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邵君澤最終痊愈出院,蕭暮心裏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按照她自己先前所說的,他痊愈之日就是她離開之時,可是經過了這麽一段日子的相處,蕭暮覺得自己對邵君澤並沒有太刻骨的深仇大恨,這樣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東西打包收拾完畢,邵君澤同蕭暮一起坐在車後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時候,請不要忘記我……這個朋友。”

蕭暮抿唇一笑:“謝謝了。”

邵君澤太明白蕭暮的個性了,即便她所遇到的困難在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蕭暮怎麽會找他?她也許再也想再與自己有人情上的糾葛,更擔心會對他產生依賴。

蕭暮同司機一起把邵君澤送回了公司。她本不想再在他公司露麵,結果邵君澤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我知道你對我欲避不及,但是你在公司跟大家共事這麽久,既然已經走到這裏了,就一起上去,順便看看大家唄?”

蕭暮:“也許以後還有生意上的往來,不至於這樣吧?”

邵君澤:“你以為人人都會跟你有接洽的機會麽?”

蕭暮隻好跟著邵君澤去了。

她這一去不打緊,不知是有人刻意安排,還是誰不經意走漏了小道消息,似乎所有的員工都知道“老板夫人”要來,大廳裏被裝點得粉嫩,有別於平日裏的嚴肅色澤。蕭暮跟邵君澤從電梯上得樓去,走廊裏兩側滿滿的都是人,紛紛夾道歡迎,不少人離開了工作崗位專門為了給蕭暮一個擁抱,還有更誇張的,走到蕭暮麵前說了一句“歡迎邵夫人回歸!祝你們百年好合!”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遭遇這種狀況的時候,蕭暮當場就懵逼了。

她其實是想轉身就走的,奈何邵君澤在一旁拉住了她:“這麽多號員工在這裏,你總不能讓我在他們麵前掃了麵子呀?”

蕭暮咬牙切齒:“不是我想不給你麵子啊大哥,對你的仁慈就是對我自己的殘忍!”她一麵把胳膊從邵君澤手裏抽出來,一麵對著公司的群演……哦不員工解釋道:“我這次隻是送君澤回來的,我們並沒有……”

“蕭暮一定是臉皮太薄了不好意思承認了!”

“別開玩笑了好嗎!邵總在醫院這段日子不都是你在照顧他,如果你們沒有和好怎麽會有這麽一出!”

他們各執一詞,有理有據,蕭暮一張嘴哪裏敵得過這些七嘴八舌,況且那理由解釋起來盤根錯節。一個人的聲音很快被百十人的聲音淹沒,蕭暮頓時產生了雞同鴨講的脫力感:“你們好歹聽聽當事人的說話啊!”

這場鬧劇直到蕭暮跟邵君澤抵達他的辦公室才算暫時告一段落。

蕭暮:“你就說吧,這場戲是不是你導的?你說實話,我保證不打死你。”

邵君澤:“天地良心,我怎麽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再說你這兩天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幹了什麽你還不清楚?”

蕭暮看他神色當真不似作偽:“好吧,暫時信你一次。”

蕭暮從邵君澤辦公室出來,回到家裏睡得混混沉沉,又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接到了宋媛的電話:“好久不見。新婚生活怎麽樣啊少婦?”蕭暮這次對宋媛倒有了戒備心理,“哎,別又整出什麽幺蛾子啊我的大小姐。我上回就是聽信了你的讒言,你倒是跟簡非你儂我儂去了,我被你坑得夠慘了。”

宋媛在電話那端連連抱歉:“蕭暮實在是抱歉啊……我這次還是有事情有求於你,你也知道我要是不給那些人幫忙我會死的很難看的……拜托拜托你就一定要幫我……”

蕭暮心頭浮現出不詳的預感,一挑眉梢:“說。”

“嗯……今天晚上我們幾個人……都是你的熟人,我、施方、簡非、路謙、邵君澤……打算聚一聚,慶祝一下邵君澤出院,他們讓我務必喊你。”

“去哪兒?”

“城東那家夜總會。”

蕭暮一聽這地點,這陣容,人人都是事兒精,沒有一盞省油的燈,她瘮得慌:“別鬧了好嗎,我隻想做一個安靜的美少女,不要讓我摻和進去你們成人世界那低俗趣味的玩樂!”

“你真的不去啊?”宋媛聲音裏流露出失望。

“不去不去。”

“哎,其實蕭暮,你真的不必太介懷,我知道你們分手了,你現在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可是誰說分手了就不能做普通朋友呢,你現在看到簡非不是也不尷尬了嗎!”

蕭暮一想,她當初恨簡非也是咬牙切齒,隻恨踹他下去的人工湖水太淺,沒有把他當場淹死,現在相比起來,她對邵君澤似乎更加嚴苛……也許真的是愛到深處,才會有這樣的傷與痛。

宋媛跟蕭暮的情商完全不在一條水平線。她周圍關係一向亂,她卻能把以兩位數計量的EX們整治得服服帖帖,蕭暮不得不服:“所以說你到底是怎麽變得現在這樣內心強大、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衣的啊?”

宋媛:“說多了都是淚,那還不是經曆了無數人渣千錘百煉出來的。”

蕭暮覺得,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每次被宋媛攛掇著,一定沒有好事,蕭暮卻還是被她說動了。然後就真的覺得這回是虧大發了。

夜總會裏燈影迷離,滿屋子都是身形妖嬈的妖孽,讓蕭暮看得眼花繚亂。路謙施方任憑穿著地十分節約布料的服務生們給自己倒酒,簡非跟宋媛則負責來調節氣氛簡,做麥霸,嚎得滿室跟鬼哭狼嚎似的。

有公主過來給簡非點歌,似乎是覺得他長得好像哪位明星,多瞧了他兩眼,宋媛就開始趕人:“去去去,我們好手好腳的,點歌這種事情我們自己就會,哪裏用得著你們,去給那幾位大爺倒酒,招呼好了消費少不了你們的。”

邵君澤身邊不斷有夜總會的姑娘往他身上靠,隻要不太過他也不拒絕,施方跟路謙一起吞雲吐霧,那個場景真是人間哪的幾回聞。

隻有蕭暮坐在那裏有些別扭。

其實包括邵君澤在內,在場所有人都在悄悄觀察蕭暮的臉色,蕭暮卻不知道是在想什麽,隻是臉色不自然地端起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

宋媛看不下去了,又開始趕對邵君澤投懷送抱的姑娘:“行了行了你們出去吧。這個人他信佛,你別打擾他,順便讓你們Vinn給我幾杯特調的酒。”

那些公主們不再沒趣地逗留,相繼魚貫而出。

宋媛要的酒被端了進來,五顏六色光怪陸離,顏色湊到一起十分精彩,蕭暮堅持要拍照留戀。宋媛一杯杯分發給大家:“這個粉色的是蕭暮的,這個紫黑色的是君澤的……嗯,這麽騷包的顏色就留給施方跟簡非吧。”

施方看不下去了:“還以為你是對酒深有造詣,知道口味鹹淡來分,沒想到居然就是憑顏色……”

宋媛佯嗔,把要遞給施方的酒杯繞了一個弧度又拿回來:“你不樂意你別喝啦!”

施方連連賠笑,從她手裏又把那杯酒給拿了回來:“樂意樂意,樂意死了……”

路謙也得到了一杯,宋媛撞了撞路謙的胳膊:“大哥,主持大局這種事情,還是你來說吧。”

路謙淡淡掃了她一眼,淡笑:“瞧你這麽抬舉你大哥。平時呢大家都很忙,難得齊聚一堂,今天喊大家來,一來是為了慶祝君澤康複出院,二來就是想跟大家一起聚聚,這麽五顏六色的酒……大家一起幹了吧。”

於是幹了。

一刻鍾後。蕭暮撐著額頭問:“宋媛,你給我的是什麽酒?我怎麽這麽暈呢,不行我要回家。”

蕭暮扶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腿還發軟不著力,差點就倒在邵君澤身上。

宋媛:“也不是什麽烈酒啊,就是讓人調的雞尾酒,我幫你問問啊。哎著急回什麽家呀,我跟簡非還有節目呢,你先歇會兒!”

施方適時地提議:“樓上有房間,我看蕭暮今天是真的醉了,二哥你先帶嫂子上去休息吧?”

蕭暮暈得估計親爹親媽在麵前都不認識了,被邵君澤扛著上了樓,一路上基本上都是邵君澤公主抱上去的。

柔軟的床墊令她隻想躺著不動。邵君澤看蕭暮這幅樣子忍不住覺得好笑:“口渴不渴,我去給你倒些水。”

蕭暮嗯了一聲,邵君澤就起身給她倒水。

他倒水的間隙,房門吧嗒一聲關上,緊接著有機括轉動的聲音。

邵君澤走到門邊去,轉了轉把手,發現轉不動。他有些氣惱:“施方!宋媛!你們幹什麽!”

施方在門外麵恬不知恥地喊道:“二哥,把握機會啊!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宋媛:“蕭暮,對不起啊,我也是為了你好。有朝一日你會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施方跟宋媛趴在門上麵聽裏麵的動靜,半晌也聽不見什麽奇異的響動,施方問宋媛:“你確定這個方法能行嗎?”

宋媛:“哎呀有什麽不行的, 生米煮成熟飯就這麽將就了唄,這倆人還想要怎麽樣啊。分明都喜歡對方就是要作。”

施方有些得意地:“像我們這樣急公好義的好朋友,二哥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哦。我們就去樓下,等著明天早上有好消息傳來吧”

蕭暮此時稀裏糊塗地,聽得見響動,迷迷糊糊也能聽見人說話,但是卻又聽不真切,想睜眼看看,眼皮仿佛千鈞重,還沒等到邵君澤把水端回來就已經睡死了過去。邵君澤踹了踹門,再看了看**的蕭暮,他懷疑酒裏麵被添了些什麽,也有點酒精上腦,但是不如蕭暮一醉深沉。

邵君澤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睡著了的蕭暮,伸指頭戳了戳略嬰兒肥的臉臉蛋,給她拉好被子,自己去洗了洗,在沙發上應付了一晚上。

一夜竟然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