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獻身，用生命護衛情報（4）
在郭政委登船離開台灣的前二天開始，薑鳳旗與杜明遠二人就輪流到碼頭來等候與迎接郭政委和辛月的凱旋。按照宋之魁的推算，郭政委與李秘書就在這一二天之內返回香港。可是，杜明遠與薑鳳旗一連三天都沒有等到，二人心裏不免有些擔心，生怕發生意外。按船期，今天中午有一班從台灣高雄到達香港的遊輪，另有一班從台灣基隆開來的客輪今晚到港。杜明遠中午就來守候卻沒有見到，於是二人相約今天晚上一起來碼頭接站。為了防止被暗中盯梢的台灣特務發現，薑鳳旗在半路上與杜明遠相遇後，在鬧市區轉了一大圈，然後再換乘一輛計程車趕到碼頭出口處的隱蔽處等候。
他們哪裏知道，就在他們到達前的一分鍾，郭政委他們剛剛從此地拐進小巷子走了。
正在二人睜大眼睛在人群中搜尋郭政委的時候，鄔有才從一輛計程車裏走了出來。
“鄔有才？”薑鳳旗差一點叫出聲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隻見鄔有才走近出口處，繞了一圈，搖搖頭，然後朝薑鳳旗與杜明遠躲藏的地方走來。
“你是——”鄔有才走到身邊，薑鳳旗完全看清楚了，的確是鄔有才，再也忍不住了，試探性地問。
鄔有才被黑暗中的人突然一問，立即睜大眼睛注視。“薑科長？您怎麽在這兒？”
“真是你啊，有才！”薑鳳旗伸出雙手握住鄔友才的手。“你怎麽在香港？你來幹什麽？”
“沒時間細說！”鄔有才晃著被握住的手，“我來通知郭政委，台灣已經對他懷疑了！”
“你在台灣？”薑鳳旗恍然大悟。
“對！薑科長。”鄔有才抽回手。“已經進入台灣特情室，在徐人雋身邊當機要秘書兼警衛隊副隊長。國民黨情報局葉翔之要抓捕郭政委，幸好被我攬下，派我來香港抓捕郭政委。”
“好樣兒的，鄔有才！”薑鳳旗再次握住鄔有才的手，使勁地晃了晃。“我們就是來接郭政委的！”
“這麽說郭政委就在這班船上？”杜明遠問。
“對，肯定在。辛月大姐和郭政委肯定是乘坐這班客輪回香港的，我昨天看著他們上的船，而且那件東西也在船上。從時間上來說，船應該到了。”
“看樣子郭政委他們已經在我們到達之前走了，”杜明遠指著空落落的出口處說。“我們馬上分頭去找！”
三人分左、中、右三個方向，向前尋找。
鄔有才走的是右邊。他沿著昏暗的小巷子快速向前搜尋。他穿過一個小巷，又拐進另一個更黑的小巷。“啪！”一聲沉悶的聲響。他立即挺直身子、豎起耳朵回味聲音的方向：好像就在周圍，在自己的正前方或者是左前方。他加快步伐向前跑過去。然後摒住呼吸靜聽，沒有動靜。他彎下腰向四處觀察環境。
與此同時，從左邊和中間尋找郭政委的杜明遠與薑鳳旗也睜大眼睛在黑暗中出觀察，豎起耳朵傾聽周圍的動靜。
“啪！”又是一聲沉悶的槍響。其實，這一槍已經是閻家驥打出的第三槍，也就是打進牆壁裏的那一槍。
這一次鄔有才對槍響的方向辨別清楚了，在自己的左前方！他像百米跑步一樣朝槍響的方向追過去。
“啪！”閻家驥的第四槍——擊中小特工的那一槍。
但是，等到鄔有才趕到小茶室，前堂裏一片血海，被昏黃的燈光映照得像黑漆一樣陰森恐怖，大門口兩人壓在一起，鄔有才一看被壓在下麵的是郭政委，不禁大驚失色：“老郭！”
已經揀起姆媽拎包的小女孩猛地看見熟悉的人，立即喊著“康哥”撲了上來。
“菱花，康哥來晚了！”鄔有才抱住菱花，卻很快推開，立即俯下身去搬動閻家驥，可是，很難將壓在上麵的人推開。原來，刺進閻家驥心髒的尖刀把子還緊攥在郭政委的手裏。鄔有才一切都明白了。他好不容易把壓在郭政委身上的特務屍體搬了下來。郭政委胸口一大灘粘稠黑乎的正中，突然噴出最後一腔血。鄔有才立即托起郭政委的上半身。“老郭！您醒醒！”
“包！”郭政委說完最後一個字，兩手往旁邊一鬆，嘴裏“呼”的一聲，呼出他人生中最後的一口氣。
“老郭！”鄔有才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熱淚奪眶而出。但是，他心底裏明白，郭政委已經犧牲，現在不是痛哭流淚的時候。“包？”
“康哥，姆媽的包在我手上！”小女孩舉起捧著的女士包。
“拿好！”鄔有才一眼看見趴在裏間門口的辛月，一步竄過去，見她的手指動了一下，馬上俯身托起辛月，讓她臉朝上。“大姐，我是有才！大姐！您醒醒啊！”
辛月彈開眼皮，看見了鄔有才，張了張嘴。鄔有才低下頭去，把耳朵湊近她的嘴。辛月的聲音微乎其微：“還有、還有一、一卷。”說完，一隻手艱難地指向門內的“退貨”箱，但是，手舉到一半，像一根木棍似地往下一摔。
鄔有才馬上掐她的人中，沒有一絲反應；又將耳朵湊近她的鼻子，沒感覺一絲的呼吸，而整個兒人的身子異常沉重下來：辛月同誌走了！鄔有才借著前堂昏黃的燈光，看見辛月嘴唇微抿、嘴角上翹，雖然眼裏已經沒有了光澤，臉上卻露著微笑。他痛苦難耐地用手合上辛月的眼瞼。“大姐，我來晚了一步，都怪我啊！”他抱住辛月的上半身，使勁地搖動。
“鄔有才，老郭呢？”薑鳳旗在前、杜明遠在後，二人找來了。
鄔有才痛苦萬分地指指躺在大門一邊的郭政委。
薑鳳旗立即跑過去俯下身去，搖動郭政委已經僵硬的屍身。“老郭！你醒醒！”
“已經無法搶救了！人死不能複生！現在不是痛苦的時候，要馬上撤離！”杜明遠俯下身去，用手摸了摸郭政委，然後拖起薑鳳旗。“東西在哪兒？”
鄔有才忍住悲痛，放下辛月，站起來從菱花手裏接過女士包，交給薑鳳旗。“大姐說還有一卷。”
“快，馬上找出來！我在外麵警戒！”杜明遠下命令的口氣。一眼看見歪在裏間門口的李秘書，其狀慘不忍睹。
鄔有才與薑風旗立即跑進裏間，在一大堆玩具汽車和布娃娃裏翻找。鄔有才知道膠卷藏在玩具汽車裏，而且剛才辛月找出的61卷膠卷的玩具汽車已被撬開外殼，旁邊放著一輛尚未撬開的玩具汽車，鄔有才估計最後一卷就在這裏麵。果然，用手使勁一扳，膠卷掉了下來。
“找到了沒有？香港警方一會兒就會趕過來，晚了就走不了了！”杜明遠在外麵催促。
“找到了！”薑鳳旗內心是一陣狂喜一陣悲痛。
“她是誰？”杜明遠指著辛月問。
“大姐！”鄔有才走到薑鳳旗身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秦局長的夫人！”
“啊！”薑風旗如同聽見一聲霹靂。
“屍體必須運回去！”薑鳳旗對著杜明遠說。
“你們趕快離開，交給我來處理。”杜明遠十分冷靜。“鳳旗，帶好證件，保護好手裏的東西，連夜從羅湖回家，這裏的事我來處理。”
“對，薑，哎，您趕快離開！”鄔有才也催促起薑鳳旗來。
“那你怎麽辦？”薑鳳旗對鄔有才說。
“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還要返回去，”鄔有才用手指指東方。“告訴組織，我一定不辜負期望，等著我吧！”
薑鳳旗激動地握住鄔有才的手：“保重啊，有才！”
“相信我吧！”鄔有才腳底下踩到一把尖刀，忽然湧起一個念頭，立即揀起刀，拉開白襯衣，在下擺處割下一長條，又在自己的胳膊上劃開一個口子，用手指蘸著鮮血寫下“我要入黨”四個字，交給了薑鳳旗。
薑鳳旗無比激動，再次握住鄔有才的手，壓低聲音說：“放心吧，我願做你的入黨介紹人！”
這時候，杜明遠戴上手套把郭政委和辛月身上所有身份證件和銀行匯票全部取出，但現金留下沒拿；然後走到前堂後麵，對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老板及其老板娘說：“我們的朋友遭遇了黑社會的打劫，一會兒警察來了你們可以做個見證。事後有機會，我會托人送給你們一筆賠償金，但是，這件事你們不能對警察說。你們還可以說有三個人路過進來過的，馬上被嚇跑了。聽明白了嗎？”
睜著驚恐眼睛的小老板朝杜明遠點點頭。
“小姑娘，你認識回家嗎？”杜明遠把嚇得渾身直抖的菱花拉到一邊，輕聲問。
菱花拿出塞在口袋裏的紙條，抖抖索索地遞給杜明遠。
“好，這是錢，你拿著。找到有路燈的大街去攔計程車，趕回去告訴你父親，他們三個人被強盜殺死了，趕快找到警察，把他們的屍體要回來。聽懂了嗎？我再說一遍，把他們三個人帶回去。聽明白了嗎？”
菱花看著說話和氣的杜明遠，點點頭。
“好，大家快走，警察馬上就會到！”杜明遠拉起薑鳳旗跑出大門，又回頭對他不認識的鄔有才說：“你怎麽辦？”
“別管我！出去後再分開走！”鄔有才緊隨其後，跑出大門。
菱花按照杜明遠交待的話，朝著有燈光的路走去。
三人鑽進黑越越的小巷子。路上，鄔有才把他去台灣的經曆和辛月同誌偵獲情報的梗慨簡要地向薑鳳旗做了匯報。然後，三人相互道著珍重，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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