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懷了身孕

當夜,沈禹州便讓人給角樓落了鎖,除他和特定的幾個下人以外,旁人不得靠近,裏麵的人也不能輕易出來,倘若阿嬌要出門,便會有十幾個錦衣衛將她團團圍住,美其名曰是保護她。

後來阿嬌試過幾回,以她和春桃兩個弱女子之力,根本不可能擺脫錦衣衛的監視。

她隻能在小小一方宅院裏枯等,轉眼除夕已過,到了每家每戶祈福的日子。

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時,阿嬌瞧著又消瘦了幾分,前後左右皆是錦衣衛開道,便是挺著大肚子的褚清蘭都沒這陣仗。

許氏忍不住指責沈禹州荒唐。

沈禹州麵色如常,並不理會,當眾摟過阿嬌腰肢,全然不顧她們鐵青的臉,兀自登上馬車。

“如今是沒人能管得了他了!”

許氏氣得捂住胸口,誰家嫡母過得像她這樣憋屈!

即便她再討厭,也不得不承認,阿嬌生得玉軟花柔,哪怕病病歪歪的,也是西子捧心,惹人憐愛,與那外室張氏簡直就是同一種女人!

當初張氏靠著一張臉,迷惑她夫君大半生,哪怕她當時鬧著要和離,對方寧可拋棄整個家族,也毫不猶豫的選擇張氏。

如今換成沈禹州,為了一個同樣來路不明的賤妾,不惜得罪全府,生生把她身邊人都逼走。

嬤嬤眼看她氣哭了,忙安撫道:“夫人不要動怒,今日咱們就能見到大少夫人了,到時再同二公子說些好話,把大少夫人接回來。”

許氏這才漸漸緩和下來。

在旁人眼裏,阿嬌如今可謂春風得意,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內心有多煎熬。

馬車上,沈禹州仍不肯放過她,把人放到自己腿上,“一會兒到了慈安寺,乖乖跟在我身邊。”

自她說要走之後,他幾乎日日都與她歇在一處才肯安心。沈禹州不知道阿嬌會否厭他,他隻知道,他絕不會放她離開。

阿嬌宛若隻提線木偶,僵硬地點了下頭。

沈禹州隻當她還在置氣,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帶你去見見我娘,可好?”

無神的大眼睛微微動了一下,阿嬌勉強扯起嘴角,“公子之命,妾怎敢不從。”

輕飄飄的一句話,令沈禹州皺起眉,“這麽久了,還沒鬧夠嗎?”到現在,他還覺得她是在鬧脾氣。

阿嬌垂下眼睫,聲音柔柔:“妾不敢。”她恢複了從前乖巧溫順的一麵,沈禹州卻不知為何更加煩躁了,莫名被激起怒氣,把她撇到一旁不再理會。

得了短暫喘息的機會,阿嬌往角落裏挪了挪。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晌午後到了慈安寺。

自老夫人帶著褚清蘭到寺裏清修,算起來至今也有一月,許氏與吳氏並肩走在最前頭,領著沈府女眷朝大雄寶殿走去,遠遠就看到老夫人和褚清蘭已在殿中跪著,正誦經祈福。

沈禹州一向不屑向神佛祈求庇佑,若非因為此處立了他生母的長生牌位,今日他不會答應一道前來,到了殿前,他便拽著阿嬌朝另一處的偏殿走去。

他剛走,褚清蘭就回頭,餘光捕捉到他牽著阿嬌一閃而過的畫麵。

自上回落水後,她被迫隨老夫人來慈安寺清修,便一直沒再見過沈禹州,沈禹州也沒來看望過她,她甚至隱隱期待過,他會不會給自己寄封家書,然而在山上等了這麽久,什麽也沒等到。

另一廂,阿嬌望著滿殿的長明燈,目光落在一塊牌位上,上麵隻有慈母張氏幾個字,刻的字跡稍顯稚嫩,但已初現幾分少年人的剛勁銳氣。

沈禹州燃了三柱清香,隨後跪在蒲團前三叩首,模樣虔誠,卻是一句話也沒說,跪了足有半個時辰才起身。

兩人正要走,一襲素衣的褚清蘭款款而來。

“一猜便知你在此處。”褚清蘭笑容溫婉,看向阿嬌,“我有些話想與二郎說,不知妹妹可否回避一下?”

阿嬌求之不得,卻被沈禹州抓住手腕,“她不是外人,大嫂有話直說便好。”

褚清蘭沒想到他們已經親密到這般地步,麵上笑意微微掛不住,“二郎,你確定嗎?隻怕我不會說話,萬一又叫妹妹多想了……”

阿嬌掙開桎梏,福了福身,“妾到前殿候著。”

有褚清蘭在,沈禹州果然不再強迫她。

看著她堪稱落荒而逃的背影,沈禹州越發不悅,同褚清蘭說話時語氣也沉了下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恐有礙大嫂清譽。”

他繞開麵前的人,方才還端著姿態的褚清蘭一瞬繃不住,伸手攥住他,“二郎,你非要這般無情嗎?”

沈禹州揮開她,下意識抽出帕子擦手,漫不經心道:“我一向如此。”

這一舉動著實刺激到了褚清蘭,她又急急抓住他的胳膊,眼眶通紅,“二郎,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不然為何自我回來後,你便對我冷淡許多……”

“大嫂到底想如何?”沈禹州淡淡打斷她。

“不要再叫我大嫂!”

褚清蘭忽然瘋了般又吼又哭:“禹州,你從前不是這樣的,那會兒我們明明這麽親密,當初、當初我也不是有意棄你而去,隻是家父遺命,我不得不從……”

“可是嫁給你哥哥以後,我每天都在想你,懷念從前我們一起的日子,我才知道,當初自己有多傻,犯了多大的錯誤……”

沈禹州神色稍黯。換做從前,他也許真的願意相信她的話,可很多時候,有些人,有些事,隨著時間流逝都會變的。

最後他還是一根一根,掰開褚清蘭的手指,“陳年舊事,不必再提。”

年少時,他在偌大沈府裏備受排擠,褚清蘭的出現的確是一道光,讓他感到人世間還有一絲溫暖,那時他天真的以為,褚清蘭是真心對他好的人,也曾暗暗發誓,來日出人頭地,定要娶她為妻。

直到有一天在壽喜堂,他親耳聽見她對兄長表達心意,他才如夢初醒。

從頭到尾,褚清蘭要嫁的都是沈家嫡長子,壓根瞧不上他外室子的身份,與他的那點過往,不過是她閑時無聊的消遣罷了。

沈禹州最後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留下呆愣過後,蹲在長生牌前掩麵痛哭的褚清蘭。

阿嬌出了偏殿以後,就與春桃一起在寺中散步,隻是走了會兒,便覺頭暈目眩。

春桃小心攙扶著她,“聽說慈安寺的主持出家前曾是個郎中,不若我們去尋他瞧瞧?”

“興許是沒休息好。”她不太想麻煩別人,又走了兩步,結果沒頂住還是暈了過去。

春桃大驚,幸而有附近的僧人搭把手,把她扶到最近的廂房裏安置。

聽說有香客暈倒了,主持很快放下手邊經書快步趕到,替阿嬌細細診脈後,麵露詫色,隨後道賀:“恭喜,這位夫人是有身孕了。”

阿嬌尚在昏迷中,在場的隻有春桃聽了個清楚,不由一喜,“真的嗎?”

“阿彌陀佛,千真萬確,夫人已有月餘身孕了,隻是……”主持捋著花白的長須,歎道:“以夫人如今的身體來看,隻怕這一胎,未必能保得住啊。”

剛躍上眉梢的喜意頓時消散,春桃愕道:“怎麽會?這才剛有的孩子,怎麽會保不住呢?”

主持歎了口氣:“出家人不打誑語,夫人身子極寒,早先應是過多服用滑胎避子一類的湯藥,而女子十月懷胎是一件極其耗損血氣之事,夫人如此纖弱,來日哪怕強撐著誕下孩子,也恐母體難保啊。”

主持的意思是,母子之間,隻能保全其一嗎?

春桃如遭雷擊,跌坐在榻上,久久不能回神,而楊姑姑送湯藥的畫麵,一幕幕在腦海裏劃過。

她怎麽也想不到,二公子當初所說的補藥,竟是損害女子身體的避子湯。

想著自己曾無數次端著那湯藥喂給阿嬌,春桃渾身顫抖,捂著嘴不敢哭出聲。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死遁開大號,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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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因長兄之過,陸雲舒淪為棄子,被當做賠罪禮,賣與汝寧侯府大公子裴紹行為妻。

裴紹行家世相貌樣樣都好,可惜是個身有隱疾難有子嗣的怪人,新婚之夜,看著平白得來的夫人,男人眸含譏誚。

陸雲舒貪慕榮華,出賣身體,陸家這等行徑卑劣的商賈之女,如何能當侯府貴妻?

可礙於族中壓力,裴紹行不得不與陸雲舒圓房,隻等嫡子誕生後,一紙休書與她恩斷義絕。

後來,他發現這個妻子能掌管中饋、孝順長輩,就連侯府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不僅如此,還能將他滿屋姬妾都料理得妥妥貼貼。

即便他要將心上人抬為平妻,對方也是淡笑著答應,彼時陸雲舒挺著大肚子,不辭辛勞為他張羅婚事,迎娶新婦進門。

裴紹行心想,算她乖巧懂事,看在她勞苦功高又識趣的份上,休妻之事暫且不提。

婚後一年,裴紹行出門遠行,回府前,特意帶了夫人應當會喜歡的小玩意兒。

豈料回府了才知道,他那相敬如冰的夫人早在數月前便拋家棄子,與野男人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