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炸響。
謝子鳶下意識的收起了簪子,慌忙拉好麵紗回首。
隻見,那道從裏扣緊的門扉已然成了一堆破木。一道高挑的身形落在了其間,衣袍正隨風翻飛,映著背後冷月逆光而立,宛若仙使降臨。
躺椅上的少女似有所感,緊薄的眼皮下有眼球在不安的滾動著,但可惜還是沒能睜開。
來人是一身素白袍的鄔煜。
此刻的他眼沒再覆白紗,狹長的鳳眸微眯著,直勾勾地盯著謝子鳶手上欲往後藏的發簪。
謝子鳶掃了眼他這般破門的舉動,見這般動靜都沒吸引到人,她臉上又直接鎮靜了下來。
“無情宗的少宗主,您這大半夜的光臨這偏僻的院子,你也是來殺這這賤人的?”謝子鳶將聲音刻意拔高,靈力作用下和她往常的溫婉女聲來了個天差地遠。
幼時母親所教的技能,讓她在某些時候行事時格外方便。
“別裝了,我知道你是誰。”鄔煜早在入門時就將她手上往後藏的發簪看清。
不巧的是他從小便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抹發簪的主人早前曾在肆情幻境中佩戴過,正是謝子鳶。
謝子鳶聽他這篤定的語氣,這時候反駁倒是有種不打自招的感覺,她便也不反駁直接冷笑一聲道:“既然我們大家都是來除人的,何必為難呢,你要親自動手我讓給你便是了。”
話邊說著,謝子鳶看向了窗戶遁逃的路線。
打,她一個金丹中期完全沒能和鄔煜一戰的能力。但隻要她能翻窗出去了,這身衣服一隱匿進夜色,諒他也拿她沒什麽辦法。
鄔煜也不抽劍,隻移步靠近了些,看向了躺椅上昏迷過去的許兮。
他的視線仔細著在她身上過了一遍,仿佛在確認著少女還有沒有氣息。
收回視線,一聲低笑在這時候突兀的響起。
笑聲很是好聽,比起平日的清亮感,此刻的笑帶了些低啞低啞,宛如誘人的魅魔。
這聲笑一起,對麵的謝子鳶卻是下意識的倒退起來。
這個笑聲她聽過,那是鄔煜在肆情幻境中的一幕。
關於無情宗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少宗主,隻有她和許兮看見的一幕。
那日,肆情幻境將進去的人分散開了。
她和許兮在尋師兄謝子殊的途中偶遇到,?????雖彼此互看不順眼,但因著擔心幻境中的多變,二人下意識結伴而行,隻走隱蔽之地要麽就是候著等人,就怕不小心觸發了幻境中的死眼。
也正是如此,躲在暗處的她們巧遇了一場單方麵的虐殺。
她們二人大氣不敢出的隱在石頭後,看著這個修真界中傳言的天生劍者,無情宗老宗主都曾親口放話說,百年來最適合修無情無欲的無情決者,鄔煜此人瘋魔的樣子。
他一柄軟劍在手,臉帶著一抹愉悅又享受的笑意,一劍又一劍的挑、刺向了兩名灰衣弟子。
當時二人以為他中了幻境的蠱惑,但看著那抹襂人的笑加上他那雙清明的鳳眸,二人也隻敢在他離去時候才出來。
眾人齊聚時,鄔煜眼已覆上了白紗。
對於那兩名小宗門弟子的屍首,在眾人的七言八語下,也隻當他們二人是被幻境類的不明之物所吞噬。
隻有謝子鳶和許兮知道,那一劍劍不致死但又傷筋骨的劍法,分明是鄔煜這個凶手的故意為之,隻為延長這兩名弟子的痛苦,聽那一聲聲的哀嚎罷了。
隻是讓謝子鳶不明白的是:出幻境後許兮這賤人竟自發的去挑釁這瘋子,說什麽心悅他的話語,實在是叫她看不懂在她在想些什麽。
畏懼鄔煜的同時,她自然也是對許兮那時的舉動暗罵了蠢材。
總之,此人現在的笑聲就像極了虐殺那兩名弟子的時候,也是讓她下意識後退的原因。
“你怕什麽?你不是要殺她嗎?我來你就不動手了?”鄔煜說著眸子微掀,極黑的眼球在這夜色中帶了抹詭異之色。
謝子鳶退到了不能退之地,腳後跟撞到了躺椅的腿根。
說時遲那時快,那抹白衫的身影的身影瞬移至了麵前。
還未待謝子鳶做出什麽反應,鄔煜已然挾住了她脖頸,不顧她雙手的掰扯,直接將她單手提溜了起來。
腳尖的離地,謝子鳶麵上又覆著一層隱匿的麵紗,不透氣的感覺令她掙紮的更甚。
“我,我沒說出去,許兮……她也……她看到了。”謝子鳶極力掙紮著吐出求饒的字眼,然而鉗製她的那隻手紋絲不動。
鄔煜甚至都沒用手來撥開她的麵紗,謝子鳶手上的掰扯逐漸沒了力道。
對於死亡的恐懼讓她眸子盈滿了絕望的淚意,裏中也還夾帶了一絲對生的渴求。
然而,隨著鄔煜眼裏的笑意加深,謝子鳶手中的簪子落了地,眼裏也徹底沒了生機。
“牙尖嘴利的我還以為多能抗呢。”鄔煜說著徑直將手鬆開,一聲沉重的悶響砸在了地上。
許是二人這大幅度的靈力波及,蜷縮在躺椅上的少女也不再完全昏迷,沉重的眼皮下眼珠更加不規則的轉動起來。
鄔煜就這般立在躺椅的身側,垂著眸子看少女想要清醒過來的掙紮。
稍頃,不光是眼皮,蜷縮的手指也開始微弱彈動,一下又一下……
然而,它們的主人還是未能睜開沉重的眼皮,甚至就連這些掙紮也開始微弱起來,逐漸有了要持續深度昏迷的趨向。
目睹全程的鄔煜眉微皺,輕聲說了句沒用。
話畢,他兩指並攏,一道溫和如水的靈力便觸在了許兮的太陽穴上。
輕微的刺疼和冷感令許兮掙紮的力度加大,稍頃,少女總算是緩慢著微掀開了眼皮。
視野中,高挑的男子身形逐漸清晰了起來,熟悉的素白袍子。
鄔煜垂著眼,彎腰輕扣了扣躺椅道:“清醒了就起來。”
話畢,他輕嗅了下便肯定了這房間中異香的來源。
看來謝子鳶對這院子用的是九澤淵獨有的秘香,名曰:一時香。顧名思義便是,一時辰後才能散去的迷迭香。
這女子也是帶了些小聰慧,她人是九澤淵的還故意使了這秘香,這是將賊喊追賊的戲台子都給搭好了。
就是這要唱戲的戲子倒是被他給殺了,怪可惜的。
想到此他唇角微抿,視線從許兮身上到了地上的屍體上。
沒有了白紗覆眼,這雙眸子微垂眼時的眼波流傳真真是好看極了。
許兮是看著他那雙眼強撐著爬了起來,視線也落在了地上那抹黑衣人形上。
她感覺喉嚨很幹癢,下意識的摸了摸,然後便是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這一打下,她又接連著打了三四個。
接收到鄔煜略帶著嫌棄的視線,許兮搖了搖頭仿佛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鄔煜,你怎麽在這?”許兮餘光瞥到了被毀壞的大門,挑了下眉又才看向了地上癱倒的人形,詫異道,“還有這又是誰?你們怎麽都在我房裏?”
這三更半夜的,突然沒了意識後醒來便是這個局麵,讓她心也狂跳起來。
這動靜,鈴兒她們呢?
這般一想,許兮強撐著身體將腳踩到了實地。
“為了殺你而來。”鄔煜就這般看著她,然後在許兮的呆滯中他又哼笑了一聲,“但我撞見這人要劃花你的臉,我又舍不得了。”
這般言辭就這般被他淡淡的敘說了出來,許兮聽著便是一陣心悸。
她握了下雙手,指尖刺過手心有尖銳疼痛,令她發軟的身體多了些力量。
鄔煜在這時候朝許兮看去,眼中含笑,示意她過去看看癱倒在地上的人。
“你,你真是來殺我的?”許兮說著看向桌上那把自己的劍。她開始後悔沒把劍放到身邊,她現在隻感到渾身酸軟,靈力驅不動那把劍過來。
鄔煜此人在書中被總結為言出必行的,也就是說他不會憑空說假話。
光是這般一想,她在感到害怕的同時更多還是不忿,這人有毛病?
怎麽就將人命說的如此輕鬆。還有,明明他們在秘境中還一起共患難過,雖然隻他鄔煜一個人患著,但自己也是對他不離不棄的陪著。
真就是,因為她這次入了秘境,打亂了書中的走向,合歡宮的她就得必死了?
許兮越想越是覺得不公,憤怒之餘眼裏起了委屈之色,她咬了下唇角道:“你有神經病啊,我可沒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你這正道之光就非得將我除掉?”
神經病?這是什麽病症學名?
正道之光?這又是什麽東西?這莫不是在指他?
鄔煜略一思索,看向許兮的視線便帶了絲探究之色。
然而,許兮眼裏並無什麽嘲諷之意,仿佛就是在實事求是般的說辭。
但此女在出肆情幻境後,猶如不識人般,還說心悅之人是他鄔煜,慣會欺人。
“說這麽多做甚,你就不好奇要劃花你臉的人是誰?地上之人就是。”
鄔煜話畢,手輕抬便將許兮眼裏的希望給握到了手中,這希望正是許兮時不時望向桌上的那把長劍。
眼見她沮喪,鄔煜的眸子裏的笑意又起,甚至無聊般的抽起手中的劍柄。
劍柄出,發出一聲肅殺的聲響,幹淨的劍身上映著他含笑的鳳眸。
他微怔,眼裏的笑意僵住。
手一動,劍身歸鞘。
下刹,劍直接被鄔煜隨意著扔向了許兮。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鴿了天,v前隨榜更新,碼字實在是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