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尉原本應該在三天後回來。

要把車磲原路送回去在這緊要時刻顯然有些不太現實,喜伯想起府裏有個花匠來自南海,便找了他來,得知隻要送回到任意海域就都可以的時候,穆鬆白果斷指了離金安最近的那片海。

三天又兩天,整整五天過去,徐尉仍杳無音訊。

因為任務的不一樣,執行人的能力不一樣,時間上延長或者提前都是常有的事,穆鬆白見得多了覺得不足為奇。

賈鈴音卻隱隱有些擔心。

穆朝陽已經明晃晃的把爭鬥提到了他們麵前,先有收買那些流氓地痞在王府門前搖旗呐喊讓穆鬆白退位,再是指使劉湘在勤政殿覲見時與其他大臣一同公開跟穆鬆白唱反調,以及派人在賈鈴音日常出門必經之路設下埋伏。

也幸好那天腹中傳來不適,賈鈴音留在府裏養胎沒有出門,如若不然真著了穆朝陽的道,後果不堪設想。

“大人,我覺得有些奇怪。”

第六天的時候徐尉終於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賈鈴音圍著他繞了一大圈,確認了沒有事之後才放他離開。

而她則窩進了穆鬆白懷裏,看著下巴上冒出的青黑色,猶疑著道:“雖然我與長公主不是那麽想輸,不過從有限的幾次接觸來看,她不像是會使用這些下三濫招數的人,這其中會不會有人渾水摸魚,待你們鬥的你死我活的時候再坐收漁翁之利?”

說的倒也沒錯,穆鬆白順著這個思路把所有有可疑的人都縷了一遍。

“皇後?不太可能,她已經沒有可依靠之人,若是真的爭得了皇位,母家也沒有可繼任的人。”

“宸妃呢?”

說起宸妃,穆鬆白心裏有些愧疚不忍。

她的兒子雖說不是他殺,但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才死的,不論怎麽說他都有些連帶責任。

“跟你有什麽關係呀?”賈鈴音伸出手抹平穆鬆白緊緊皺著的眉頭,“是那些陷害你的人的錯,跟你又沒有關係,為什麽要跟他們分攤罪惡呢?退一步說,即便沒有小皇子,也會有別人做替死鬼,這是你阻攔不了也無法預知的,要怪就怪那些暗地裏想要你死的人。”

如此淺顯的道理,穆鬆白又如何不懂呢?隻是他從前也做過對不起宸妃的事,借著這個機會彌補,想心裏好受一些罷了。

宮裏為數不多的妃嬪就要被梳理完畢,總結下來幾乎都沒有作案的嫌疑,這讓賈鈴音很是喪氣,難不成真是穆朝陽做的?

可她又為何劍走偏鋒了呢?

“還有一個人我們沒有想到。”穆鬆白突然開口,他抓著賈鈴音的手,緩緩道:“元妃。”

“元妃?”賈鈴音努力回想著穆知言死亡當晚出現在合歡殿的嬪妃們,有些她根據穆鬆白描述能對的上人,另外一些則完全想不起來誰跟誰。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很肯定,那就是當晚元妃並沒有出現在現場。

因為服飾不一樣。

元妃向來都是隻穿草原上的服飾

據穆鬆白所言,元妃與合意一樣來自蒙古部,隻是元妃母家所在的部族勢力較小,平時也不參與紛爭,故而便沒有其他部族那樣出名。

而要論一個不諳世事的部族千金又如何會與真龍天子相識,那還要從數年前的禦駕親征開始說起。

其實也就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一朝天子誤入埋伏,求救無望的時候被偏遠部族的族長千金所救。

若按照說書先生的順序,接下來會是千金在治療過程中與天子看對眼,事後拋下家族義無反顧地成為天子後宮中的一員。

“你不去做說書先生真是可惜了。”穆鬆白聽完賈鈴音的揣測,微微一怔,旋即無奈笑道:“你自己說對了一半。”

千金確實成為後宮中的一部分,隻是她是被強娶進來的。

“元妃娘娘在部族曾與人定下婚約,沒成想會遇上父皇,更沒有想到父皇會對她一見鍾情。”

後麵的故事便失了新意。

穆知言拿出天子威風強行拆散了元妃和她的心上人,用全族性命威脅元妃同他回宮。

而他倆前腳才走不多時,後腳草原便燃起熊熊大火。

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方圓百十來裏黑漆漆的毫無生機。

元妃便在這時加劇了對穆知言的怨恨。

即便這許多年裏,穆知言不止一次的同她解釋,當年那場火不是他派人放的。

奈何元妃認準了是他,不管穆知言如何變著花樣討她歡心,始終走不進她心裏。

“那這麽說來,嫌疑最大的便是元妃了?”

穆鬆白點點頭,補充道:“薛昂曾說父皇中的毒很獨特,是草原獨有的,而宮裏唯一能擁有的便隻有元妃,隻不過……”

“隻不過這樣做指向性太明顯,以元妃的性子是不會這麽粗心大意的。你想說的是不是這個?”賈鈴音揚起下巴,有些得意。

穆鬆白輕輕掐了掐她鼻尖,笑道:“小機靈鬼。”

賈鈴音嬉笑一陣,正色道:“咱們現在說的都是猜測,若想知道凶手是不是元妃,進宮一瞧便知道了。”

“可是元妃素來不與旁人打交道,你又有何法子能讓她主動見你?”

“我當然沒有辦法,但是有一個人有呀。”

“誰?”

“我師父,薛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