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課程,安排得滿滿當當。她在課間收到了陸又廷的微信,她第一反應,是她看錯了,因為他在去鹿城前,就把她所有聯係方式拉黑了。揉了揉眼睛,她發現她沒看錯,確實是他的微信賬戶發來的信息:“回家的時候,幫忙購置男士生活用品。”

他竟然把她住的公寓,定義成家。轉念一想,可能他是隨口一說。她回複了個‘好’。

十二點的時候,她剛從教學樓出來,就接到了李助理的電話,讓她去校門口一趟。她想問的更仔細點,他有什麽事的時候,電話已經被掛斷。到了校門口,李助理不情不願的把手裏的飯盒袋子塞她手裏:“陸家的廚子給老陸做商務餐,順便給你做的。隻要有課,午飯都是我給你送。到點自己到學校門口來拿。”

臨走時,他還跟她翻了個白眼,嗤笑她是害人精。不過她心態好,不重要的人的冷言冷語,她都不會放在心上。

上完一整天的課,打車去了青城最大的超市,給陸又廷購買生活用品。超市的人很多,音響還播放著純音樂。

推車放在她的身旁,她駐足在貨架上,挑選漱口杯,牙膏,牙刷……這些很細小的東西,她都會仔細對比,糾結很久,然後從喜歡的款式裏,挑最貴的放進購物車。

牙膏挑選的是薄荷味的,毛巾挑選的是深灰色的質地,一摸就很柔軟,舒服。付錢的時候,收銀員告訴她,兩千塊錢。肉疼的同時,有種甜蜜和幸福。她自己是舍不得用這麽貴的。她想給他最好的。

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還沒走出超市,胃裏就一陣犯惡心。她怕吐在公共場合,疾步跑到公共洗手間,膽汁都要吐出來了,卻發現隻是幹嘔。

肯定是最近吃錯什麽東西,腸胃不舒服導致的。

回到公寓,她把放置生活用品的露天櫃台,騰出來一半的位置,留給他使用。他的漱口杯,和她的杯子放在一起。杯子裏放著一支黑色牙刷。他使用的毛巾,掛在她毛巾的旁邊。牙膏,刮胡刀,都是這樣。

看著重新填滿的櫃台,唇角跟著上揚。她希望,他跟她告別的時候,他能用完,她親手購置的牙膏,洗麵奶。如果可以,永遠不要有說再見的那一天。

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她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陸又廷手提著公文包,進了客廳。他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西裝外套是敞開的,露出雪白的襯衫。

他手裏提著的是樓下超市的購物袋,購物袋裏是購買的食材。她看了下牆壁上掛著的鍾表,才五點半,他就回來了?還親自去超市買菜,高高在上的陸又廷,在她眼裏,像是走下神壇,變得接地氣,有了煙火氣。

他當著她的麵,脫掉西裝外套,然後把襯衫袖子挽起。提著食材就走向廚房。顧雪回過神,忙跟著過去,想接他手裏的購物袋:“我來吧,你去等著就行。”

“覺得我連飯都做不出來?”他冷眼掃了她一下,然後從購物袋裏,取出西紅柿,雞蛋,一把青菜,土豆。

她沒接話,看到他洗好西紅柿,放在砧板上,尷尬地停頓了半秒,抬眼看她:“切成塊還是絲?”

“陸先生,還是我來吧。”顧雪想上手,他不讓,讓她在旁邊指揮,他來做。她隻好站旁邊,一邊擇菜,一邊告訴他,怎麽切西紅柿。他很聰明,一說就會,顧雪忍不住擰眉問他:“您怎麽突然想學做飯了呢?好奇怪。”

他敲雞蛋的手指,僵硬了下:“會做飯的男人是不是很討女生喜歡?”

“理論上是這樣,但也不能隻有會做飯這一個閃光點。”顧雪的話匣子就打開了,手指剝蒜也沒停下。

他把雞蛋敲進碗裏,聽她的指揮,拿筷子攪均勻,隨口多問了句;“還要什麽閃光點?”

“當然是全能啊,什麽都會啊。又高又瘦又帥,會做飯,勤快,眼裏有活,能賺錢,逢年過節不用女朋友提醒,就會準備驚喜,儀式感。談戀愛的時候,發紅包最好是附上‘自動贈與’留言,結婚後,天大地大,老婆最大。欺負他老婆的人,都去死。這些優點越多越好,沒有哪個女孩子抵抗得了。”顧雪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都是有光的,眼裏的光芒,像是夜空裏璀璨的星星。

陸又廷幫她擇菜,打量著她的表情,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可算把她的話套出來了,沈言原來就是靠所謂的情緒價值,讓她死心塌地的。但他不得不承認,沈言對她來說,知根知底,又寵著她,的確算良配。

可他心裏還是忍不住泛酸,吃醋,不動聲色地垂眼:“世上有你說的這種男人?確定不是殺豬盤?”

“怎麽沒有?”

“少白日做夢。”

“有夢想總是好的,萬一實現了呢?我如果連夢都不做了,跟鹹魚有什麽區別。”顧雪說完,才發覺,她在懟他。怕他回過神來,找她麻煩,畢竟她們的戀愛關係,隻是一場遊戲,她可不能忘乎所以,就轉移了話題;“你問這個是想討好女孩子嗎?”

他嗯了一聲。

“柳小姐嗎?”她不怕死的追問。

他清洗青菜的手,頓了頓,打開水龍頭,生澀的淘菜。他和這個小丫頭之間本來就沒有結果,仇恨是跨越不了的障礙。沒有這層阻礙,他會毫不猶豫地跟她捅破這層窗戶紙,不顧世俗的眼光,把他親手養大的小嬌妻娶回家。可現實和理想,總是差距很大。

見他沒說話,她識趣地自己接話;“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我知道我們的關係,是場遊戲,是贖罪關係。你不用什麽都回答,都告訴我。”

可他還是往她心髒插刀:“猜得沒錯,我是拿你練手,所以你別入戲太深。”其實這句話,他也是對自己說的。

顧雪聽了,心裏堵得慌。原來她栽樹,把他培養成女孩子都喜歡的那種類型,果實卻是柳小姐去摘。他幹嘛要說得這麽直白,怕她太認真,最後甩不掉她,阻礙了他的大好姻緣嗎。

可能是虛偽的自尊心使然,也可能是她想找回場子,不想在他麵前那麽難堪,被他看不起,她想證明,她也是有人疼的,也是有人愛的:“你放心,我不會入戲太深。我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其他男人我都看不上。”

“是沈言?”他低垂的側臉,不自覺地皺眉,語氣卻沒任何變化,像是談論和他無關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