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瀾擋在穆薩的前麵,再次豎起一道水牆,被水流卸了力的毒鏢掉落在地上,黑衣人很快放棄了毒鏢,拿出袖子中的短刀,在狂瀾和穆薩周圍圍成一個圈,漸漸向他們逼近。這次連老天也沒有幫狂瀾和穆薩,雨停了,狂瀾現在還不能在沒有水的情況下使用天權之弦的能力。

狂瀾握緊彎刀,強迫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因為恐懼而顫抖,他現在必須為了保護穆薩而變得強大起來。

“啊啊啊啊!”狂瀾兩手提著刀,獨自一人衝向那些黑衣人。

身後的家在火焰中一點一點消逝,迸濺起的火星一閃即逝,穆薩仿佛陷入了一個灰暗的世界,那個世界裏什麽都沒有,隻有層層迷霧環繞著他……

“噗!”狂瀾的腹部被短刀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彎刀從手中滑出,黑衣人一腳踢中狂瀾的腹部。

噴湧而出的鮮血有些許滴落在穆薩的手上,穆薩的指間動了動,呆滯的眼睛微微轉動,紅色的頭帶落入他的視線中,目光順著熟悉的頭帶移動,倒在血泊裏的是狂瀾。

有一個黑衣人提著帶血的刀,站在狂瀾的旁邊,他高高舉起短刀,狠狠揮下……

“狂瀾,我好想……我好想和你學習馬術啊……”

溫熱的眼淚滴落在狂瀾的臉上,狂瀾的意識恢複了一些,穆薩臉上沾著鮮血,淚水一滴一滴地砸在狂瀾的臉上。

“穆薩……”短刀貫穿了穆薩的身體,狂瀾可以看見沾著穆薩鮮血的刀尖。狂瀾第一次體會到了胸口撕裂的痛楚,心髒仿佛被捏碎了一般,他甚至無法呼吸,張著嘴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被刀砍傷的痛楚比起這些不值一提。

黑衣人猛地收回短刀,鮮血從穆薩的嘴角溢出,穆薩右手顫抖地從腰間拿出一個哨子,放在唇邊,他對狂瀾展開最後的笑顏,如同雪山上聖潔的雪蓮。

“狂瀾,你一定要活下來。”

穆薩吹響刺耳的哨子,哨聲在整個草原響徹。下一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大地在震動,無數的馬兒踏著夜色向這邊奔來,馬蹄的聲音如沉沉擂鼓,讓人感到胸口發悶。

馬兒毫不留情地將黑衣人從穆薩和狂瀾的身邊撞開,沾著血的哨子從穆薩的口中掉落,穆薩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不斷地流逝,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但是穆薩知道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因為穆薩的父親是族裏的巫醫,從小就是泡著藥水長大,所以生命力要比正常人頑強一些,就算受了致命的重傷,也不會立刻倒下。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

“穆薩……你要做什麽……”穆薩將狂瀾馱起,狂瀾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他虛弱地喚道。

兩人的血混在一起,滴落在草地上,仿佛畫出了一根紅線一般,穆薩將狂瀾放到一匹馬的馬背上,終於倒在了地上,他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再活動了,將狂瀾放到馬背上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穆薩側躺在地上,眼淚傾瀉而下,但是他一想到狂瀾能夠活下去,嘴角卻忍不住地上揚,耳邊混亂的馬蹄聲幾乎將他的耳膜震破,但是他還是聽見了狂瀾在喊著他的名字,隻是那個聲音越來越遠,模糊的視線裏,載著狂瀾的馬兒已經離他而去。

“狂瀾,我真的……真的好想和你一起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

親人,朋友,族人,在那一個晚上,狂瀾失去了所有……

*

心中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次被血淋淋的撕開,雖然先王已死,但是隻要這個世上還有鳳氏王族活著,狂瀾就不會忘記穆薩的死,不會忘記滅族的痛。

肩膀被人從身後抱住,鳳期睜開眼睛,長槍的槍刃的寒光在眼前一閃而過,長槍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不知何時趕來的寨主老爺子也拿著一杆長槍,為鳳期擋住了狂瀾的攻擊。幕錦左手抱著鳳期,右手五指成爪,擊在狂瀾的肚子上。

狂瀾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仿佛要被燃燒殆盡一般,他不得不鬆開長槍,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才這麽一會兒,狂瀾的衣服就被冷汗浸濕,他咬著牙不許自己喊出聲。

“狂瀾!”老爺子沒有想到幕錦的一擊會給狂瀾帶來這麽大的傷害,他立刻脫了狂瀾的上衣,但是他並沒有在狂瀾的肚子上看到什麽傷口。

老爺子也算是有見識的人,他放下長槍,向幕錦躬下身子,說道:“孫兒不懂事,還望幕錦公子海涵,請公子高抬貴手。”

“幕錦,你做了什麽?”鳳期看到狂瀾痛苦地樣子,急道。

幕錦看著鳳期因為狂瀾而如此著急的樣子,突然覺得心中憋悶得很。他問道:“我和狂瀾,你覺得誰更重要?”

幕錦突然提出這麽一個無厘頭的問題,鳳期一時竟愣住了。眼看著幕錦目光沉了沉,他鬆開抱著鳳期的手,走到老爺子的麵前,客氣地說道:“狂瀾身為七弦之一,卻妄想傷害七弦之首的天樞,這是他應得的懲罰。並不會傷及他的性命,請寨主放心。”

“可是……”寨主終究還是不忍心看著狂瀾受這折磨,但是他也明白眼前這個叫做幕錦的少年並非普通人,所以寨主不敢輕易地動幕錦。

“寨主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幕錦又回到了平時溫潤的樣子,臉上重新掛上了微笑的麵具。

寨主也是個明眼的人,他知道幕錦所指之意,他清了清嗓子,對周圍所有人說道:“剛才發生之事統統不許再提,若有造謠者,逐出山寨!”

雖沒有人見過鳳羽國的公主,但是都知公主名為鳳期,明明是守護七弦琴的公主,卻突然出現在這裏,這其中的原因必定不是那麽簡單。

“是。”眾人應聲道。

寨主走到狂瀾身邊,蹲下來,有些失望地開口道:“狂瀾,你別忘了當初你答應了我什麽。”

狂瀾捂著自己的肚子,在地上蜷縮發抖,他咬著牙,回答道:“忘……忘記……忘記過去。”狂瀾沒有忘記自己答應過老爺子的話,但是他實在無法控製自己的憎恨。

*

“疼疼疼疼疼,幕錦,你輕點啊!”

幕錦和鳳期被安置在山寨的客房中,鳳期半褪衣衫,眼角含著淚咬著被子,幕錦坐在床沿上,幫鳳期的右手纏好繃帶,但是下手的力道似乎有些大,鳳期也不知幕錦是在鬧什麽脾氣。

被七弦所傷,傷口無法治愈嗎……當幕錦在處理鳳期手上被長槍劃開的傷口時,也被這傷勢嚇了一跳,他本以為鳳期的傷口早已愈合,但是沒有想到在七弦麵前,鳳期的恢複能力根本不靠譜,不過虧得鳳期能夠一直保持清醒。

從幕錦問完那個問題以後,他就再沒和自己說過話,鳳期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鳳期眼淚汪汪地看著幕錦,此刻的幕錦嘴唇緊抿著,她都有點不敢和幕錦搭話。

幕錦手下又是一重,鳳期立刻飆淚,大喊道:“好痛啊!!!”

“我不要幕錦上藥了!”鳳期頓時覺得心中委屈萬分,大哭著道。

幕錦手上的動作一頓,鬼知道自己現在心中的怒氣有多大,他現在甚至有種想要燒了這個山寨的衝動。

“不要我,那你是想要狂瀾嗎?”

又是這個問題,鳳期再次遲疑了,一邊是幕錦,一邊是狂瀾。幕錦在鳳期心中是特殊的存在,是誰都無法取代的,而狂瀾是她守護了十六年的同伴,是狂瀾的靈魂陪著她一起長大,如同親人一般,他們之間有著切不斷的聯係。

“我都要,幕錦和狂瀾我都要!”鳳期直視幕錦,急得有些紅了臉。

“你……”幕錦突然傾身靠近鳳期,側過頭咬住鳳期的脖子,鳳期感覺自己心都要跳出來了,腦子裏像是被清空了一樣,無法思考。習慣性的想用手去推開幕錦,但是她忘記自己的右手還受著傷。

一個不穩,鳳期倒在**,幕錦也沒想到有這樣的意外,身體跟著倒下,不過還好他手疾眼快地雙手撐住床,這才沒有壓倒鳳期受傷的右手。身下的鳳期滿臉漲紅,衣衫半掩,墨發鋪開,眼眸之中水光流轉,脖頸上還留著剛才他咬的淺淺的牙印。

“這樣子很熱啊。”鳳期眼神遊移,從小生活下聆音閣裏,除了每年來探望自己一次的鳳隱,她沒有接觸過其他的男人,所以在男女之情這一方麵幾乎是空白,但是害羞又是一種本能。

幕錦第一次看到鳳期竟然會紅著臉害羞,他記得上次自己調戲鳳期的時候,鳳期的反應可是讓她大失所望,現在看到鳳期這麽慌張的樣子,一時間玩心大起。

“熱?難道發燒了嗎?”幕錦將額頭貼在鳳期的額頭上,四目相對,彼此的氣息是如此的清楚。

“鳳期,我再問你一次,究竟是我重要,還是狂瀾重要?”漆黑的眼眸仿佛要將鳳期吸進去一樣,溫潤低沉的聲音恍若施加了咒術,蠱惑著鳳期說出令他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