錯。不然我也不會幫忙。”
他看人一向很準,顧甜終於放心了。
石宏昭坐在**,一邊給二寶換尿布,一邊說:“杜嫂的丈夫有個從小就認識的女朋友,後來她一家下放,他等了幾年,父母以死相逼,他隻能和杜嫂結了婚,有了孩子後,男人提離婚,杜嫂不答應,他就搬走了,再也沒回來過。”
之後,那女人一家平反回來了。兩人重新搞在一起,被杜嫂發現了。
“廠裏怎麽勸都不聽,他連副廠長都不做了,離婚後,帶著那個女人去南方做了小科員。”
顧甜道:“杜嫂這輩子都被他毀了。”
石宏昭說:“她的戶口和工作是她丈夫給解決的,沒有他,她也不見得比現在過得好。”
顧甜很生氣,難道杜嫂還得謝謝那個大渣男?可想想她媽那樣,根本不考慮女兒死活。
要沒有這份工作,杜嫂會咋樣?
她抱著二寶放到一邊,小孩格格的笑著,非常可愛。
“這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別不高興。”石宏昭小聲道:“你放心,我一輩子都對你好,保證沒二心。”
“嗯。”顧甜靠在他身邊:“我知道。”
第二天,石宏昭從單位借了個車,連人帶東西,搬走了。
鄰居麵上都挺熱情的來送他們。
王鐵軍特意留在最後:“我聽說你們另買了房子。你就和廠長說說,房子給我吧……”
石宏昭很不高興:“你聽誰胡咧咧的?咱們才開幾個錢,哪有錢買房!是老爺子想去以前的舊房子住幾天,我們做晚輩的隻能答應,這事兒可不能亂說。”
王鐵軍看著他們遠走的背影,臉色陰沉了幾分:“那人說的沒錯,一對敗類。等著!”他轉身走了。
石宏昭也很生氣:“他是怎麽得來的消息?”
顧甜用厚厚的被子裹著二寶,輕輕的晃:“廠區就沒有秘密,搬走就對了。”
秀兒坐在後麵,遞給了顧甜一個厚厚的大本子。
“娘,這是剛才杜嫂讓我給你的,她做的簡報,是她在檔案局整理出來的,你沒事兒可以解解悶。”
杜嫂整理了很多有關那次劫案的報道,還用鋼筆字寫了各個人物的背景介紹,隻是字太小看不清。
秀兒說:“杜達明說過,他姥姥家祖上當過審案的大官,姥爺活著的時候就喜歡做簡報,杜嫂家有好多這樣的本子。”
原來是並不是針對這個案子做的總結,顧甜鬆了口氣。
他們剛到了新房,沒來得及休息,客人就來了。
楊麗珊和馬波帶來了一套白瓷盤子當搬家賀禮。大家正說著話,楊東一家也來了。
楊東媳婦叫蘇曼曼,長得很不錯,說話也好聽。
她笑嗬嗬說:“我們是來慶賀你搬家,順便把臥鋪票給你們送來了。”
“太謝謝了。”顧甜很驚喜,這年頭火車票非常難買,竟能弄到臥鋪票,楊東真是不簡單!
大家一起包餃子,熱熱鬧鬧的吃到晚上,送走客人後,她又給二寶洗了澡,顧甜才歇下來。
她拿過了簡報本打開看,楊紫峰的和馬波之前調查的差不多。
趙東兵的資料就更詳細一些,他父親曾經是楊母,也就是蘇慧茵家的管家。幫著蘇家積累了萬貫家財。
解放後,蘇家把財產捐獻,仆從也遣散了。
趙東兵學了打造金首飾的手藝,開了店麵。
顧甜的手指頭無意識的敲打著本子:“在黑市開一個黃金首飾店麵,沒有人幫忙,肯定不可能。估計是靠蘇家的勢力吧?那些贓款可能是被楊子峰劫下,卻被蘇慧茵截胡藏起來了,又被李德奎無意中發現的吧?”
石宏昭道:“你嘀嘀咕咕什麽?”
顧甜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我在想,楊母會不會沒有越境,她想讓趙東兵繼續幫她搞錢。趙東兵之前就坐過牢,他不想再做壞事,就跑了。”
顧甜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
金條,金飾品,黃金,走私……
這些可都是最來錢的道道,不然那地方怎麽能叫黑市呢!
可石宏昭聽了卻說:“如今趙東兵跑了,案子也結了,隻憑著咱們的幾句猜測,怕是沒啥用。”
“也有道理,那我費這勁兒是圖啥呢?”顧甜懶洋洋的把本子扔到一邊,然後咦了一聲:“為什麽羅雲卿的名字也在上麵?”
石宏昭一把拿過來,原來李德奎他們發現藏著鈔票的那個平房,竟然在羅雲卿名下。
“羅雲卿曾在水廠上過班,孫海洋就在水廠對麵給她買了一個平房,住了半年多,就調走了。楊母竟把贓款藏到了羅雲卿的房子裏,這兩人咋認識的?”
“等我們從南方回來了。我去找一找趙東兵。”
顧甜一笑:“你也沉不住氣了?我覺得羅雲卿大概率不知情,破房子隨便放點啥,誰會當回事。”
石宏昭沒說話,半晌才說:“這事兒怎麽還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