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1995年,就是誌強打了李唯一一個耳光的那一年。那一年的耳光,率先驚嚇到的似乎是薇薇。她當即就愣住了。愣了一會兒,她扭頭,戰戰兢兢地湊在李唯一耳邊詢問道:“唯一哥哥,是不是寶寶該生出來了?”

她看見李唯一抹了一把臉,他的臉上紅一道白一道的。他又瞧了一眼自己手心,也許是看見了血跡。他突然大聲笑起來了,邊笑邊說:“就是,時間到了,該生出來了。”

他轉過身,把手伸進薇薇的襯衣底下,飛快地掏出一塊團起來的枕巾——墨綠枕巾當然也是火車站職工的勞保用品。

薇薇“咿呀咿呀”地亂叫。

李唯一把新生的綠“寶寶”扔一旁,哈哈笑著說:“來,我們再生一個嘛!”

誌強站在床腳邊已經情不自禁在發抖了。他吼:“薇薇,蠢貨!你給我下來!”

薇薇這才哭起來。但並不妨礙她隨即被誌強拉扯著滾下小床。他讓她站在局促的客廳,她抽噎著,被要求向恐怖的姨父解釋,什麽是“過家家”?

她淺藍色小褲子上有兩隻小黃鴨的圖案,鴨嘴張得很大,吐出半條猩紅的舌頭。這兩隻不雅的舌頭,此時隻會讓誌強對這女孩更加厭惡。

薇薇並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麽讓姨父如此憤怒。她拚命解釋:“哥哥說親一下,是親一下臉,然後,再親一下嘴,我的肚子就變大了……因為寶寶在裏麵……然後,然後爸爸媽媽,就有了寶寶……”

“這都是哥哥說的?”

薇薇點頭。

“哥哥還說啥了?還做啥了?”

“沒有了,哥哥親了一下臉,再親了一下嘴……”

“不準哭,不哭了,薇薇,你以後不準過這個家家,聽到沒有?不準哭……”

薇薇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哭一邊跺腳,褲子上的鴨舌頭圖案都變形了,“我要回家……”她幹脆坐在地上,專心致誌地哭起來。

李唯一蜷縮在小**,以他最習慣的舒服睡姿,聆聽著客廳裏女孩的陳述。他為女孩的愚蠢大失所望,但更為自己感到惋惜——似乎這場極有趣的遊戲中,他不得不與最無趣的夥伴搭檔,才令遊戲索然無味,才令臉上的“小番茄”在誌強的巴掌下炸裂,如同引爆一顆炮彈,引來後患無窮。

女孩們都是無趣的蠢貨,他打定主意,以後不再跟她們認真打交道。這算是被父親打過耳光後問世的第一個決定。

事實上,薇薇也再沒到李唯一家裏玩耍過。小雁的二姐來接薇薇回家,了解實情後,薇薇一家人對誌強一家都很是不滿。往後每當說起高而無用的傻大個李唯一,薇薇的父母都會說,李唯一啊,看看他滿臉流出的膿液,顯然已經說明,他就是個惡心貨色。比草包還不如呢,草包隻是無用,但內裏又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