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出擊，奪取深藏的文本
辛月自從與鄔有才接上頭後，她緊張而周密地安排偵獲“國光計劃”文本的各項行動。她與鄔有才分析，要想拿到這份計劃，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接近徐人雋或葉翔之，從他們的手裏直接拿到計劃文本，然後用微型照相機拍攝下來。但是，這樣做，一是要等待機會，很被動，而且時間也不等人；二是即使在他們兩人身上看到了計劃文本，也沒有充裕的時間拍攝，危險性很大，成功的把握很小。第二條路，就是從“國光作業室”內部打開缺口，來個虎口掏心。但是，要想潛入防衛森嚴、連隻蒼蠅都飛不進的“國光作業室”帶出厚厚的絕密文件，真比登天還難。在這裏，既要順利地拿到文件，還不能讓敵人有所察覺。否則，一旦敵人察覺文件泄漏，對計劃進行部分修改，那麽，到手的情報就要大打折扣。因此，到“國光作業室”獲取情報，必須在極其秘密的情況下，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才行。在當前情況下，在短時間內派人打進“國光作業室”是不現實的。唯一值得冒險的，是想辦法爭取惠竹的老公洪先生。隻有他才具備這樣的條件，能夠實現這樣的意圖。可是，要讓一個在國民黨“情報局”服役多年的保防官員在短時間內根本轉變立場，站到大陸共產黨一邊，而且還要冒殺頭的危險，談何容易！很可能不但沒有說服他，反而被他告發，那麽，整個行動就會暴露，計劃就會徹底落空，去做他工作的人也就必死無疑。可是，在辛月眼裏，這份“國光計劃”猶如高懸在人民頭頂上的一把魔劍，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屠殺人民。為了獲取這份事關國家安全、涉及無數人生命的絕密文件，斬斷這把魔劍，辛月認為自己沒有退路，沒有選擇的餘地，隻有奮不顧身，勇往直前。她向鄔有才交待，萬一她沒有完成任務，則由鄔有才設法聯係在台灣的其他情報員，用秘密竊取的辦法，奪取“國光計劃”。
“大姐，您找我有什麽急事？”洪先生接到他妻子惠竹慌稱孩子病重的電話，好不容易請假回來，可是，一到家，妻子惠竹說是楊怡梅大姐有急事找他。
洪先生見過楊怡梅幾次，知道她在國民政府某部的資料室任副主任。在洪先生心目中，楊怡梅大姐待人和氣，正直善良，人品高尚，因此非常敬重她。在楊怡梅大姐麵前，他**過心中的鬱悶，發表過對時局的看法。他覺得，楊怡梅不僅是知識淵博、胸襟開闊的大姐，還是正義有見地、值得信賴的人。所以，妻子惠竹說楊怡梅大姐有急事找他，就馬上趕到辛月的家裏。
“啊呀，是洪先生呀，把你急壞了吧？”辛月把洪先生讓進門，“你不會抱怨大姐吧？”
“楊大姐說哪裏話，我正好趁此機會回來看看惠竹她們，透透空氣。”洪先生在辛月指引下，進入書房坐下。
“洪先生這一向人都見不著，大姐還以為你被上峰派去大陸了呢。”辛月一邊找茶杯、茶葉，忙著泡茶，一邊與洪先生搭話。
“楊大姐，要是真去了大陸，您就真見不到我嘍！那我就隻好把慧竹他們托付給您了。”洪先生垂下頭，一拳頭捶在自己的膝蓋上。
“看你說得這麽淒涼，不要這麽悲觀嘛！來，喝杯清茶吧。”辛月把茶杯放在洪先生麵前，自己在他對麵坐下。“再怎麽說事情也不會到那一步的，眼光放遠一點。”
“楊大姐，您在政府高層坐著，不知道軍界的動靜搞得有多大！老先生、小先生連囚犯都不放過，統統放出來充軍，與大陸那邊開戰是早晚的事。台海兩邊一旦打起來，上峰還能放過我這樣的人？還不被趕上戰場？還有活路嗎？明擺著那是一條去黃泉的死路！”洪先生呷了口茶，用舌尖舔出一瓣茶葉，吐在手心裏。
“洪先生，看你急的，好像上峰已經派你去的樣子，不至於的，別這麽悲觀。”辛月勸慰他。
“不是我一個人悲觀，楊大姐，在您麵前說錯了也不怕。我們那裏的人私底下都在議論，隻要打起來，台灣這邊完全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傾巢之下豈有完卵？我們這些中下層階級的人，肯定是首當其衝，要有活著的，那是天方夜譚了。”洪先生歎口氣，搖搖頭。
“洪先生不是不問政治的嘛，怎麽突然關心起時局來了？而且對情勢了解得還這麽清楚？”辛月試探著問。
“楊大姐，讓您見笑了，以前我是想躲開的，可是，你不想問政治，政治愈加找到你呀！”洪先生把端起的茶杯放下，“我們這些人本來是謀個職位混口飯吃，太太平平養活一家老小的，可是，二蔣要與共產黨爭天下，拿我們這些人當炮灰，往西邊送，已經不知有多少人歸了西天，逼得我們不能不議論，不能不關心時局，算算還能活幾天！”
“洪先生以為台海兩邊真的會打起來？”辛月不失時機地問。
“一觸即發！隻等老先生哪天發大興！”洪先生呷了口茶，很神秘地對辛月說，“告訴您吧，楊大姐，我現在就在三峽的‘國光作業室’執勤。您知道這個‘國光作業室’是做什麽的？告訴您，就是製定反攻大陸打仗計劃的！朱元他們天天開會，天天修改，老先生也是三天兩頭來聽匯報。這可不是嚇唬人的，那是傾巢出動的打仗計劃，外麵的人是隻聽見風聲，我們搞保防的人可是一清二楚，那是真刀真槍要殺人的計劃！”
“你見過這份計劃？”辛月問。
“豈止見過？楊大姐，我們保防處就是看守保管這份計劃的，天天要從我手裏過幾遍。這麽跟您說吧，裏麵的內容我都可以背下來了。不然的話，我怎麽知道台海兩邊要打起來了？老先生這次是下了死心了，非要與大陸決一死戰不可！”
“蔣中正要反攻大陸已經不是秘密了，報紙上哪天不在喊？我關心的，是台海兩邊這個仗真要打起來，說實在的，真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來台灣之前，我是親眼目睹國共在大陸的內戰，一大片一大片的人倒在血泊中，血流成河啊！”辛月發自心肺的感歎。
“可不是！當年幾百萬裝備精良的軍隊都沒有打得過土槍土炮的共產黨，成了解放軍手下的敗兵敗將，現在卻非要犯兵家大忌，用僅有的幾十萬兵，去攻打幾百萬裝備精良的解放軍，還要越過台灣海峽，還要遠程奔襲，補給線又長，不是以卵擊石也是自投羅網，百分之一千的敗仗！又是血流成河！”洪先生臉色很難看，滿是憂愁。
“你說得不錯，洪先生，這是明擺著的，連小學生都懂。現在的問題不僅是二蔣明知不可為而非要為之，頑固地要打敗仗；現在的問題是，你們這些人，尤其是台灣本島的人，為什麽要為二蔣送死，去當他們的炮灰，為他們陪葬，你們想過沒有？”
“怎麽沒有想過？可是，有什麽用？一層一層的壓著，軍令如山啊！”
“為什麽就不能製止它呢，不讓這場戰爭打起來？要知道，一旦打起來，台灣這邊的人肯定沒有活路，大陸那邊也會有大量傷亡，都是炎黃子孫、同胞兄弟啊！”
“大姐，您一個女流之輩，說起話來倒是排山倒海的口氣。除了美國人，還有誰能製止得了蔣中正？您？這不是幼稚園的笑話嘛！”
“不，洪先生，不是笑話，是真話，你就能做到。”
“我？”洪先生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那就更是兒戲了！”
“洪先生，你能做到。問題是你肯不肯、敢不敢做。”辛月提起暖壺給洪先生續了水，站在他身邊注意他的情緒變化。
“楊大姐，您總不會是想說讓我去刺殺——”
“不不！洪先生，大姐怎麽會讓你去幹這麽冒險的事呢！”
“怡梅大姐，您究竟是什麽人？聽您這口氣，肯定不是一般人。”
“大陸共產黨！”
“啊！”
“洪先生，如果你要保全自己和你一家，你現在就可以去告發我！”辛月走到門後，打開房門。
“不不不！您把我看成什麽人了？我怎麽會出賣大姐呢！”洪先生慌亂起來，手足無措。“我早已猜出**分，隻是不敢相信，共產黨在台灣已經滅跡了，您怎麽——”
“洪先生，大姐不想連累你和你一家。你我都知道，在台灣，隻要戴上紅帽子，必死無疑。你隻要站在門口喊一聲，你就與我脫離幹係，安然無恙，而且還能得到重獎重賞。”
洪先生連忙走過去把門關上。“大姐，看您把我說的！雖說我洪某人算不上英雄豪傑，可我也不是靠出賣朋友換取個人榮華富貴的無恥小人！我不會出賣大姐的，您放心。我想不通的，是大姐您身在國府高層，薪水也不低吧，為什麽要當共產黨，冒著殺頭的危險與國府作對？”
“洪先生，大姐的心願很簡單，盡我個人綿薄之力，直至生命，製止戰爭，消滅戰爭，帶領窮苦老百姓脫離苦海！眼下就是製止蔣介石發動反攻大陸的戰爭，防止他屠殺人民，使像洪先生這樣的軍人免遭塗炭。”
“怡梅大姐，恕我口無遮攔，就憑您一個弱女子就能製止蔣中正的反攻大陸？就能力挽狂瀾，救黎民於倒懸？我沒聽錯吧？”
“洪先生，你說得對，光靠我一個半老不小的女子是難以扭轉乾坤的，要有千千萬萬個像你洪先生這樣的正義之士團結起來，就一定能製止這場屠殺人民的戰爭。”
“楊大姐，您說得倒輕鬆，到哪兒去找千千萬萬個仁人誌士啊？”
“洪先生，眼下隻需你一個人，就能辦到。”
“大姐，您是想讓我參加你們的共產黨嗎？”
“不不，大姐暫時不想讓你冒這個險。大姐想說的，對你來說，完全是舉手之勞，而且，憑洪先生的機智，絕無危險之虞，更無性命之憂。大姐擔心的是洪先生不願做。”
“說來聽聽，隻要我能幫上，絕不推辭。”
“洪先生，如果你做了，那可是功德無量，不但救了台灣人民，也幫了大陸同胞，人民會永遠感謝你！”
“大姐，您這麽一說，我洪某人反倒慚愧汗顏了！您說，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按大姐的吩咐做。”
“洪先生，你不是在三峽負責看守保管反攻大陸的‘國光計劃’嗎？你隻要——”
“把計劃偷出來？”
“不，不是偷，那樣做馬上就會暴露。”
“那是什麽？”
“把計劃拍成膠卷。”
“楊大姐，共產黨知道了這份計劃又有什麽用？”
“讓蔣介石的陰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製止這場反攻大陸的戰爭，或者讓解放軍做好充分準備，徹底粉碎他的陰謀，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和損失。”
“可是楊大姐，要想從三峽帶出一根草都不可能，別說是膠卷了。”
“洪先生，不用你送出來，有人會來接。你隻要把計劃一字不漏、一頁不少地拍下來，到時候有人來取。”
“除了國防部的大員、三總司令和情報局、特情室的頭目，其他什麽人也進不了三峽，更別想靠近‘國光作業室’。”
“這個由我來安排。總之，你隻要拍成膠卷。這樣做，人不知鬼不覺，對你絕對安全。你看，洪先生，可以不可以？”
“可以。大姐，來取膠卷的人官很大嗎？”
“有一點可以告訴你，他是特情室的，具體什麽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洪先生，”辛月從抽屜裏取出用鐵皮餅幹盒裝的微型照相機和十多卷微型膠卷，“你拍好了，就給你太太惠竹打個電話，說餅幹很好吃，再給你買點，或者諸如此類的話，報個信，我即刻安排人來取。來人手腕上戴這隻手表，洪先生，你看清了，是這隻底板發暗、隻有二根指針的表，他會找你對表。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怡梅大姐，這倒確實是個萬全之策。這個忙我一定幫。”
“洪先生，凡是情報局和特情室來人，你注意就是了，主動出來迎一下，這樣做會順利一些。”
“好，我會的。”
“洪先生，雖然你是在悄悄地做這樣項工作，它卻是驚天動地、挽救千萬人生命的壯舉！你將成為人民的功臣，曆史的英雄！請你放心，無論你發生什麽情況，我會盡最大努力保護你和你的一家的。”
“我能為台灣同胞和大陸同胞做點事，也算沒有枉在世上走一遭。我不求報答，起碼的良心還是有的。打仗肯定要死人。揭露蔣中正的反攻陰謀，製止戰爭，既是救別人，也是救自己，我幹！大姐，這個忙我幫定了！”
“洪先生，大姐果然沒有看錯你，我先在這裏代表台灣同胞和大陸人民感謝你的壯舉！”辛月伸出雙手握住洪先生的手，使勁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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