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大都納悶,這侯樹威的話渾不似客人乃至朋友的口氣,似是真把江海天當作殺人凶手了。便在這時,忽從外麵又進十來個人,不聲不響地來到大廳前首,為首一人身著黑色長袍,腰間掛著一柄

長劍,神色冷傲,目光銳利,他掃了一眼眾人,然後朝江海天道:“江大俠,金盆洗手可先緩一緩,我們要請你澄清一件事。”

江海天怔道:“閣下是誰?”

那人冷冷道:“我乃是黃兆明,有人說是你殺了我哥哥黃兆顯,今日我想弄明白此事。”話未落音,忽然向江海天襲去,居然出手如電,那招式看似簡單,可是卻隱含風雷之聲,江海天倉促接招,兩人片刻間交手三十來招,江海天連連後退,早已落敗,那黑袍人忽然退下道:“不是你,我兄長不可能是你殺的。”

忽有人指著這黃兆明道:“你是誰?我們怎從不見黃老大有你這麽一個兄弟?而且武功又全然不同?”

黃兆明冷冷道:“且先說說你是誰?”

那人道:“我在洪幫排行老四,人稱陳老四的陳東明即是我。我們費了許多周折才查出江海天這老賊殺人奪寶的勾當,今兒個就是為老大報仇來的。你是哪裏冒出來的假貨?可是江海天安排的角色?”那人不作理會,卻轉身朝跟來的人說:“阿芸,看清楚了,這裏有沒你看到的人?”人們這時才注意到這阿芸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子,著一身紫紅緞子衣,清秀的臉上顯得甚是憂憤,立在她身邊的是一個年約六旬的老媽子,這老媽子似是阿芸的奶媽,隻聽她道:“小姐,有沒有瞧見那天殺你爹爹的惡賊?”

那阿芸兩眼隱含淚珠,搖了搖頭道:“這裏沒有。”

那黃兆明朝江海天拱手道:“江大俠,多有冒犯,得罪了。”江海天樂得他替自己洗清了冤枉,心裏全沒恨意,忙回道:“好說好說!大家不打不相識。”

黃兆明一幹人才要出門,先前那陳老四一幹人忽然劍拔弩張,將黃兆明一幹人團團圍住,陳老四冷笑道:“嗬嗬,當著天下英雄,你們唱完雙簧戲就想走啊?沒那麽容易吧?”黃兆明冷哼一聲,怒道:“好。老子的火氣正沒處發,就找你了。”話未落音就是一掌,隻聽啪的一聲,那陳老四一個踉蹌,右臉上又紅又腫,口裏流出血來。隻因黃兆明出手快疾,沒一絲先兆,打得陳老四昏頭昏腦,怒吼不已。手下眾人紛紛撥劍朝黃兆明刺來。黃兆明先時還不想出劍,但過得一會,對方刀劍從四麵八方襲來,甚是淩厲,黃兆明一聲怒吼,長劍出手,隻片刻功夫,已倒下三人,其中兩人五孔出血,已是不救了。另一人也渾身抽搐,顯是傷勢極重。

那陳老四見黃兆明武功如此厲害,心下暗暗怯懦,兩眼四下裏張望,似是在尋找求援。餘人見才動手就倒下三個同伴,無不驚駭,又見黃兆明身旁尚有七八個不動聲色的配劍漢子,哪敢戀戰,紛紛後退。黃兆明見沒人阻擋,遂領著一幹人朝門外走去。

黃兆明一幹人才要出門,忽見門外奔來四騎人馬,其

中兩人渾身是血,搖搖欲墜,另兩人先下了馬,將兩個傷者扶下馬來,廳內不少人迎出門來,有兩個泰山派的弟子搶先奔出來,一人道:“阿銘你們怎傷成這樣子啊?”

一傷者有氣無力道:“今兒個險些見不到兄弟你們了——掌門人在嗎?”

那兩人忙點頭說在。眾人正要進屋,忽聽一女子指著那阿銘叫道:“叔叔,這廝就是殺我爹娘的幫凶之一!”,卻是那黃兆明的侄女阿芸。

黃兆明聞言而起,出手就製住了那傷者的穴位,冷冷道:“狗賊,總算找到你了!說,誰指使你們殺我兄長黃兆顯的?”

那阿銘麵色蒼白,神情驚愕,嘴裏支吾道:“沒……沒那回事……”黃兆明右手在他旋機穴上一點,阿銘不住抖動,他本來就虛弱不堪,這時更是上氣不接下氣,張牙咧嘴,說不出話來。泰山派的兩個弟子與另兩個騎者紛紛撥劍,可是黃兆明的劍的更快,隻見寒光閃耀,前麵兩人已各中一劍,雙雙倒地,另兩人也出手不到二十招,一人右腿中劍,一人左臂中劍,同時踉蹌後退。

黃兆明又在那阿銘的背上一點,怒道:“說是不說?”

阿銘頓時口吐白沫,麵色由白轉青,渾身打顛,嘴裏道:“我……我說——”忽見侯樹威一幹人從裏麵出來,忙又叫道:“掌門救我!”侯樹威身邊聞聲奔出四個人,紛紛撥劍朝黃兆明襲去,卻是侯樹威的大弟子和三個二代弟子。黃兆明身邊也立時奔出四個佩劍漢子,雙方各找對手廝殺,隻一會功夫,泰山派的人不敵,四人中已倒下兩人。

黃兆明依仍楸著那阿銘不放,逼問道:“快說,是誰指使你們去殺我兄長的?”不料那阿銘張了張嘴,頭一歪就斷了氣。

便在這時,屋內客人都已奔了出來,隻有那方老太一幹人不動聲色地坐在原地。泰山派掌門人侯樹威眼見自己兩個弟子一出手就死於非命,大是惱怒,隻因他身分名聲在江湖中頗有份量,故克製著沒立時發作,嘴裏冷冷道:“閣下出手如此狠毒,莫非無視天下英雄在此?”

那黃兆明心裏正有些納悶:這阿銘死得有些離奇,自己並沒下殺手,按理不至就死的,心念之間,忽見這阿銘脖子後麵青了一小塊,才知這阿銘乃是中了有毒的暗器才死的。這時聽了侯樹威的話,心知自己兄長的死與泰山派脫不了幹係,怒道:“哼哼,不知是誰心恨手辣,連自己的同門都暗下毒手!隻怕是殺人滅口吧?”

侯樹威怒道:“這話什麽意思?”

黃兆明將那阿銘中毒處亮給眾人看,嘴裏道:“這廝才要招了,你們卻暗下毒手斃了他。哼哼,我兄長的死隻怕是你泰山派的絕活吧?”

侯樹威怔了片刻,似也有些驚詫,道:“侯某縱橫江湖數十年,憑的是真刀真槍,怎屑用毒?何況對自己的弟子?”這話說得擲地有聲,旁邊眾人都連聲附和,黃兆明見他神色不似做作,心下也暗自猜疑,想這暗器乃是一根極細的銀針,一般武林高手都沒這準頭,何況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得如此

隱蔽。心念之間,一眼瞥見侯樹威身旁的柳無風,暗暗忖道:“這廝乃是天下第一毒費無價的弟子,其武功也深藏不露,莫非是他不成?”但自己既沒證據,也不敢隨意言明。嘴裏道:“你的門下已供認自己是殺我兄長的凶手之一,你這作掌門的豈能脫得了幹係?”

這時打鬥眾人均已住手,泰山派的人已把幾位傷者扶走療傷,侯樹威沉吟片刻道:“這是我管教不嚴,我自會查出真相,給閣下一個交待。”黃兆明見阿銘已死,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又想這泰山派及柳無風一幹人實力太強,真要廝殺起來隻怕吃虧的是自己。何況那少林寺的大和尚休原與他甚是親密,到時自不會幫自己的。當下道:“好,我等你給我一個交待!”說罷領著一幹人打馬奔去。

經過黃兆明這一折騰,自是再沒人出麵阻撓江海天的金盆洗手儀式了,江海天暗暗鬆了口氣,總算完成了金盆洗手儀式。眾人紛紛祝賀。不一會兒,酒席開始了,江海天居然把武道奇安排在內廂自家人的席上,同桌的隻有那方老夫人、江海天的老伴及幾個近親。武道奇瞥了一眼首席的人客,卻是那休原和尚、侯樹威、柳無風等一幹武林名宿,江海天朝眾人客套一番,幹了幾杯酒就回到內廂吃飯,竟不陪首席的賓客。

武道奇暗暗忖道:“看來江老爺子也對這些人有成見,倒是把自己當他的親人了,心下也好生感動。

吃得一會,江海天悄聲道:“武大俠,老兄我就不把你當外人了,這桌上都是自家人,說話方便。今日為兄的所以金盆洗手,實是出於無奈,兄弟可知道近日江湖中許多成名人物都在一夜之間暴斃,卻是為何?”

武道奇也正好奇,忙道:“便是那生死貼所致?莫非兄長也收到此貼不成?”

江海天點頭道:“正是。前日早晨一覺醒來,竟發覺床頭上有一封信,裏麵短短數言,便是那催命符。唉,我當時心下驚駭,若下貼之人想取我性命豈非易如反掌?我這大院內護院就有數十人,武功不說一流,尋常武林中人想要進來,得過多少暗哨明卡?哪有不被發覺的?想起江湖中這許多成名人物的死,我心裏也暗暗害怕。想來想去,便隻有這金盆洗手才能保住我一條老命。”

武道奇道:“兄長不妨把那生死鐵那給我看看。”

江海天遂領武道奇左轉右拐,來到自己的寢室,武道奇也暗暗驚疑,心想進他的寢室穿房過廳的確要經過許多哨卡,若非一等一的高手和輕功怎能將這貼放到他的枕頭邊?那貼子用的乃是黃色的宣紙,隻有幾個字:閣下接貼後三日內到雲夢山會唔,不見不散。上麵還有一幅會唔的具體地點圖。

武道奇沉吟道:“兄長就好生在家靜養,暫時不要出門,但也不可掉以輕心,還得多加派人手護院,明日兄弟就去查探一下究竟是何方神聖下的貼,這貼上的地點肯定有他們的人,若有何消息兄弟自要告知兄長的。”

江海天道:“兄弟小心些,對方可是有通天能耐的,切不可大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