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雜地馬車聲打破了她的胡思亂想,抬頭望向窗外,很多人抬著大箱小箱的東西進府,初見驚奇趕忙出屋。

“額娘,今後我們就跟帥阿瑪住在這裏嗎?”莫小塵牽著洛艾溪地手仰首問道。

沐澤熙聽到阿瑪兩個字,頓時有些天上掉餡餅地感覺。

洛艾溪輕笑,“對啊,小塵出生的時候就是在這裏,隻是小塵忘記了。”

回想起當時跟沐澤熙搶孩子地情景,就有些癡傻。

莫小塵咬著小嘴唇,兩眼水汪汪地看著洛艾溪,“今晚我能跟阿瑪和額娘一起睡嗎?”

洛艾溪看了一眼沐澤熙,有些不知所措,如今他失去記憶了,兩人就像陌生人一般,他願意跟她睡在一起嗎?

沐澤熙笑,抱起莫小塵親了一口,“當然可以!”

他從見到小莫塵就極其喜歡,發自心底想嗬護保護這個小家夥。

“帥阿瑪真好!”莫小塵撅起那張精致地小嘴親向沐澤熙地妖孽地臉。

三個人有說有笑進府地時候,初見愣愣地看著滿臉幸福地素覺。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素覺……

雖然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也有笑,但像這種發自內心的愉樂她是第一次見,她的素覺真的好迷人。

“素覺!”

沐澤熙一愣,看向正前方地初見,剛才跟莫塵聊的太開心,竟未看到她。

“初見……”

莫小塵在沐澤熙地懷裏亂蹦亂跳,“阿瑪,阿瑪,這個漂亮姑娘是誰呀?”

這個問題,也是洛艾溪想問的。

六隻炙熱地眼睛同時盯著沐澤熙,沐澤熙淡定,“知己紅顏。”

初見是他的恩人,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這些年如沒有初見,恐怕他早已不在這個世上了。

洛艾溪地眸頓時沉了下去,喃喃自語,“知己紅顏……”

“阿瑪,紅顏是什麽,能吃嗎?”莫小塵奶聲奶氣道。

沐澤熙大笑,“不能吃哦。”

悠悠看向初見,不友好地聲音發出,“福晉,我先把小貝勒帶下去。”

洛艾溪點頭,莫小塵聽話地牽著悠悠地手出了別院。

初見無法再讓自己浮躁的心徹底平靜下來,無法再讓自己心止如水,也無法再固守住原本的淡然與閑逸……

在她看到洛艾溪第一眼的時候,她就再也無法淡定。

她逼近洛艾溪,目光陰冷,“你就是洛艾溪對吧。”

洛艾溪上下打量眼前這位名叫初見地女人,果然清麗脫俗,一副小家碧玉地嬌俏模樣,看著極其舒服,淡淡一笑:“我是,初見姑娘,初次見麵,你好。”

初見淡淡一笑,“你好。”說完,走向沐澤熙挽著他的胳膊,顯得曖昧十足。

洛艾溪莞爾,這姑娘是在向她示威嗎?

不知為何,在洛艾溪麵前被初見這樣挽著胳膊會覺得別扭無比,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沐澤熙拉下初見地手,道:“在府中還習慣嗎?”

初見有一頓錯愕,但並未表示任何不悅,“還好。”

洛艾溪見狀,好尷尬啊啊啊……

“我先去找小塵了,你們慢聊。”

她總覺得她有些許多餘。

沐澤熙下意識拉著洛艾溪地手,“等下我去找你。”

洛艾溪一愣,瞧向那纖細地手緊握著她,溫暖通遍全身,微笑應,“……恩。”轉身欲走。

初見淡淡道:“慢著!”

“初見姑娘,還有什麽事嗎?”

初見反手就是一巴掌,洛艾溪始料不及,臉上頓時火辣般的疼,她蹙眉凝著初見不語,沐澤熙怒,“你幹什麽!”

初見趾高氣揚地望著她,“我告訴你洛艾溪,素覺是我的!你休想從我身邊把他奪走。”

她跟素覺五年的感情,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就這麽破滅,不可以,她決不允許!

沐澤熙頓時覺得眼前這個初見不是以前他所認識的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子了。

洛艾溪隨手擦了從嘴角流下地血液,唇角揚起,“初見姑娘我想你是誤會什麽了吧,我本就是九爺的嫡福晉,難道我們不可以共睡一屋?沐澤熙是誰的我不知道,但至少不是你的。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去哪裏是他的自由。退一萬步講,請問九爺,你願意跟初見姑娘共睡一屋嗎?”

沐澤熙一愣,“你我已經都有孩子,我想共睡一屋未有什麽不妥之處。初見,不要鬧了,天色已晚,趕快回去休息吧。”

看了看洛艾溪的嘴角還在流血,莫名其妙對初見竟有很大的怒氣。

初見淡淡道,“素覺,我想跟你談一談。”

沐澤熙看向洛艾溪,兩人相視一眼,洛艾溪轉身便走,回頭給了沐澤熙一個安慰的眼神。

說實話,洛艾溪她並不想走,因為該走的人不是她。

她才是該生氣的那個人,莫名其妙的她成小三了?

她不認識什麽初見,也不知道這個初見跟沐澤熙有什麽關係,更不知道五年間他們發生了什麽,但他們之間的曖昧氣息足以讓她生氣加吃醋了!

月光下,玉庭亭。

“素覺,你說我該怎麽辦。”初見蹙著眉,心揪著。

沐澤熙淡淡道,“初見,你先在這裏住下,如果跟洛艾溪他們合不來,我會再給你找一個住所,隻要你不走,我便照顧你一輩子。”

初見是他的恩人兼知己,心中暗示要一輩子對她好。

隻見她輕笑,“素覺,你變了,為何自你遇到洛艾溪之後,就不像你了呢。”

“我,一直是我。從未有什麽變沒變,初見,請你以後對洛艾溪尊重一點,像今晚你打她耳光這件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說著,眼睛裏像是放出冰塊般的冷冽,猶如以往的沐澤熙。

初見微微稍楞,這種寒冷的眼神,她初次見到他就是這種眼神,她知道他是生氣了。

她雖然不知道洛艾溪跟他的回憶是怎樣,但這種細微地表情,動作還有眼神裏流露出濃濃地愛意,都不是兩個陌生人能有的。

眼底泛起水光,月亮映著尤其顯眼,初見走到沐澤熙身邊拉起他的手,“素……覺,為什麽你對我的好都消失不見了呢,你現在心裏隻有洛艾溪是不是?”

沐澤熙轉過身,雙手握著她的雙肩,堅定道:“初見,我對你永遠不可能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至於洛艾溪,我心裏一直有她。”

自從他見到她的第一麵起,他便陷到她地雙眸裏麵。

那種戀人的感覺,一直存在。

不管如何沉淪,他也不悔,從來未有過這種感覺,愛一個人的感覺。

漆黑的夜,隻有手掌裏散發著白光,刺眼的‘溪’字讓她整個人潰敗,這種傳說她何曾未聽過,隻有愛一個人才能銘記於心。

不管失憶多少次,愛永不變。

淚,早已彌漫整張臉,嘴微張,苦澀地淚水流入唇中,“素覺,真的是妹妹嗎?”眼神在索要著什麽,這些年的感情難道不如洛艾溪的一天?

五年,人生有多少個五年。

她把所有所有都投給了沐澤熙,如今什麽都未得到,她不甘心。

她看向一旁的沐澤熙,他目光一貫的清冷如月,臉色木然,毫無表情。

那雙水眸中*自嘲,似是受了什麽巨大的傷害,手輕輕地顫抖起來,“素覺,我明白了。我自始至終都不如洛艾溪,你的心裏隻有她,對吧。我這五年對你付出的一切皆如空,都還不如洛艾溪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來得重要!”

她所有的付出對與他來說都是,零!

他經常說她的眼睛很漂亮,如今她才明白,那雙相似的眸,真的很漂亮……

沐澤熙危險地眯起眼睛,她的眼睛裏有著從未見到過的殺氣,自從回到京城初見就完全不像她了,變得陰狠毒辣,難道這五年他還不夠了解她嗎?

“初見,你的家鄉是哪?”

初見微楞,臉上掠過一抹憂傷,目光朦朧,“可不可以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我不想回憶以前的事,時候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說完,匆匆而去。

她在躲閃什麽?

沐澤熙冷冷地凝著她弱小的背影,究竟這嬌小的身軀藏著什麽。

他爾首,他怎會如此想初見,何時自己的警惕性那麽高。

甚至於洛艾溪,他都不敢放出一百顆心相信。

到底,他是誰,除了沐澤熙以外,他又是誰。

回到東苑,那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每一棵草每一棵樹都衝擊著他的大腦。沿著先前的路徑,耳聞流水潺潺聲響,穿過陰影斑斑的林蔭小道,入眼便是那棟房子。

五年來,他不斷的回憶著以往的片段,最最清楚的畫麵就是這棟房屋,跟現在親眼所見的一模一樣。

步伐不自覺地比平常急促,拋下一切複雜思緒,如識途老馬般往房屋內疾行。少頃,沐澤熙停佇於一間漆紅色的廂房前,輕輕地推開門,然後……他的眼眶熱了。

眼前的景象擺設都跟腦海裏的一模一樣,甚至……

一股無法言喻的揪痛瞬間罩住了他的整片胸口,再往裏走,靜謐和溫暖的感覺油然而生,好熟悉的感覺……

不,是好真實!

以往,他都在夢中夢見或者頭痛時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麵,第一次他覺得這是真實的。

步入內室,走到床邊,瞧向睡顏極美地洛艾溪,她呼吸平穩,麵容紅潤。

曾幾何時,他也曾這麽仔細地瞧過她。

為何每件東西總叫人感傷?

為何每次轉身看見的都是昨天?

伸手,撫上那嬌嫩地麵龐,隱約中仿佛照見了從前的某段歲月,恍惚而斑駁,帶著幾分感傷,幾分留戀,殘留著幾分回憶,幾分或美或傷的回憶。

洛艾溪用力地閉上眼睛,努力不讓它睜開,不讓淚水流出來。

那熟悉的味道,久違的溫度,一點都未改變。

自他進屋開始,她就打著十二分警惕裝睡,她太激動,太想他,怎麽舍得睡著呢。

五年,把她,他隔開了整整一個曾經。

想要恢複以前,不容易!

殘留在屋子裏記憶中的他,白衣勝雪,人麵桃花,笑意盈盈,如今的他仿佛變得比以往更加冷漠,更加冷酷,但迷迷糊糊中好像多了一份人情味。

“艾溪……”

莫名的,突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洛艾溪淚落紛飛,再也忍不住睜開眼睛,猛地撲到沐澤熙懷裏,“哇”的放聲哭了起來,沒有形象地嚎啕大哭。

深藏的委屈、無言的哀怨、蘊積的眼淚,在此刻全都一湧而出,拳頭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膛,哭喊地叫著,“你為什麽不早點回來,五年,我等了你五年,如果五年前我沒有等你,你如今卻又回來了,我該怎麽辦!”

景月出嫁那天晚上,她想去天堂找他,但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能等他回來。

沐澤熙心中大動,看著滿臉淚痕的洛艾溪,那種刀割般的痛苦淩遲著他的心,眼眶也禁不住微微紅了起來,任憑她如何的發泄,始終抱著她的腰不放鬆。片刻捶打後,她又緊緊地將他摟住,彷佛害怕失去一樣,讓他一陣心疼。

這五年,太漫長。

對於一對相戀至深的夫妻來說,五年如千年般難熬。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將你獨自拋下五年,對不起令你如此哭泣,對不起我把你忘記……

其實,艾溪你知道嗎,這五年來我也一直在尋找你,在腦海裏尋找你,哪怕是一點蹤影,模糊的麵容也好,我都一一畫下來,研究著你到底長什麽摸樣。

“告訴我,這幾年你又是怎麽過的?”洛艾溪抬起淚眼朦朧的臉,仰望著沐澤熙。“當年巡撫李肅親眼看到你掉下懸崖,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你的身體,有沒有疤痕,有沒有後遺症?剛才在宮裏也忘記讓太醫給你看看了,要不現在宣太醫來看……”

洛艾溪話還沒說完,沐澤熙的頭一下子就俯了下來,在她還心慌意亂時,他的嘴唇已緊貼在了她的唇上。

雖已忘記她,但感覺還在,他相信他是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