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周,在心理醫生和家人的陪伴下,楚澤淮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
隻不過偶爾還是會望著某一個地方出神,整個人比之前沉默了許多。
原雪和燕然是大氣不敢出,她們倒是也想恢複往日的樣子,但生怕在不知情的事情,說出的某一句話就戳到了楚隊的傷心點。
“你們也不用這樣。”
在經曆了幾天辦公室如太平間一樣死寂的沉默後,楚澤淮看向了正在打手語的兩個人,表情平靜,
“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不必這麽小心翼翼。”
“楚隊,您.....”
原雪猶豫道,她就怕楚澤淮的平靜是為了掩蓋內心波濤洶湧的悲傷痛苦。
“真的沒事,你們想聊什麽,就聊什麽吧。”
楚澤淮垂眸,再一次拿起了桌上的報告,
“辦公室這麽死寂,還挺不習慣的。”
燕然和原雪對視一眼,兩人又和小咪對視一眼,還是不敢吱聲。
楚澤淮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把手中的報告翻過來示意:“我真的沒事了。”
報告上是關於超S級汙染物【白薔薇】的位置分析。
從對方吞食‘海魘’擊沉珊瑚島開始,坐鎮流銀市、降臨富爾頓市、去北洲溜達了一圈、最後又返回流銀市沉寂下去。
白鬱的路線清晰明了地展現在了這張紙上,旁邊還有對其能力和汙染值的檢測與猜想。
原雪動了動唇,她剛想說什麽,第一小隊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匆匆走進來,徑直走向楚澤淮對麵的桌子,伸手就要去拉開裏麵的抽屜。
直到冰冷的殺氣纏繞上他們的身體,恐怖的氣勢充斥著整個辦公室。
還沒有摸上抽屜把柄的手僵在了原地,兩個白大褂工作人員的後背瞬間出現了冷汗,內心驀然升起一種即將被殺死的恐懼感。
“我允許你動他的東西了嗎?”
楚澤淮掰斷了手中剛剛用來圈重點的簽字筆,金橙色眼眸冷冷地注視著兩個工作人員。
“閣下,非...非常抱歉,是.....”
“是我讓他們來的。”
楚雲柔的聲音響起,這才拯救了兩個戰戰兢兢的工作人員。
辦公室內的氣壓依舊很低,楚澤淮的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姑姑:“這是要幹什麽?”
“進行分析,我請來了長寧市最好的心理分析師,我需要得到關於超S級汙染物【白薔薇】的所有資料。”
楚雲柔先是用嚴肅的語氣進行公務上的說明,隨後語氣柔和下來,又補充了一句,
“小淮,忘了提早告訴你,抱歉。”
楚澤淮收回目光,將被自己掰成兩截的簽字筆扔在垃圾桶裏:“不用,反正不管我同意與否,你都會照做。”
就算他不同意又如何,盡管白鬱毫不掩飾自己的位置和氣息,但資料還是太少了。
人類方需要對這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汙染物進行分析,這種關乎整個四洲的事,不是他一個人能阻止的。
盡管再不願意,他還是收斂起了剛才釋放的殺氣。
兩個工作人員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個空無一人的桌子,並且再三保證:
“我們隻是想通過被分析者最常呆的地方和使用的物品,來推測被分析者的性格心理,您放心,不會毀壞所有的東西,並且最後肯定能恢複原樣。”
說完這一句話後,兩人就在一群人的注視下開始工作。
“沒有剃須刀,也沒有發現胡子的存在,毛發是動物性的象征,說明被分析者並不喜歡表露真實的自我。”
工作人員A拿出一個小本本,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壓根不長這些東西。”
楚澤淮麵無表情地盯著對方。
“我們發現了很多精致靈巧的東西,說明他有一定的收集癖,會經常把心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沉默寡言,不向外人透露自己的想法。”
工作人員A掩飾性咳嗽一聲,趕緊挽救自己的形象。
“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送的。”
楚澤淮伸手,同時示意一旁圍觀的兩人過來,一同把他送給白鬱的禮物全都移開。
很快,桌子上就變得空空****,除了調查局分配下來的文件紙筆印章曲別針等辦公用具外,啥也沒有。
“電腦屏幕是最能體驗使用者想法的,他的屏幕是一片綠色,喜歡綠色的人,熱愛大自然,性格內向、安於現狀,而且很容易壓抑自己的欲.望。”
工作人員B打開了電腦,分析得頭頭是道。
林墨懷疑自己的耳朵,性格內向到站在所有人的焦點上宣布我要成神?
原雪抽了抽嘴角,小白要是安於現狀的話,那全世界就沒有不安於現狀的人了。
楚澤淮沉默無言,他想起薔薇開花期時的那段瘋狂日子,有時候幾乎每天夜裏都被弄得崩潰到哭出來,這也叫壓抑自己的欲.望?
那不壓抑自己欲.望的時候呢?他會不會直接死在臥室裏麵?
就連楚雲柔,也向兩個工作人員投去了懷疑的目光。
“咳咳,主要是這裏為工作地點,人在工作的時候,是處於一種開放性空間和私密性空間之間,而且這裏還有這麽多同事,必然不可能展露自己的真實性格。”
工作人員解釋道,似乎是還想挽救一下自己剛才的失誤,
“我們需要去他經常呆的、更私密一些的地方,可以嗎?”
楚雲柔把目光投向了盯著薔薇花粘土手辦發呆的楚澤淮,用眼神詢問道。
楚澤淮把剛才挪走的東西全都原封不動放了回去,看著重新豐富起來、仿佛它的主人隻是臨時出去一趟的桌麵,垂眸道:
“可以。但我希望你們最好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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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小區,白鬱家中。
“先說好了,你們要動所有東西之前,都要先問過我。”
楚澤淮打開鑰匙,低聲道,隨後推開了這扇他半個月前離開後就再沒回來的家。
“真是懷念啊。”
跟過來的林墨看著被打開的門,感慨道。
“你來過這裏?”
楚雲柔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沒有進去過,但是我和原姐燕姐一起偷偷拉過小白家的電閘。”
想起了自己當時的助攻,林墨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楚雲柔:......
她看著自己生出來的小烏鴉,陷入了懷疑人生中。
林墨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偷偷拉別人家的電閘難道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一說起這個,我也想起你當時一句‘我是我哥’,直接驚掉了我和燕姐的下巴。”
原雪推了推眼鏡,語氣幽幽。
“好了,大家保持安靜,看專業人員怎麽分析。”
燕然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一行人就靜靜看著工作人員分析。
工作人員A先是把屋子整體繞了一圈:
“屋裏沒有發現任何綠色盆栽,這和我們之前推測到的‘被分析者喜歡大自然相悖’”
楚澤淮淡淡道:“因為他嫉妒心太強,不允許其他植物呆在他的視野中。”
“臥室裏發現淩亂的被子和各種毯子,說明他不怎麽喜歡整齊劃一,喜歡睡在淩亂的地方,可能在生活作風上還有些懶惰。”
工作人員B把重點放在了私密性最強的臥室裏。
楚澤淮辨認出了熟悉的花紋:“這是我的被子,那天早上臨海市出事,我接到電話就離開了,沒來及的收拾。還有,他喜歡變成藤蔓睡在牆上或天花板上。”
其他人:.......
所以說,這兩個人真的靠譜嗎?
與其讓專業人員過來一通瞎分析,還不如讓楚澤淮好好回憶一下和白鬱相處的細節。
“這個.....這個.....”
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兩個工作人員瘋狂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餘光卻看到了金色的東西。
掛在牆上的金色捕夢網和床頭櫃上金色的火焰燈。
“咳,就算他喜歡睡在,呃,睡在這種正常人到達不了的地方,但也應該有很大一部分時間睡在**吧。”
工作人員A走到了床邊,看向了沒有被淩亂被子蓋住的另一側。
“對,就是你看到的那個地方。”
楚澤淮點點頭,在他的記憶裏,白鬱是一直躺在他身旁的,等到他徹底睡過去後,那家夥才會化成藤蔓滿牆壁亂爬。
“距離這個地方最近的兩樣東西,一樣是在枕頭旁掛著的捕夢網,一樣是在床邊的玻璃燈,它們和被分析者的距離不超過三十厘米,這說明被分析者對這兩個東西格外偏愛。”
工作人員B分析道,在沒有聽到反駁後,心底鬆了一口氣。
花費這麽長的時間,他們終於分析出來【白薔薇】的喜好了。
“這不是他自己的東西。”
楚澤淮沉默良久,輕聲道。
“就算不是自己的東西,也足夠展示被分析者的心理。人們一般隻會把特別喜愛珍貴的東西放在臥室這種私密的空間,更別提還是距離自己的床這麽近的地方。要麽就是他很愛這些東西本身,要麽就是他很愛送東西背後的人,不然我——嗚嗚嗚嗚——”
越說越覺得來感覺的工作人員口若懸河,他還想繼續分析時,就被林墨原雪和燕然三個人合力拽了出去。
“我還沒有說完——”
工作人員不斷掙紮。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三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眸中看到同樣的意思。
再說下去的話,楚隊好像又要難過到哭出來了。
也不是好像,對方脖頸上那數字不斷往上跳躍的監測儀,就已經足夠證明其心中的不平靜。
四個人出去,剩下的那個工作人員也不敢再出聲,被強行拽出去事小,把當事人又惹到精神狀態不穩定可就完了。
楚澤淮不知道回想起了什麽,陷入了沉默中,楚雲柔怕刺激到侄子,也跟著沉默不語。
好在監測儀上麵的數字跳了一會兒後就停了下來,安穩地呆在了綠色區域,沒有變成令人心驚膽戰的黃色。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依舊沒有人敢說話。
於是,不大的臥室內就這樣一直維持著長久的寂靜。
直到楚澤淮兜裏手機鈴聲瘋狂響起,他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隨意拿出來看了一眼,在看清上麵的內容後,金橙色瞳孔猛縮,脖頸上的數值再一次飛速上升。
[東洲區域執行官沈桉:四洲聯盟針對白鬱發起了一個‘獵花計劃’,已經向流銀市下了戰書並且被其接受,時間為下周二中午十二點,地點是北洲的斯格瓦特市,你要是在意並且想過去的話,現在就來東庭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