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律言被這無端的猜測氣到了,但還是不失風度地:
“這位小姐,你是誰,誰讓你在這胡說八道。”
沈初錦抱著胳膊肘,輕蔑地打量了江律言一眼。
“沈初韻沒告訴你啊?我猜你是她姘夫吧?”
饒是再溫和的人,聽到這麽羞辱人的話語都忍受不了,江律言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我從不打女人,你再汙蔑人,別怪我破例。”
沈初錦怔了怔,麵對這個身高近190的高壯男人,她還是發怵了。
沈初韻看了江律言一眼,告訴他:
“這是沈初錦,高俊的現任女朋友。”
江律言一下明白過來了,搶了姐姐男朋友,還敢上門來囂張,可見這繼妹的人品。
沈初錦頗有些得意,冷著聲音:
“姐姐,你找什麽樣的男朋友,我管不著,可也不能打我的男朋友吧。”
此話一出,立刻讓江律言捕捉到了要點,原來高俊被打了,沈初錦才來質問沈初韻。
顯然,沈初韻脖子上的傷痕就是高俊掐的,但是誰打的高俊呢?誰在幫沈初韻?
沈初韻昂起下巴,不甘示弱地:
“沈初錦,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找人打的高俊,證據呢?”
江律言也跟著幫腔:“拿不出證據,就是汙蔑。”
兩人一起冷眼盯住沈初錦,看得她一下就滅了氣焰,嘴裏仍舊憤憤不平地:
“除了你們還有誰,等著,我會找到證據的。”
她撂下狠話就要走,被江律言沉聲叫住:“站住,汙蔑人還打了人,道歉!”
他抬手輕輕摸了摸沈初韻半邊紅腫的臉,眼底一片心疼之色。
沈初韻微微一怔,他如此維護自己。
受到威脅,沈初錦的大小姐脾氣一下就爆發了:“你誰啊,還想指揮我!”
“道歉!”江律言的聲音像染了寒霜,透著一副她不道歉就誓不罷休的強硬氣勢。
沈初錦心裏直打哆嗦,後悔沒帶爸爸來助陣,本想教訓一頓沈初韻,反被她的新男友逮住教訓。
她絕不給沈初韻道歉,這個男人還真能打自己不成!
“你們太欺負人,我打電話叫爸爸來。”
她拿出手機,可被男人冷厲地盯著,顫抖的手按不下一個數字。
江律言又厲喝一聲,嚇得她“哐當”一聲丟了手機,驚恐地盯著他:
“你想怎樣?這裏是醫院,我喊人了!”
深知繼父一家人的德行,沈初韻不想帶累江律言,剛想製止他,門口一道冰冷的嗓音傳來:
“誰在我醫院裏鬧事?”
門框下,男人一身黑風衣,冷白燈光打在他刀刻筆裁的臉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逐漸輻射開去。
沈初韻被這股氣流震顫了一下。
顧北笙邁開一雙長腿走了進來。
他冷淡的視線,似有若無地掃了一眼江律言搭在沈初韻肩頭上的那隻手,又轉移到沈初韻臉上紅紅的五指印,眼眸微微一覷:
“打了人,自然要道歉。”
沈初韻抬頭看他,很感激他會為自己出頭。
沈初錦認出這是高俊的小舅,心下微微發慌,還想狡辯幾句,被顧北笙一個眼神瞪回。
“對不起,請姐姐原諒。”
沈初錦不情不願地低頭道歉,眼圈水紅水紅的,倒像被欺負的人是她。
“本事真大,中央空調一拖二,連顧北笙都為她出頭。”
沈初錦低頭輕聲嘀咕著,顧北笙聽到自己的名字,語氣陰冷的:
“你在說什麽?”
她慌忙收聲,倉惶逃離。
江律言低頭看沈初韻愈發紅腫的半邊臉,自責道:
“我不該出去的,要是我在,你也不會受傷害。”
沈初韻嗓音淺淺地:“沒關係,睡一晚就能消退的。”
一旁的顧北笙雙眸布滿寒氣,原本他趕來想告訴沈初韻,母盤已經銷毀了,他還想逗逗她,自己全都看了,她可比過去胖多了。
眼前的情景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他走到沈初韻麵前,眼眸裏有兩人才懂的意味:
“全都沒事了,你放心休息吧。”
沈初韻立馬心領神會,對他甜甜一笑:
“真的謝謝你。”
沈初韻感激他沒有挑明,免了自己尷尬。
看到他倆略顯古怪的互動,江律言隱隱察覺到了什麽,待顧北笙告別離去後,他後腳就跟上。
兩人一同進了電梯,江律言開口道:
“顧先生,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不過打人就……”
“打人”兩個字故意被他加重了音量,微微扭頭等著顧北笙的反應。
在商場打拚的這些年,顧北笙逐漸練就了隱藏表情的技能,臉上一點破綻也沒有,心裏早就明白了江律言的懷疑。
不動聲色地,他隨意看了一眼腕表,說道:
“江先生,不必客氣,沈小姐住我的醫院,我幫忙也是應該的。”
江律言還是無法從他嘴裏撬出有用信息,但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這個人對他的深深芥蒂。
他直覺顧北笙對沈初韻有什麽不一樣的心思。
“那是應該的,我和初韻打算等她媽媽好得差不多了就去帝都,走之前,還想請顧先生吃頓飯,聊表謝意。”
“我很忙。”顧北笙嗓音冷漠地。
這就是變相拒絕了,江律言嘴角反而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他就是要顧北笙知難而退。
沈初韻選擇和他去帝都,哪裏還會有顧北笙什麽機會。
之前他給沈初韻喂粥,後來又幫忙請蘇醫生,到這次狠揍了高俊一頓給她出氣。
每一步都讓他生出深深的危機感。
好在一周後,就再也看不到這個“陳咬金”了。
電梯一級一級地緩緩落下,江律言的心也跟著慢慢落地。
之後一連三天都平安無事。
看來,高俊這次被徹底打怕了,或者是被沈初錦“栓”住了,他再也沒有來找沈初韻麻煩了。
空氣都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沈初韻陪在媽媽病床前,專心地打著一條灰色圍巾。
走廊上,一個高大的人影慢慢走向病房,剛握住門把手,就聽到裏麵傳來一個低啞溫柔的聲音。
“這是要送給哪個男孩子?”沈母打趣的問。
握住門把手的大手一僵。
“怎麽,還害羞了,不能告訴媽媽他是誰?”沈母又問了一句。
顧北笙再也聽不下去,快步離開。
皮鞋落在走廊上的聲音又重又急,沈初韻下意識地朝窗戶一望,就看到一個高大落寞的背影。
她拿起手裏的針線,衝出門:
“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