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小安總是會將早餐準備妥當,在成鶴悠哉遊哉坐到老位置上時,便趕忙給他端過去。小安還注意到,老板今天起得比往常要晚了一點點,而且自從說要回老家之後,脾氣也變得更怪了,一會讓他幹這個,一會不許他幹那個,老板那詭譎莫測的脾氣,他實在是揣摩不透,不過倒也見怪不怪了。

就在剛才,老板微微閉著眼睛,品嚐他烤好的土司麵包,突然吹毛求疵起來,“小安,這藍莓派為什麽沒有藍莓味?”

小安一陣錯愕,“哥,土司是沒有藍莓味的。”不過秉著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他又補充了一句,“哥,你要想吃藍莓派的話,我現在去做。”

成鶴沒有吱聲,隻是端著一旁的牛奶喝了一口,睜開眼睛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這**枸杞茶為什麽是白的?”

小安微微張著嘴巴,有那麽一刻,他懷疑老板不是得了癡呆就是患了色盲症,忙解釋道:“哥,你這喝的是牛奶。”

成鶴定神一看,果然,明明眼前是土司和牛奶,可是剛才眼中那一幕,卻是藍莓派與**枸杞茶。

成鶴不禁感到一陣詫異,不過他很快明白過來,自己剛才看見了異眼人眼中的景象。他擔心那雙眼睛昨晚受到湯汁的刺激,一大早親自給她送去了清火明目的早餐。隻不過,他還沒有弄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可以看見異眼人眼中的景象。

莫非是因為共同吃了頓火鍋,讓他們產生了交集?還是他最後用自己的血替她清洗了眼睛,畢竟他的血擁有超強的治愈能力。思來想去,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小安打量著老板的表情,原來還皺著眉頭一副陰森森的模樣,接著嘴角又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小安有些不安,“哥,你還好吧?”

成鶴輕笑著,頗具深意道:“好得很。”說完,竟然不禁笑出聲來。

“哥,你笑什麽啊?”

成鶴這才開口,意味深長道,“我在笑,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又淡淡說道,“你忙你的去吧。”

一整個上午,成鶴又像往常一樣坐在窗邊,隻不過眼下的心情,眼前的風景都截然不同。他正在感應異眼人所看見的場景,饒有興致地欣賞起來,這個異眼人的瞳孔不斷放大,裏麵呈現著五顏六色的蛋糕。

此時的吳憂,正趴在玻璃櫥窗裏看著琳琅滿目的蛋糕,這些蛋糕顏色誘人,看上去就相當美味,她的口水已經咽了好幾回。

孟星河把她帶出來做市場調研,想不到把她帶來了蛋糕店。

“喜歡蛋糕嗎?”孟星河的聲音從她耳朵上方響起。

吳憂這才收回視線,“喜歡是喜歡。不過咱們不是做中式糕點嗎?怎麽來這……”畢竟中式糕點與西式甜品還是有所區別的。

孟星河向她解釋道:“公司將成立一家專門針對於西式甜品的公司,如果你對西點感興趣的話,到時候就同我一起去分公司。”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你更喜歡中式糕點,也可以選擇留下來。”

麵對這種二選一的問題,以前的她可能會傻傻地說出心中所想。不過陶欣曾告訴過她,職場上保持中立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吳憂琢磨了一會,回道:“我聽公司安排。”

這個回答實在高明,兩邊都不得罪。

孟星河倒不強求,領著她又去逛了幾家甜品店。

每家店鋪也都各有特色,為了更好的了解每家店鋪的特色,兩人幾乎是一路嚐了過去。他們一邊吃著甜品一邊做著市場和人群分析,還有分析每家產品的主打特色,有的主張無糖低脂,有的主張自然健康。

吳憂每一種都吃得津津有味,她吃到一半的時候,感覺到孟星河投來的目光,便問他:“你不嚐嚐嗎?”

孟星河隻是輕聲笑了笑,拿起抽紙替她擦了擦嘴角。

“那個,我自己來。”吳憂趕忙接過抽紙,把自己嘴擦了擦。

孟星河繼續注視著她,“看來,你真的挺喜歡吃蛋糕的。”他又特別直男癌的來了一句,“隻是吃這麽多,不怕胖嗎?”

吳憂咽下最後一口,“偶爾吃吃,應該沒事的吧?”

孟星河又問:“如果幹這行,以後就得經常吃,你不怕胖嗎?”

吳憂想著這該不會是孟星河又在試探自己吧,便回道:“幹一行就得愛一行,要是胖了大不了減肥嘛。”

孟星河舒心地笑了,回了句:“沒事,胖乎乎的也挺可愛。”

聽著對方開始調侃自己,吳憂還是不敢造次,隻是反問道:“那你呢?你幹這一行是因為喜歡嗎?”

“對。我喜歡。”他回答得很肯定,“現在物產豐富,全國各地都有特色美食,酸甜苦辣鹹各有滋味,但是我覺得甜品是屬於治愈係的美食,這感覺就像小時候害怕打針,父母給孩子吃糖一樣。”

夜半回家,吳憂手裏還拎著幾盒沒有吃完的甜品,吃了一天,她已經很沒有這樣酣暢淋漓地吃著巧克力蛋糕了,孟星河還讓她把沒有吃完的蛋糕都帶回家,還對她說:“苦中有甜,有些日子就像巧克力一樣苦,可是因為有了奶油的誕生,就變成了甜。”

吳憂壓根沒認真聽孟星河文縐縐的話,隻是很高興可以把巧克力蛋糕帶回家。

翌日,吳憂早上出門的時候,猛得發現傘少了一把。就在前幾天,她依稀記得傘筒裏是放著兩把的。一把是成鶴送給她的,另一把是成鶴借給她的。

可是今早發現少了一把!

她的確是有健忘的毛病,經常帶著傘出門,空手而歸。尋思著自己是不是又把傘給弄丟了,可這幾天豔陽高照,自己也沒帶傘出門。

另一把傘究竟去哪了呢?免得怕這把傘也跟著不翼而飛,思來想去,還是趕緊把傘給人家送回去,順道跟成鶴說個清楚明白,免得以後徒增誤會。

吳憂今天的主要工作是要完成那份市場調查報告,今天是最後一天,必須要完成。一大早她就坐在電腦前開始工作,不過她做PPT的功夫很一般,以前陶欣空了會幫著她修改,不過現在陶欣工作一大堆,況且自己也不好意思總去麻煩她。

另一邊,成鶴則悠哉遊哉地喝著咖啡,看著吳憂做的那個power point那叫一個醜,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洗一洗眼睛,感覺五十年培養的審美,下降了一大截。

成鶴問正在一旁整理書架的小安,“小安,你說怎麽樣才能提高審美?”

小安愣了愣,“提高審美?哥,你的審美不就挺好的嗎?”

馬屁拍得好有什麽用,成鶴壓根不吃他那一套,沒好氣道:“不是說我。”

小安似懂非懂,“哥,你是在嫌棄我……的審美?”

成鶴懶得回答,冷冷地收回了視線。

吳憂利索地收拾好辦公桌,背起了包,準時下班打算去書店還傘,正當她屁股剛離開辦公椅,這個時候孟星河卻讓她去辦公室一趟。

吳憂隱隱有些不安,她的不安感來源於那份剛發給孟星河的市場報告。三天的時間對於她來說實在太緊張,可這位學霸的精力卻是充沛得很,她希望一會孟星河不要開足馬力讓她卷鋪蓋走人就好。

吳憂做了一個深呼吸,敲開了孟星河的門,他的門虛掩著,似乎在等她進來。

此時,孟星河正專注著處理手頭的工作,他打字速度極快,手指還在飛速地敲擊鍵盤。辦公室很寬敞,據說是大老板非常器重他,按照總經理的規格為他配置的。寬大的辦公桌整齊得要命,筆記本居中放置,左邊整齊地放置著資料夾,而她那份市場報告已經被他打印出來,正放在他右手邊的位置。

想要他手下留情,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吳憂暗自在心裏歎了口氣。

“坐。”孟星河抬眼道。

吳憂沒有說話,隻是按著他的吩咐坐下了,如坐針氈地等待著暴風雨的到來。

“報告我看過了……”他的眼睛終於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轉而盯向她。

吳憂咽了咽口水,大氣也不敢出。

對方的視線又轉向了電腦屏幕,回複了一會消息,又開口問她,“你覺得拿得出手嗎?”

果然,承受羞辱是她的職場必修課。她聽著孟星河的怪腔,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今天恐怕是去不了書店了,既然頂頭上司對她的工作不滿意,而且她也自知能力不怎麽樣,所以現在必須要拿出一個態度來,她可不想剛上了幾天班,就被炒了魷魚。

“那我重新做調整,保證明天交出滿意的報告。”她已經做好了通宵達旦的準備。

“不用。”孟星河回道。

吳憂不明白對方的意思,是不用她改了?還是不用她來上班了?

接下來的那一分鍾簡直像在地獄中煎熬,她的掌心忍不住往外冒著虛汗。

孟星河終於再次注視著她,就在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緊張到可以聽見血液的流動。然而,孟星河的語氣卻突然放鬆下來,“不用那麽著急,下個禮拜給我。”

不早說,嚇得她以為丟了飯碗。

她忙點頭,“好。”

孟星河又不鹹不淡地問了她一句:“一會有時間嗎?”

雖然不知道頂頭上司為什麽這麽問,但是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她點頭,“有。”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一會一起吃飯吧。”

“吃飯?”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扭捏起來。

怎麽又是吃飯?上次他大中午帶她去吃了頓火鍋,夾槍帶棒說的那些話,令她消化了好幾天。還想一起吃飯,她怕自己吃出胃病來。

“對,這次不是上下級關係,就純粹是作為老同學。”孟星河說明來意。

作為老同學的話,也還行。隻不過嘛,她想起今晚還有事,猶豫了一會,“能不能下次啊,下次我請。”

“怎麽?不太方便?”

“也不是,就是我一會要去趟書店,所以……就……”她解釋道。

“也行,那就下次。”他倒也不勉強,可能是忙了一整天,也來不及喝水,嗓音聽上去很幹,“既然你要去書店,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說。”

“幫我挑一本關於市場營銷的書。”

“好。”

吳憂走出孟星河辦公室的時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感覺自己兩條腿都軟了,好在自己心理素質不錯,雖然心裏一點譜沒有,但是臉上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