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壯闊的一周終於落下了帷幕,而且事情也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吳憂可算能鬆一口氣。難得是個周末,便拉著陶欣出來一塊吃吃飯,打算將黴運統統都消化掉。

陶欣始終對於這周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可是看著吳憂一臉輕鬆的表情,而且吳憂還在寬慰她,“你就放心吧,鍾鳴已經答應我了,下周一會來幫我澄清一切的。”

陶欣仍是憂心忡忡,她不知道該不該把一些事情告訴吳憂。

畢竟,有些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事得從她將吳憂的簡曆內推到了市場部的時候說起,那時,陶欣就隱隱感覺到,這位年輕的部門總監、未來分公司的一把手孟星河對吳憂“格外關注”。

畢竟孟星河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挑剔,可是他卻格外關心吳憂的麵試結果,錄用之後卻是景楓親自幫忙辦理的入職手續。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孟星河與景楓的交情非同一般。可是在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匪夷所思了,自己一直想調去直播部,申請未果,又是孟星河的極力推薦,加上景楓那邊首肯,直播部總監方儂這才點頭同意。

說來說去,自己跟孟星河也沒什麽交情,他為什麽要這樣幫自己?除了吳憂,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

想想吳憂入職之後,看著孟星河對吳憂的態度,簡直羨煞旁人。孟星河什麽時候會親自帶著一個新入職的菜鳥去做市場調研,又請她吃飯又送書給她,而且兩人還留下了這麽一張曖昧的照片。想起吳憂每天早上收到的巧克力蛋糕,而那個牌子的蛋糕,在孟星河辦公室裏也出現過。

諸此種種,吳憂自然會成為有心人士的眼中釘、肉中刺。或許從一開始,許心悠就是因為發現了其中端倪,才會百般針對吳憂。

可是眼下,看著吳憂輕鬆自在的樣子,她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吳憂自然並不知道陶欣內心已經千回百轉,隻是注意到一直愣神的陶欣,便把頭湊到她眼前,“想什麽呢?再不吃都涼了。”

陶欣這才回過神來,臉色依舊凝重,“憂憂,你男朋友真的會相信你嗎?畢竟那張照片……我是說,你和孟星河是高中同學這件事,可是真的。”

吳憂還以為是什麽大事,笑道:“放心吧,孟星河是我高中同學的事,鍾鳴早就知道了。他那天還打趣我,說孟星河是不是喜歡我來著,你說這怎麽可能呢?”

陶欣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半調侃半認真問道:“怎麽就不可能?我看孟總對你挺好的。”

吳憂一聽,喝水有被嗆到,斬釘截鐵道:“絕不可能!”

陶欣還是惶惶不安,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容易結束。她握住吳憂的手,問她:“憂憂,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事情難以收場,你想過以後怎麽辦嗎?”

吳憂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陶子,你放心吧,我能搞定。”

陶欣依舊眉頭緊鎖,總感覺有一塊石頭壓得她。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在上家公司的時候,吳憂就是因為沒心沒肺毫無城府,才被一腳踢走的。

陶欣最後又看了一眼吃得正歡的吳憂,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

飯吃到一半,陶欣又接到醫院的電話,讓她去醫院一趟。

陶欣的父親老陶剛剛轉入市醫院治療,這裏擁有最好的耳科專家,沒準可以治好他失聰多年的耳朵。吳憂聽後有些不放心,嘴巴一抹,忙起身道:“我陪你去吧,正好看望一下伯父。”

“今天估計不太方便,還是下次吧。”陶欣離開前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囑吳憂,“難得周末,你好好休息一下,想想下周一該怎麽應對。”

吳憂笑了笑,忙說:“你就別操心我了,快去醫院吧。”

陶欣走了之後,吳憂一個人開始閑逛。她幾乎想不起來,上次像這樣閑逛是什麽時候了。這裏座落著本市最繁華的商業綜合體,各類奢侈品大牌雲集,人流熙熙攘攘,廣告牌燈光恍惚,有種亦真亦幻感。一個個精心布置的櫥窗,漂亮得就像達芬奇筆下的油畫。

突然,人群中引發了一陣**,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從她身邊擦身而過,隻聽見她們議論紛紛道:“那位是不是莊浩?”

“莊浩是誰?”

“就是吉祥實業的莊公子。”

“哦。”另一個女孩點了點頭,“他前些天不是在婚禮上還打了新娘嗎?”

“看來前陣子出的洋相不夠大,這麽快又換女朋友了。”另一名小夥也加入了討論的隊伍。

吳憂朝著那兩個女孩的視線望了過去,隻看見莊公子旁若無人地帶著另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在逛街,那女孩看上去很開心,手裏還拎著幾個購物袋。

旁邊還有路人拿著手機在拍他們。

吳憂先是愣了一會,突然好像想起什麽,鍾鳴不是說跟莊公子出差去了嗎?怎麽會在這?

她遲疑了一下,正準備給鍾鳴打電話,想不到手機卻響了,鍾鳴的電話先打過來了。

“憂憂,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下……我周一估計趕不回來了。”

“回不來?”

“是啊,這裏還有很多事情……”

鍾鳴話音還沒有落,吳憂忙問道:“鍾鳴,你這次是跟莊子公出差嗎?”

想不到對方在那頭回道:“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莊公子出門都帶上我和老白。怎麽了?”

她的臉唬得變了樣子,兩頰的肌肉倏忽**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莊公子。

鍾鳴向她撒謊了,雖然她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強忍著內心的憤怒、好奇、不解,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她必須得鎮靜。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她問道。

“周一肯定是回不來的,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周二趕回來?”

鍾鳴的話像顆重磅炸彈,幾乎要將她震聾。

她努力不讓自己失控,平靜問道,“你在哪裏出差?”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廣州啊。”

“莊公子也在?”

“當然啊。”

還在撒謊。

她遠遠盯著莊公子正乘著扶梯朝著二樓走去了,那個漂亮女孩緊跟其後。

吳憂不禁將手機握緊了一些,她深呼了一口氣,“那你們中午吃的什麽啊?”

“就很普通的一家茶餐廳,我一會拍幾張好吃的發你看看。”

她幾乎用哀求的語氣問他,“周一真的趕不回來嗎?”

鍾鳴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真不行,你也知道我工作特殊。周二吧,周二我一定趕回來,到時候帶你去吃港式茶餐廳,怎麽樣?”

此時,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鍾鳴又一次向她扯謊道:“莊公子找我了,我晚點給你電話好不好?”

那一刻,吳憂隻感覺到一股絕望。

盡管內心已是驚濤駭浪,可是她極力控製著。有那麽一刻,她幾乎就要揭穿他了,可是又忍不住替他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或許鍾鳴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呢?況且,自己不也有事情瞞著鍾鳴嗎?她接受了成鶴送的雨傘,現在又跟自己的頂頭上司孟星河鬧出這麽大的緋聞。

可即便為鍾鳴找了無數個看似正當又合理的理由,她還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以至於鍾鳴要撒這樣的謊。這個莊公子壓根就不在廣州,現在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摟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進了另一家奢侈品店。

電話中,鍾鳴又突然說周一趕不回來,吳憂知道自己接下來將麵對怎樣的後果,她極有可能會因此丟了辛苦努力才得到的工作。

還有孟星河,也會因為她受到連累,即便將來勉強留在公司,可是飽受爭議的他將來如何服眾,分公司的職位恐怕很快被其他人取而代之。

吳憂不由得閉上了雙眼,她該怎麽辦?

既然莊公子並沒有去廣州,那是不是意味著鍾鳴壓根也沒有出差?當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她不禁嚇了一大跳。

她和鍾鳴從大學就在一起了,因為有他在,她才覺得生命沒有那麽悲涼。她還想起鍾鳴說過,會給她一個家。畢業這幾年,他一直在為這個目標奮鬥著,而她也一直陪他一同努力著。

可是現在……吳憂變得心神不寧起來。

她匆匆忙忙地奔回了家,她要弄清楚鍾鳴究竟去哪了?為什麽周一趕不回來?

一整個晚上,吳憂毫無睡意。她坐在電腦前查了昨天半夜抵達廣州的所有航班,然後挨個撥通了航空公司的電話,通過鍾鳴的身份證信息進行查詢,可卻一無所獲。

她坐在電腦前發起了呆,這台電腦還是鍾鳴大學時代用舊的電腦,偶爾收發資料會用一下。電腦屏幕上放著鍾鳴高中時代的照片,他就坐在教室裏,陽光照在他青澀的臉上。鍾鳴很喜歡這張照片,一直將他作為屏保。不僅電腦是這張,手機也是。

吳憂還是不肯放棄,又查了全天抵達廣州的航班,一條一條進行排除,事情正如她所料的那般,鍾鳴並沒有去廣州。

她又忍不住替鍾鳴找起了新的借口,興許是鍾鳴想要替莊公子另覓新歡打掩護,畢竟他在公關部,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可是這個借口很快遭到了否定,因為莊公子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外界的議論和評價,甚至大搖大擺地摟著新歡出現在奢侈品店中。

那鍾鳴為什麽要撒謊去了廣州呢?她實在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趴在電腦前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頭睡在了電腦鍵盤上,那些以前瀏覽過的網頁就像爆米花一樣彈了出來,她挨個將網頁關閉。

裏麵有許多是上周產生的曆史記錄,並沒有什麽衝擊和驚喜。都是鍾鳴在搜索一些好看的電影以及好吃的餐廳。鍾鳴一向做事情非常細致,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他都考慮周全。

吳憂挨個地將網頁關閉,就好像看見鍾鳴坐在電腦前的模樣。

突然,她拖動鼠標的手停了下來,視線緊緊盯著電腦屏幕。

那是一個對她來說並不普通的網頁,因為搜索欄裏寫著一些可怕的文字,一些令她看完之後不禁覺得毛骨悚然的文字。

搜索欄寫著:如何讓相戀幾年的女友主動提分手。

她如雷轟電掣一般地呆住了,毛發像著了魔似的冰冷地直立起來,茫然不知所措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吳憂還發現,早在兩個多月以前,鍾鳴就已經在預謀和她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