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都已經放出去了，祁時當然也不可能打無準備的仗。

衛明跟她說的每一句話，不能說都是有所目的，但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和祁季從老家到嶽城，現在他又成了祁季的領導。

當初在老家的時候，祁季跟著他，夾著尾巴做人，前所未有的機靈會來事兒，衛明臨走之前還特意為祁季鋪路，讓他能夠接自己的班，結果沒過多久，祁季就出事了。

祁季出事是他離開老家，到嶽城來投奔祁時最大的誘因。

不排除衛明肯答應到雙行來，有他自己的目的，但他又主動把祁輝安排成了自己的司機，算是一步步走進了祁家的生活圈裏，到現在，甚至連俞向春的產檢，都是他在找熟人幫忙。

祁時最開始也不是沒側麵打聽過，他明明也才到嶽城沒多長時間，怎麽連婦幼保健院都有熟人了。

但衛明的回答也在情理之中，他當時說剛好有個客戶，家屬是婦產科醫生，雙行當時的名聲倚靠著尹一景，當然不容人拒絕，而衛明又特意提前過去打點了，又是送名牌包包，又是送下午茶的，麵子給了十足十，再到後來，人家就不是看尹一景的麵子了。

要說還是做銷售出身的人，懂得怎麽經營關係，但衛明送出去的那個奢侈品牌的包，是他十足十花錢買來的，據說還是限量款，有錢也未必能買到，至於他又是托了什麽樣的關係才買到的，就沒人知道了。

祁時直接給錢，衛明是肯定不會要的，她就隻能找各種機會給衛明從加班補貼、出差補貼、節假日福利等等名目上多發獎金，衛明心裏也有數，偶爾和她吃飯的時候，還要故意開玩笑說一句“多謝老板垂愛”。

和衛明這種人精打交道，有時候也是很累的。

尤其是對祁時這樣，原本不善於攻心的人來說。

這些事，他是好意，也是在幫忙，是不能拒絕的，可這些人情債，俞向春還不了，祁季更不可能想著去還，到頭來還是落在了祁時身上。

祁時是在被迫為祁季他們一家做無形付出，因為好人是衛明出麵當的，也沒人領她的情。

這個局麵如果一直繼續下去的話，祁時就非常被動了。

於是她想了個辦法，自己去安排好了俞向春接下來的產檢和等等，親自去和主治醫生溝通，婉言謝絕了衛明的好意，她的理由也很有說服力：“畢竟是女人生孩子的事，你一個未婚大男人，一來不懂，二來也不方便。”

於是衛明也就不再繼續摻和了。

月初的時候，裝修隊進了場，在新寫字樓裏開始進行裝修，裝修勢必會影響到其他樓層正常工作的公司，於是祁時還親自帶人去各個公司提前打招呼，也送了些禮，表示歉意，這就耗費掉了一段時間，雙行也還有些雜七雜八的事，總要耗費一些時間和精力。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這種情況下，祁時真的很難晚上到家之後還去認真上網課，好好學習。

這次提前批次的麵試過了，但筆試祁時完全沒有任何信心。

連沈舟給她鼓勵，她都沒臉接受：“說實話，這次考不上，我是能夠接受的，每個人都該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少，付出和收獲在很大程度上是成正比的。”

沈舟雖然嘴上自詡為天賦型選手，但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人後付出了多少努力。

連尹一景都看出來：“今年的考試，沒有把握？”

“公事太忙了，我想事必躬親，但又做不到，而且事必躬親的結果未必好，這段時間我認真思考了一下，之前和你說的百分之六十型人才，雖然我腦子裏有這個概念，但真正執行起來還是有困難的，首先不可能所有人都是我親自去麵試，而每個去麵試的人，心裏的尺度都是不一樣的，這就很難短期內完成。”

“所以你需要耗費更多時間在做這些事上，沒時間和精力去複習，你基礎本來就不紮實，這次就放穩心態，當去積累經驗就好。”

這個安慰，讓祁時心裏又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就這麽不看好我？”

尹一景最近玩珠子的階段已經過去了，他已經開始自學盲文，祁時一度懷疑，他在沒有完全失明之前，就已經悄悄學習過了，否則不太可能這麽容易上手。

他玩串珠子沒準也和觸摸盲文有關係。

聽完祁時的話，尹一景從盲文中抬起頭來，循聲找到她所在的方向：“客觀事實不受情感左右，更何況是你自己先表達出的主觀意願，在是否有信心考好這件事上，你的感受會比其他任何人客觀。”

道理是這樣，但祁時聽完更氣了。

“你現在住在我家，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還得我伺候你洗澡，”祁時越說越氣，“這種時候，你鼓勵一下我會死嗎？”

“不會死，但這是飲鴆止渴，如果我真誠地騙你，你信了，到最後沒考好失望會更大。”

宇宙直男尹一景。

祁時又開始懷念沒有失憶之前的他了。

至少那時候他是體貼又善解人意的。

現在這是把她當大兄弟處了吧。

祁時居然在這時候詭異地理解了沈誌文。

他平常跟尹一景在一起的時候，肯定沒少挨懟。

“對了，”尹一景大概也察覺到祁時情緒不太好了，主動換了話題，“陶樂他們說明天過來看看我，你看方不方便留他們吃飯。”

“當然方便，”祁時聽到陶樂的名字，就精神一震，“上次的事，一直沒來得及跟她好好聊聊，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當然得留他們吃飯了。”

祁時想了想：“不過我手藝一般，出去吃飯又不夠溫馨……”

“沈誌文和他妹妹也會過來，我讓他們把阿姨一起帶來，做飯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祁時高高興興地答應了一聲“好”，緊接著就反應過來了：“你早就安排好了，還假惺惺地問我的意見？”

“這隻是PlanB而已，如果你認為不太方便，我們就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