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劍光飛墮若流星,雷蛇如飛龍出海,在雲海上正麵激撞在一起.

仿佛山嶽落在瀚海上,層層敘風如同海嘯一般,**漾開去,天地間仿佛萬鼓齊鳴,楊真刹那間隻覺六感頓失,蕭清兒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挺身護到了身後.

太昊、少昊兩峰在早前戰陣中原本就傷痕累累,如今兩名絕頂高手全力爭鋒之下,數片山頭在縱橫的電光雷鳴中四分五裂,沉入雲海.

“玉清令就真這麽重要?”幾道縱橫交錯的流星閃動,將青電蛟龍挫潰,簫雲忘手環愛妻,屹立長空,周身衣帶飛舞,狀若飛仙,隻是渾身內外卻飽含了九天煞氣.

法尊一德真人手上打神鞭電光劈啪流動,卻沒有再行出擊,他形若刀斧般的濃眉糾結在一起,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個看著成長起來的後輩,竟然在打神鞭下依舊有與他一戰之力.而他座下弟子鳳嵐的生死未卜,更讓他陷入兩難境地.

道宗、通天閣和法宗雙方門人所布下的陣勢,不由自主的停滯下來,個個引頸觀望.

昆侖掌門一元真人和長老院的退隱背景下,道法兩宗各自祭出了最後的棋子.

多情劍仙簫雲忘享譽修真界多年,但尚未有人將他與一元真人這一輩的高手相提並論,如今與法尊一戰竟勢均力敵,幾乎所有道宗門人都將最後希望押在了簫雲忘身上.

簫雲忘.冼若來覺所背負的一切,當前的大敵仿佛也不存在了,他不斷將體內的法力輸入愛妻體內,延緩那屬弓弓的生命.

“雲忘......”鳳嵐臉色忽然紅潤起來,掙紮著試圖獨力站起來,“放開我,放開......”一口鮮血又咯了出來,染紅了一片衣襟.

簫雲忘一言不發,手上卻突然生出一陣出乎意料的大力,鳳嵐脫身而去,她飄飛到對峙雙方的高空,內外殘破,奄奄一息的她此時渾身洋溢著生命的光輝.

“師父,昆侖流的血還不夠多嗎,您真的願意眼睜睜看著昆侖四分五裂,讓後人唾罵,成為修真界的笑料?簫雲忘渾身欲振乏力,他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去阻止,他從來覺得愛妻有過眼前這般耀眼,在他以往的奪目光芒下,法宗數百年來最傑出的女弟子,成了平庸的女子.

一德真人手仗打神鞭,喟然道:“嵐兒,你太天真了,玉清令若不染血,法宗何時有出頭之日?";

“是啊,徒兒是太天真了,但徒兒真的無法看著自己人自相殘殺,請恕徒兒不孝......”鳳嵐淒然回眸一笑,萬般不舍地凝望了簫雲忘一眼,整個人仿佛焰火一般燃燒起來,衝夭而起,直撲通夭閣列陣方向.“不一一”簫雲忘刹那間讀懂了鳳嵐的訣絕之意,他明白這個

心底無比剛強的女子,究竟想做什麽.“放肆!”被忽略的海真一眼看局勢大有扭轉的可能,怎肯放過眼前良機,神器翻天印金光萬丈,從天空砸了下來,萬裏平滔.

“爾敢!”一道紫芒和一道青電,幾乎不分先後的迎上當空轟下的翻天印.

就在這時,鳳嵐化身的遁光倏然如太陽一般光芒萬丈,燃燒著無窮金色火焰,加速撲進了通天閣八百弟子布下的滄海一粟陣.

挨了一記打神鞭,紫府元嬰和肉體幾乎同時落入破滅邊緣,夾在道法兩宗、師父與丈夫之間的鳳嵐,唯有一死明誌.

仿佛燃燒生命的鳳凰,展現了生命最後的輝煌,通天閣牢不可破的滄海陣,瞬間被堪比天火的生命梵焰衝破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瞬間至少有數十名來不及避開的通天閣弟子被化作灰燼,形神俱滅.

目睹這一切的雙方,都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承受不住打擊的簫清兒徹底昏死了過去,楊真將師姐交給了一旁化身小巫女的瑤姬,準備伺機而動.以前那個師娘給他的記憶已經徹底抹去,他心底隻剩下了今日壯烈一幕.

不管是為了昆侖,還是為了今日師娘的死,他都必須要做些什麽.

盡管他已經不再被昆侖承認,不再是這個聖地的一員.

紫霆真人領著一幹昆侖掌座騰雲而上,遙遙豎掌呼道:“法尊,難道您老非要一意孤行,置幹百道法兩宗弟子性命於不顧?就此罷手還來得及,玉清令誰屬是我昆侖家事,怎輪得到通天閣插手?";

海真一袖有神器,卻也不把喪失鬥誌的多情劍仙怎麽放在眼裏,他哈哈大笑道:“紫霆小兒,此言差矣,我通夭閣才是道宗正統,如今的道宗不過是被你們這些卑鄙小人占據而已,我通天閣隻是來取回我們應得的東西.紫霆拂袖一振,怒極反笑道:“如此說來,你通天閣這等無恥行徑,就是為了玉清令、為了奪取昆侖掌教大權?";

海真一目芒一閃,長笑道:“要挑撥離間,你紫霆小兒找錯了對象,我通天閣隻對玉清洞天裏的東西有興趣,玉清令舍法尊誰屬?”他扭頭轉向一德真人,嘴角含笑道,“法尊大人,既然道宗不肯要協,我等恐怕再難留l??清麵了.";

善於察言觀色的紫桑發現一德真人有些猶疑,急忙勸告:釗幣尊,閣主所言甚是,我法宗等了千百年,不就是為了這一日,若是就此半途而廢,定然遺禍無窮.";

“紫霆,就算一元在此,也改變不了結局,交出玉清令,你們別無選擇,你們隻有一炫香的機會.”一德真人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忽略了對龍虎印的索求.

“紫霆,意下如何,海某耐心可是有限得緊,諸位苦修數百年,道行來之不易,可莫要做出後悔莫及的選擇.

”海真一單薄的唇角勾出一抹無限快意,充滿‘冷網的目光掃視著太昊峰上惶惶不安的道宗弟子.紫桑這時卻陰陽怪氣地道:“堂堂昆侖代掌門,豈會把我等蝦兵蟹將放在眼裏,沒準昆侖仙府失陷,也是紫霆大掌門安排的陷阱呢,海閣主即是法力通天,恐怕也要當心一二.";

海真一卻假惺惺勸誡道:“紫龍、紫幹兩位道兄置身事外還來得及,此陣是道宗正統之爭、道法兩宗之爭,與劍池宗、丹陽宗無關.何況兩位就算不顧惜自己,也要為你們的徒子徒孫考慮一二不是?";

紫桑搖頭怪笑道:“丹陽宗和劍池宗早就成了道宗兩條忠狗,主人的話,他們豈敢違抗?";

“紫桑,你這個逆賊,你這個小人,可敢跟爺爺大戰三百回合!”紫龍真人打雷一般的嗓門破口大罵.

“紫龍師兄......莫要衝動.”紫幹真人黑著臉,將暴怒的紫龍真人拖到了一邊去.

紫軒真人位列在後,回首太昊峰,滿門盡是一片簫索和悲壯,多.清劍仙回歸帶來的士氣,已然因鳳嵐仙子的壯烈之死,重新跌落穀底.

海真一與紫桑兩人一唱一和,把太昊峰上諸道氣得七竅生煙,卻無人敢輕舉妄動,法宗原本潛在實力就與道宗相差無幾,如今算上通天閣,已呈壓倒性優勢.

諸峰掌座意見不一,絮霆真人心中翻江倒海,一時乾坤難斷,就在這當刻,紫桑那極令其厭惡的尖細嗓音傳入了他識海.

“怎樣,紫霆考慮如何了?”與此同時,海真一頗不耐煩道.

豈想絮霆真人赫然暴怒道:“我等寧為玉碎,不作瓦全,玉清令沒有,龍虎印也不會有.";

海真一一臉錯愕,他瞬間捕捉到了紫桑那得意的笑臉,他轉念之間,法宗和通天閣弟子再次運轉法陣,準備發起新一波攻擊.

";??慢著!”眼看大戰再度一觸即發,一聲驚雷似的冷喝激**在長空.

“爾乃何人?”海真一心中納悶,得此緩衝也求之不得,他並不打算跟道宗拚個你死我活,便宜了法宗.“海真一,你聽好了,我家主人乃雲夢大澤百巫之首,巫祖隔世傳人,當代大巫,統領南疆百族,恩澤萬裏。。。。。。”

不知將簫清兒收到何處去的瑤姬,扮演了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巫女.隻是不待她說罷,一人已經上前一把將她擰起丟到了後麵.

“楊真小兒,你這叛徒還敢現身昆侖?”紫桑盡管來把楊真一夥人放在眼裏,但心頭卻本能的敲起警鍾,尤其那九玄仙子絕非好惹之輩.

楊真不理紫桑的叫囂,遙對海真一道:“通天閣傾巢而出,若是雲夢大澤諸部移師蓬萊,不知會有何等後果個”

海真一仰夭長笑,不屑道:“本座可否將你的話視作是威脅?";

楊真一臉冷峻道:“海閣主手眼通天,區區一顆定神珠,就鬧得東海諸派烏煙瘴氣,甚至連妖族也能驅使,我巫門豈敢與通天閣並肩.";

此言一出,四方大驚.

海真一一時竟無法看破楊真底細,隻覺這年輕人渾身上下充滿詭秘氣息,他強抑心中的震撼,故作淡然道:“爾等邪門歪道之言何足采信,我通天閣行事一貫光明正大,哪裏輪得到你一個昆侖叛徒說話.";

“若論耳目靈通,修真界誰又及得上巫門,海閣主敢做不敢當,九玄身為玄門弟子,恥於與閣下為伍.”九玄仙子登場了.

“莫非玄女門也要插手昆侖內務?”紫桑厲聲喝道.

“若紫桑真人有意一戰,本仙子倒樂意領教.”九玄仙子冷冽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瞪著紫桑,滿是輕蔑.紫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硬的話卻說不出口,多少悉知九玄仙子手段的他,哪肯與她交鋒.對陣雙方都一陣**,隻待彼方一聲令下,就衝上去殺個日月無光.

隻是雙方首領都已經各有所忌憚,法宗一方再非是絕對上風.

這時,一德真人叱退猶自不肯幹休的紫桑,與海真一交換了一個眼色,對紫霆道:“本座並不願同室操戈,爾等考慮如何?";

再次有了台階,紫霆卻不敢貿然再衝動.

在鳳嵐死後,便沒了動靜的多情劍仙這時找上了紫霆,在紫霆等大喜之時,卻聽見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話:“師兄,交出玉清令和龍虎印,隻要我等尚在,道宗自然不滅,一切可從頭再來.";

諸峰掌座麵麵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低頭的話,竟從這一向不可一世的多.嗜劍仙口中說出,一時無人置信

“大師兄,師父會答應嗎?”掌著令旗指揮一部的楚勝衣,站在高台上緊張的凝望著對麵雲海,身旁的一名弟子擦著額頭大汗,呼吸急促地間道.

“這還用說,那些叛徒有兩件神器,連玉霄峰的簫師叔都奈何不了他們,那些該死的長老這會又不知死哪兒去了,當起縮頭烏龜.”另一名傳令弟子哭喪著臉道.

“放肆!不許胡說八道.”楚勝衣也是忐忑不安,但他明白若是連他都亂了,隻怕這些師弟也會失了方寸,“隻要師父一聲令下,我道宗定能齊心協力擊退這些叛徒.";

“是,大師兄.”兩名道宗弟子勉強振了振聲答道.

就在這時,太昊峰響起了紫霆真人悲憤抑鬱的命令:“所有道宗弟子、諸峰弟子聽令,立即退回廣場待命.";

遲了片刻,少昊峰方向一陣震天的歡呼聲響徹雲霄.

雲海上,通天閣和法宗弟子,紛紛列陣退入少昊峰結束對峙,縱覽一切的紫霆真人等,個個麵無人色.雲團飄動,通天閣閣主海真一連同摩下三大護法長老、法宗一德真人及首座弟子紫桑真人聯袂兵臨,劍指太昊木峰長老院.

在王母峰方向傳來一聲深深的歎息,隨即了無痕跡.

“小子,走吧,這裏已經沒有你的事,留也無用.”九玄仙子見楊真失魂落魄,心有不忍地勸道.“離開昆侖,我又能去哪兒?”楊真回頭,神情一片茫然,道宗被迫讓出玉清令,讓兩世昆侖弟子的他感情上難以接受.

“不死樹既然在你手上,想必你跟聖宗機緣不淺,本仙子打算走一趟,就由你引見如何?”九玄仙子也不等楊真應允,就直飛仙府西方.

樂天狠狠地在地上擂了一拳,極是不甘道:“難道我們就這麽眼睜睜讓法宗那些王八蛋騎到頭上?";

“是你們,不是我們.”楊真望著靈池內生機勃勃的不死樹,了無生氣地答道.

“你這個死腦筋的家夥.”樂天做出一副皇楊真沒有辦法的無奈樣子,隨即哀聲歎氣地躺倒在草坪上,他翻了身,又振奮道:“子時是玉清洞府開府之期,我們要不要一起混進去看看,沒準還能撈到點好處.";??“你知道玉清洞府有什麽?”楊真}司道.

“傳說,傳說......嘿嘿,其實我也不知道有什麽,總之裏麵肯定有舉世難求的東西,否則海真一那個家夥怎麽眼巴巴要進入玉清洞府?”樂天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

楊真笑了笑,沒有答話,他心中一動,轉過頭去,一個紅裳女子出現在視野之中.

“楊大哥.”練無邪細聲叫道,聲音有些不安.

“你身子骨沒事了吧?”楊真看著那帶著幾分倔強的絕美容顏,心中一寬,積壓的煩悶輕鬆了許多.“喂,仙子那個......怎麽稱呼,請容在下自我介紹......”樂天倏忽一個跟鬥蹦到了練無邪麵前,手腳並用,興奮地結結巴巴.

練無邪對樂天視若來睹,徑自繞開他走向靈池,樂天呆在後麵,一臉別提有多精彩.

“你去看看姬仙子有沒有盼咐,快到子時了.”楊真毫不客氣的一腳踢開樂天.

“你這個見色忘友的混蛋.”樂天拍拍屁股,悻悻而去.

“想不到修真界僅有的兩棵神樹都在這裏.”練無邪發出一聲驚歎.

“禍福相依,今日若非姬仙子對魔道勢力有所忌憚,也許結果會不一樣......”楊真扭頭忽然發現練無邪神情有異.

“楊大哥,對不起.”練無邪緊張地垂首捏著裙擺,“我......我騙了你.";

“你騙我什麽?”楊真錯愕非常.

練無邪抬頭望了望楊真,欲言又止,最後下定決心道:“楊大哥,當日你在陰山的時候,瑤姬就找上了師父,你師姐的失蹤......其實並不是意外,無邪不是故意要騙你們師徒,隻是......”

楊真豁達地笑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說:“你真傻,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麽,你師父與瑤姬本是同門所出......何況大家現在都好好的,別瞎想了.";

“真不怪我?”練無邪認真地瞪大了眼.

“不怪.”楊真堅定地搖搖頭,暗笑一向頗有男兒氣概的練無邪,怎變得如此模樣,”對了,聽樂天說,龍胤那個家夥曾在昆侖仙府出現過,你要當心些.";

練無邪沒有發現楊真有所異常,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悵然若失,渾沒把楊真的後半句話聽進去.不多時,一個綠棠女子默不作聲地來到兩人旁邊,沉浸在各自心事當中的楊真二人,這才陡然驚覺.“師姐......”楊真被簫清兒發現單獨跟一個女子在一起,多少有些不自在.

簫清兒凝望過來的那雙平素柔情儀水的眸子,少了幾分神采,多了幾分迷茫,半晌,忽然開口間道:“師弟,娘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楊真語窒,而練無邪待在一旁,怨‘僧的目光來回在兩人身上溜達,想走,卻又怎麽也挪不動腳步,仿佛在跟自己鬥氣.

簫清兒似乎也沒想從楊真處得到答案,她轉首仰望神樹接天的靈性之光,雙瞳泛起水光,喃喃自語道:“女良她脾氣雖然不好,卻從來舍不得打女兒.爹曾說娘是生性自私的人,但娘今日卻為師門而死,交良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就這樣舍女兒而去......”

“師娘不在了,師姐你還有爹,還有姬仙子,還有伯師兄和冷師兄,還有月師姐,還有......我.”楊真心中痛惜,卻找不出勸慰的話.

簫清兒抿了抿柔唇,點頭強顏笑道:“師弟不用擔心,師姐要比你想象的堅強,師門不幸,大敵當前,師姐就算沒有助力,也不能成了你們的拖累.";

楊真望著這張.博淬而嬌美的容顏,心中無日巨冷借,伸手抓住了簫清兒的皓腕,兩人麵麵相對,不知沉浸了多久,旁邊一聲冷哼才將他們驚回魂來.

“好一個郎情妾意.”練無邪生性就直,見兩人親密,嫉妒之心大起.

兩人.隱陀分開,楊真怕蕭清兒尷尬,便道:“冷師兄受了重傷,也不知道怎樣了.";

“師兄斷了一臂,元氣重創,聽師尊說,好生調養半年就能恢複如初,月兒和伯師兄不肯離開半步地照料他呢,你不用擔心.";

楊真心內苦笑,冷鋒縱然複原,但他斷去的一臂卻再也沒辦法救回來.

就在這時,金鍾聲若有若無地從極遠處傳了過來.

“楊大哥,我們一起出去探探怎樣,待在這裏悶死了.”氣悶不已的練無邪終於找上打岔機會.“師姐......”楊真早有所打算,但卻擔心向隱魔頭把目標指向王母峰,深知向魔頭可怕的他,並不認為接下來玉清洞府開啟後會風平浪靜.

“我在這裏陪件師尊,也好照顧冷師兄,你們小心一些,不要跟法宗那些人衝突.”簫清兒小心地看了有挑釁之色的練無邪一眼.

法宗、通天閣,還有道宗一幹首領人物,在太昊峰長老院七寶玲瓏塔下提前等候了半個時辰,卻發現寶塔完全封閉,紫霆真人念了半天密咒,根本無法開啟通往玉清洞府的門徑.

就在子時即將到來之際,一陣渾厚響亮的轟鳴激越在漆黑的天際,餘韻百裏不絕,清澈的黃光在寶塔身上閃耀流轉,電光霹靂不時橫空閃亮.

無數浮屠從寶塔上浮現,繞空飛舞,在寶塔腳下,漸漸的一個慮空之門在水桶粗細的電光中生成,五彩霞光閃耀在子剛刁之中.

而離奇的寶塔憲全隱入黑暗中,山峰之巔,天地之間,隻剩下了那通往玉清洞府的通道所在.“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裏麵的長老開啟了通道?”海真一望著那企盼已久的門徑,沒來由的有些不安.“鼠膽之輩,難道不敢進去?”在一方領銜帶隊的紫霆高聲嘲諷道.

“龍虎印另一半尚且在你手,依本座看,不妨你我一同進入.”海真一不為所動,油然伸手作請.紫霆與身後的紫幹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猛一拂袖,大步當先邁入了通道入口,海真一幾乎同時刻沒入通道,兩方隊伍陸續跟入.

最後,法宗一德真人這才率隊邁入了通道之中,外麵三方按事前商量好的,各自留下一隊精英門人守護在外幾乎紫霆前腳進入洞府,兩男一女便悄無聲息出現在守護弟子的視線之中.

三方弟子你眼望我眼,最後道宗領頭人物楚勝衣站了出來,“楊兄,樂師弟,練無邪,你們這是做什麽?";

樂天摸了摸鼻子,打個哈欠道:“既然通天閣的怠子們都能進那禁地,難不成樂某人身為正宗昆侖弟子,反倒不能進入?";

楚勝衣老臉一紅,抱拳道:“請諸位同門切莫讓勝衣為難.”忽然他發現一道銀亮的光圈已經將樂天等人罩住,一陣光暈扭曲後,破碎無蹤,他再回頭,赫然驚覺楊真一行諸人,已經不可思議地闖入了行將關閉的通道.

法宗和通天閣留守弟子,個個對楚勝衣怒目相對,仿佛是他故意放人一般,楚勝衣卻旁若無人地瞧了通道片刻,若有所思地退回了原位.

第二章原始殿

濃鬱得幾乎讓人窒息的靈氣撲麵而來,漫山遍野盡是修真界罕見的奇花異草,很多絕跡的珍禽異獸活躍在天地之間.

然而,群雄的目光,皆被山間那座在雲中隱現的雄偉巨殿所吸引.

“果然如傳言一般,不愧是我修真界仙家第一秘府.”海真一貪婪地呼吸一口玉清洞府的靈氣,神采飛揚道

紫霆卻站在台階上仰首高呼:“諸位長老何在,為何不現身一見?";

等了半晌,卻隻有山中回音,海真一撫掌笑道:“聽說一元老兒正在此境閉關,為何不敢現身?";

“手腳幹淨些,莫要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一德真人冷哼一聲,領路直奔半山神殿而去,原來通天閣有幾名真人盯上了遠處的一些罕見芝草,準備收取,卻給發現了.

群雄老實登上層層曲折遷回的階梯,破開氤氳仙霞,終於踏上了漢白玉廣場,讓人呼吸頓止的參天神殿忽然出現在眼前,偌大的“原始殿”三個金光古字,在高高的匾額上閃耀,巨大的盤龍雲柱根根屹立在前,讓人頓生渺小之感.

整座神殿非金非玉,漆黑渾然一體,充滿了遠古蒼涼的氣息,讓人自然生畏.

“你們還是來了.”話音剛落,一群灰袍道人從側麵雲霞深處走了出來,領頭說話的,正是昆侖大長老天木真人.

“天木長老.”紫霆真人鬱憤難平的站了出來,在他想來,若非長老院托詞不肯出關,通天閣斷然沒有機**謀得逞,逼迫道宗屈服至此.

“諸位長老,我通天閣這個賭可是贏了.”海真一欣然大笑.

“賭約?”紫霆怒吼,情緒幾乎失控.

“還請長老解釋明白,我道宗、昆侖諸脈死傷無數,難道是因為一場什麽賭博,造成一場無妄之災?”一直隱在人後的簫雲忘排眾而出,雙目如同利劍一般直刺天木長老.

一旁一德真人卻闔目不言,顯然對內情知之甚曉.

天木長老雙目一亮,打量著簫雲忘,.涼歎道:“想不到雲忘竟已突破了返慮之境,直達通天忘情,我等老朽已是望塵莫及啊.";

他身後一群長老也發出陣陣歎息,畢竟見到一個後生晚輩淩駕他們這些老家夥身上,多少有些難受.“究竟是為什麽?”簫雲忘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怒火直指全場.

“通天閣本屬我昆侖道宗一支,海閣主一意要求開放原始殿,而昆侖法宗也不無意動.我長老院不分宗脈,手心手背都是肉,天木雖然身為道宗出身,卻必須一碗水端平.

“為免一場玄門浩劫,於是就有了這場賭約,隻是海閣主儀乎有些過火.”天木聲音頓了一頓,兩條雪白長眉一挑,對在場法宗一方道:“一德,你似乎也該有所解釋.";

“本座無以解釋,總言之玉清令已在本座手上.”一德真人刻板的麵孔平靜無波,沒有做出正麵響應.“好,好,這筆帳,自有一元找你問罪,老夫管不了,也不想管,事已至此,隻希望一元所料不會成真.";

天木大袖一拂,怒氣衝衝地轉過頭去,目光掃過後列當中的法宗出身長老,眾多法宗長老個個愧然以對,不敢與天木視線交鋒.

“師尊仙駕何在?紫霆要求拜見,玉清令之事絕不會就此罷休.”絮霆真人多少有些回過味兒來,他萬萬不曾料得,昆侖之亂起因竟有若此離譜之故.

“誓約在前,紫霆你不會想後悔罷?”海真一冷森道.

紫霆怒哼一聲:“小人得誌!";

“龍虎印分離兩幹多年,如今重新聚合,這原始殿勢必重開.”天木長老一掃眾人,目光重重地先後落在一德真人和海真一身上,神情凝重道:“不管發生什麽,諸位都不要忘記玄門立道之本,天尊在上,爾等切忌.";

眾人來到原始殿高達三丈的大門前,嚴絲合縫,滿壁神咒符文的大門中央有個方形凹槽,海真一和紫霆分別左右上前,各自拿出了半塊虎符,然後在各人有所不甘或不屑的情緒下合並在一起.

金光微閃,龍虎印重新合並在一起,打開原始天尊神殿的符印出現了.

所有人望向原始殿或多或少都露出希冀,乃至貪婪的光芒.

在場修行者當中,修為最低也達到了元嬰期頂峰,多在化神到返慮之間,修為到了他們的程度,更多的是依靠領悟來突破,苦修難有成效,故而冀望神殿有助他們突破修為的東西並不稀奇.

傳說中,原始殿是玄門三清之首原始夭尊飛升前,留在人間的一座神殿,裏麵有著勘破金光大道的秘密,甚至傳說裏麵有著上古遺留的神器.

當然,最為吸引人的傳說並不是神器和修煉法訣,而是這座神殿一個驚夭動地的秘密.一個足讓整個修真界所有修行煉氣士瘋狂的秘密.

一個事關修行者渡劫功成的秘密.

然而,自昆侖開山祖師玉鼎真人飛升後,開啟原始殿的龍虎印就一分為二,其一被前往海外蓬萊的通天閣帶走,原始殿自此從未開啟過.

自古修行者能順利渡劫飛升者,萬中難求其一,各道修真者畢生所求也就是為闖過那一道關口,超脫五行,獲得永恒的生命.

當初玉鼎真人遠勝尋常修真者,堪比仙人的道行,卻悄聲無息的飛升成功,自然讓原始殿的存在給了修真界無限遐想.

若非昆侖派的強大,以及種種因素,早就有旁門宗派對原始殿下手.

難得修真界動**之際,通天閣與法宗聯袂力壓昆侖道宗,各取所得,才有了原始殿重開之機.至於法宗趁勢奪得昆侖掌教大權的象征玉清令,隻不過是附帶的收獲.

在玉清洞府半山彩霞籠罩的巨木林中,蹲伏了三人,遙遙望著原始殿前.

“月兒,一會兒若有不測,你幹萬不要亂跑.”楊真壓抑著心中的不安,再一次對執意跟來的簫月兒盼咐道.方才從信道出來,守護信道的紫聖卻對他們視若無睹,而眼下又是這般古怪的情形......

簫月兒點了點頭,沒有吭聲,喪母之痛讓這頑皮任性的天之嬌女成熟了許多,很難再見到她往日身上那股子活潑勁兒.

“放鬆點.”楊真拍了拍巴在樹權上,緊張得滿頭大汗的樂天,“我們是來看戲的,原始殿的東西輪不到我們.“

樂天仍舊眯著眼,一動不動地,頭也不回道:“看到海真一那個家夥,我就一肚子火,不過最讓我.應火的是那群要死不活的老家夥,守著這裏也不管我們的死活.";

楊真苦笑無言,他挪動了一下在樹權上的位置,回頭望了望玉清洞府的通道入口方向,心中那絲不安益發強烈.

姬香仙子的囑咐猶在耳際,魔尊向隱和龍胤都曾短暫現身昆侖仙府.但他始終不明白,為何姬香仙子不打算將這消息通告昆侖諸脈,盡管如今昆侖的正道實力絕非夭魔宗能撼動,但在魔道的狡詐和陰險之下,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而一元師祖為何還不肯現身,難道仍舊在閉關之中?

種種疑慮讓楊真無法訣定下一步行動,而此時,一陣巨大的轟嗚後,原始殿正門前金光四射,將殿前漢白玉廣場上飄浮的雲霞染了通透.

封閉三千年的原始殿大門打開了.

一股無與倫比的純淨靈氣,瞬間席卷整個玉清洞府,楊真體內法力運轉瞬間快了幾分,他再忍不住,閃身掠下了樹,朝神殿方向掠去.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殿中是這樣一番情形,一個樸實到不能再樸實的殿堂,堂上古怪的供奉了一個半人半蛇的女子石像.

一個披頭散發、枯搞的銀袍老人,正盤膝跌坐在神像前,頭顱微微地下垂,仿佛對偌大的動靜沒有絲毫察覺

怎麽可能?

幾乎所有人心中都在泛動這個念頭.

沒有龍虎印,如何會有人在原始殿開啟前進入?

“師尊一一不肖弟子紫霆來見您了.”紫霆終是反應過來,腳下一軟,咚一聲跪倒在大門前,緊跟著,隨行的十多名道宗真人,亦紛紛拜倒在階梯上.

“無量天尊.”天木為首的諸多長老紛紛豎掌唱咭,個個神色虔誠.

通天閣和法宗兩方人馬個個神色古怪,等了好片刻,也不見一元真人的動靜,海真一低咳了一聲就要當先邁步入殿,卻給一道拂塵攔阻在外.

法尊一德真人凝望殿內,宏聲道:“一元,我等應誓約而來,為何不見?";

“人怕已在往生途上,哪還能應答我等.”通天閣一名護法長老在後麵森森怪笑道,他的話,頓時引來一片怒目.

“不管如何,海某一定要入殿.”海真一麵對詭異的.情景絲毫無.俱,這改出奇地一德真人沒有阻止他,任他闖入.

道宗諸人雖然憤怒,在天木長老的示意下,也沒有阻止,三方人等眼睜睜看著海真一進入神殿.奇怪的是,海真一一入殿,仿佛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在通天閣人馬**不已的時候,眾人銳利的視線再次發現了海真一的身形,隻是那人......儀乎已經在很遙遠的所在.

在場諸人原本因為神殿外相而來的失望,頓時一掃而空,個個心中振奮起來.

紫霆真人見狀,頓時起身第二個進入了神殿,與方才情形一樣,眾人再改看到一個小點,接近另一個小點.就在一德真人欲進入前刹那,殿內異變突生.

“海真一,你做什麽?”紫霆焦急萬分的前撲,試圖阻止快速接近昆侖掌門一元的海真一“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海真一大袖一卷,

一元真人前麵供奉台上,一個古樸的玉匣子已經落到他手中,麵對撲來的紫霆,他隻是一個閃身就避了開去.

“師尊,師尊,師尊......”來到一元真人麵前,紫霆無法相信眼前所見,麵前這個閉目打坐的老人完全沒有了氣息,已然坐化.

殿外發現變故的諸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古腦地湧入了殿內,個個垂涎的目光,指向狀極歡悅的通天閣閣主身上.

在這個巨大的殿內空間,數十人湧入絲毫不見波瀾,是那樣的渺小,仿佛豆丁一般.空曠的巨殿空間一眼可望到盡,沒有其它物事存在,諸人目光很快集中到了前端一處.

“海閣主,不知所得何物?”一德真人率領的法宗門人已經圍了上去,隱隱將跟上的通天閣中人排擠在圈外

“寶物自古有德者居之,不過本座絕非自私之人,玄門重寶,自當分享.”海真一手中的玉匣沉重非常,上麵有著晦澀難懂的符咒封印,他一時半刻也無法破解,眼前威脅在側,隻得施出緩兵計.

“哦?”一德真人冷笑一聲,心下暗暗後悔方才過於謹慎,才讓通天閣搶了先手.

通天閣與法宗人馬圍繞著海真一,隱隱對峙起來.

“師尊......”紫霆痛哭流涕地撲倒在一元真人膝下,泣不成聲.

餘者注意力這才給吸引了過去,隨後趕至的紫軒、紫幹、紫龍、簫雲忘一幹人,望著那具坐化的軀體,個個呆若木雞.

隨著紫軒跟著跪倒,道宗一幹人等紛紛拜倒,丹陽宗和劍池宗兩名掌座也不例外,唯有一人突兀站立.“師尊金身完好,天劫未曾降臨,為何會突然坐化?”簫雲忘突然提出了質疑.

在後麵慢騰騰隨入的昆侖諸長老列在殿前,天木長老莫測高深地應道:“金光大道,豈是我輩可以揣測?";

簫雲忘雙目神光一閃,扭頭間道:“天木長老,你可知師尊為何會出現在原始殿內?";

天木回頭指了指神殿中心對峙的雙方說:“那個秘匣應該是原始殿唯一的存物,若我們插手,恐怕他們會打起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簫雲忘的間題.

紫霆猛地起身,怒發衝冠,對著天木等一幹長老咆哮道:“你認為我等還會信任你們?長老院為一己之私,私自與通天閣達成協議,為的就是開啟原始殿,休想再利用我等.";

天木等人,尤其法宗出身的長老個個老臉通紅,作聲不得.

就在這時,一德真人高聲道:“既然我等爭執不下,不如請昆侖長老院天木長老開啟秘匣,若是匣內有渡劫之秘,不消說,自然分作三份,我等一方一份,若有法寶,另作它議.";

海真一看清殿內的形勢,無奈點頭,他高舉手中秘匣:“此物事關重大,若是能解訣我等渡劫之難,修真界將迎來萬世鼎盛,今日海某在此立誓,通天閣與昆侖派幹古恩怨就此了斷,此事一罷,就此退出九州島.";

一德真人冷然以對,暗罵海真一奸詐,如今情勢全然不同,通天閣若還要圖謀其它斷無可能,索性趁機化解此次與道宗結下的仇怨,而道宗與法宗這次仇卻結大了,恐怕後果難料,幾乎所有便宜都讓通天閣占盡.就在這時,原始殿門兩道電芒一閃而逝,兩道人影出現在眾人視野.其中一人相貌年輕妖異,一人挺拔偉岸,皆是萬中無一的人傑.

無比邪惡的魔氣和狂暴的妖氣,瞬間籠罩了整個神殿,仿佛一座大山壓在了眾人心頭,以一德真人、天木長老這樣的絕頂修為,也有呼吸不暢的感覺.

“魔頭向隱,妖族龍胤.??”一名長老叫出了兩人的名號.

一條綠色狂雷裂空驟現,一德真人的打神鞭出手了,麵對強敵,他沒有絲毫猶豫.

一陣狂笑不約而同地從一妖一魔口中灑出,仿佛在嘲笑一德真人的不自量力,一柄漆黑的巨斧旋轉破空斬出,迎上打神鞭.

“天魔斧!";

幾乎所有人都在驚呼,這是一件上古絕跡已久的凶器,絕不在翻天印和打神鞭這類神器之下,論殺傷力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與此同時,龍胤也出手了.

隻見他單臂化爪,龍鱗遍生,搏拳橫空一擊,數道散發著金光的百丈水龍,呼嘯著席卷整個神殿空間,將所有人籠罩.

不論是通天閣、法宗還是道宗,或是眾長老都給突如其來的可怕打擊驚呆了,好在大部分都反應過來,迅速打出了個人的得意法寶,五光十色的光芒閃耀在殿宇中.

這邊打神鞭與天魔斧正麵交擊,天地一暗,跟著無數驚雷綻放慮空.同時,龍胤轟出的水龍也與諸多法寶鬥了個轟轟烈烈.

“今日我向隱就來個關門打狗.”向隱竟然招回了夭魔斧,留下龍胤一人守護在神殿大門處.緊跟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前一刻還在海真一手上的秘匣,下一刻已經落入回守殿門前的向隱手中.

那一幕發生之前,幾乎全場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向隱的漫步挪移,探手搶劫,然後詭話回轉,在退回途中,川貢手給了法宗兩名真人一人一掌.

但看見歸看見,古怪的是那明明清晰無二的動作發生,卻偏偏在他們感知之外,海真一的反擊一掌緩緩推進,卻總是差之毫厘,最後擊中空氣.

對向隱之外的人來說,時光幾乎停滯了流瀉,在他退回原始殿大門的當刻,那兩名受了一掌的法宗真人,這才以不可置信的含恨目光軟軟倒下.

“有了輪回印,爾等生死盡操我手.”向隱絲毫不把己方的人數劣勢放在心上.

“你的寶貝是好,要說無敵可來必.”向隱的狂言,卻讓另一個更加架鶩不馴的人物惱怒了.“若是你找到龍族收藏的龍神印,本座確實不敢說無敵.”向隱大笑.

龍胤不屑地撇了撇嘴,卻沒有反駁.

方才噩夢一般的情境,兩名真人的慘死,讓在場所有玄門中人.驚怖萬分,金光萬丈的翻天印打出,緊跟著打神鞭化作驚雷狂蛇,勢不可擋地打向向隱兩人.

“擋住這兩件神器,其它交給向某人.”向隱詭秘的神通行將展開,“今日玄門將承受千年之痛.";

“無敵,你真的無敵麽?”一個從天際飄來的聲音,仿佛醒醚灌頂一般,驚醒了殿中玄門諸人.“師尊.”、“掌門.”紫霆為首諸人全都驚喜至無以複加.

原本被認為坐化的一元真人開口說話了,隻見一層金光從他體內層層透射出來,與天空不知何時投下的金光祥瑞呼應在一起.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開天辟地般強絕的威壓從天而降,那是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力量.

諸方幾乎不約而同,抬頭仰望神殿原本漆黑無底的上方,那裏出現了緩緩開啟的一個金色縫隙,漸漸凝成眼狀.

“那是傳說的凶眼?”龍胤昂了昂頭,揚眉道.

“也叫天眼,不過一元老兒恐怕不是在渡劫.”向隱也停住了出擊,打算靜觀其變,一股不妙的感覺升上了他已頭.

從一元真人身上傳來越來越強的壓力,讓靠近的紫霆等人紛紛遠遠避開,所有人都明白一個真正的仙人即將誕生了.

龍胤一聲怒吼,妖力爆發,一掌又拍出一條百丈水龍,威勢卻遠勝從前,他要在一元真人凡體完成蛻變前,將其擊殺,否則將再無機會,縱然他再自大狂傲,也不敢言在一個陸地神仙麵前取勝.

“休想得逞,";

一道極亮的劍氣無中生有,化作劍圈,形成一道屏障,水龍仿佛撞上了礁石,無法再推進一步.原來是簫雲忘出手了.

“遲了.”向隱沒有動手,隻是身外的黑氣更加濃鬱,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邪惡陰森,“不過,就算是仙人,那又如何?";

“該死.";

龍胤撒回了攻擊,方才他全力出擊,僅僅將簫雲忘擊退了數步,讓他大為驚訝.

蛻變完成的一元真人仿佛披上了一件金縷衣,渾身洋溢著來自上界的輕靈之氣,如玉的麵頰,如春風拂麵,神光湛然,漂然的威壓瞬間取得了原始殿內的統治地位.

他沒有絲毫煙火氣息的掠身而起,而閨富在四周的昆侖諸脈真人,個個口中齊念:無量天尊.見到這等情形,不少法宗真人顧不得法尊一德在前,也跟著拜倒了下去.

不僅一德真人麵色慘白,剛失了秘匣的通天閣閣主海真一,更是魂不守舍,他們心中隱隱升起一層明悟,之前發生的一切,恐怕都是這個昆侖掌教所布置.

就算魔道和妖族的聯袂來襲,多半也在道尊的全盤掌握之中.

“一元老兒,這秘匣恐怕是個騙局吧?";

向隱渾身魔氣大漲,憑借神器的威力,硬是逼迫出一身不弱於一元真人多少的氣勢.

“向兄修為蓋世,破空飛升並非慮妄,何苦戀棧這濁世不去?”一元真人眼前仿佛不是絕代魔頭,而是可以煮酒論天下的知心好友.

向隱微微一愕,頓即仰天大笑,似乎聽到夭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一元老兒你居然也會講笑話了,九五大天劫自古是我魔道的命數,就算向某一心求死,也會先幹掉你再說.";

“老道從不講笑話,天道因果循環,生門不會僅有一個,渡劫也並非唯一的飛升快捷方式,你抬頭看看,老道引動劫數,可有天劫降臨?”一元真人食指朝天指了一指.

所有人同時抬頭,這才發現上空的凶眼儀乎已經處於半閉合狀態,那龐大的壓力早就轉嫁到了一元真人身上

整個原始殿內,不分敵我雙方,都陷入恍惚狀態.

“難道遠古不周山通道毀滅後,還有直升天界的快捷方式?”海真一難以置信地將眾人的疑惑間了出來.麵對幾十雙熾熱的眼睛,昆侖掌門微笑以對.

突如其來的巨大幸福,幾乎讓在場所有玄門中人要昏死過去.

魔尊向隱雖是不動聲色,但他漆黑的雙瞳卻魔芒閃爍,顯示他內心也並不平靜.

唯有妖族龍胤冷漠以對,似乎沒有東西放在他心上.

第三章??凶眼

“請一元掌門示下,我等無不聽命行事,通天閣願與昆侖派協力將這一妖一魔斬除。”通天閣閣主竟大步向前,向昆侖掌門執了個晚輩禮。

然而,此刻海真一不顧顏麵的舉動,在眾多玄門中人當前並沒有掀起波瀾,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那是理所當然,在仙人麵前,所有人都要低上一頭,即便是一門之尊也不例外。

法宗幾乎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神情複雜的法尊一德真人,等待他的選擇。

“法宗也願聽命從事。”一德真人盡管萬般不甘,在這等情形下,容不得不低頭,否則他當即就要眾叛親離。

法宗也並非鐵板一塊,進入了原始殿的真人,也並非盡然是他的嫡係,暗中反對他的大有人在。

“慢著。”紫霆真人冷笑著站了出來,“法尊大人,你巧取豪奪我道宗玉清令,害死我道宗無數同儕,掌門師尊當下,你必須給個交代。”

“千古是非,豈可一言蔽之。”一德真人斜睨了對麵紫霆一眼,對一元真人微微低頭道:“本座願以玉清令為法宗換取渡劫之秘,所有罪過一德一人承擔,還請掌門切莫為難法宗弟子。”

“法尊,這怎麽可以。”紫桑真人激動地大叫。

“不必多言。”一德真人對身後法宗門人的群情奮勇置之不理。他必須忍,一元真人飛升後,不管玉清令最後誰屬,道宗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節製法宗,他深深明白這一點,才肯低頭。

紫霆大聲嘲笑道:“真是好買賣,玉清令本是我道宗之物……”

“紫霆,不可妄言。”

一元輕輕一句打斷了紫霆的話,他遊目大殿,歎息一聲道:“幾千年過去,爾等當中,還有幾個能理解玉鼎祖師爺當年的苦心?修行不是獨木橋,百花齊放、萬道並行才是浩然永恒之道。

“爾等聽著,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道宗也好,法宗也好,都須捐棄前嫌,匡扶正道,切莫陷入宗脈之爭,讓親者痛,仇者快。”

“尊掌門令諭。”全場窒了一下,昆侖門人齊聲領命。

忽然一聲雷霆巨響,原始殿門庭爆開了一團熾白的火焰,大殿氣溫幾乎同時陡然降到了冰點,怪異至極。

“自作孽不可活。”一元真人淡淡地道,“這是采自上界的九陰玄離天火,這是老道特意留給貪婪之輩的禮物。”

“是嗎?”

隨著向隱冰冷的聲音,那團巨大的天火不可思議地節節收縮,彷佛時光倒流一般,最後化作一點點星火,蓬一聲落在一張潔白無瑕的魔掌掌心。

同時點點微塵正飄揚著灑落在地,正是秘匣所化,可見那天火之威何等可怕。

“若沒有輪回印逆天之能,本座恐怕真如你所願化作灰燼,形神俱滅,好生陰險的一個牛鼻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該死的!”來不及避開的龍胤,狼狽無比的重新現身在向隱一側,他渾身發毛焦黑,狼狽不堪,若非他反應極快,隻怕一刹那就變成了焦炭。

“天木、一德、雲忘,你等三人纏住那妖孽,向老魔交給本座,海閣主壓陣。”一元真人雙目金光閃爍,話音未落,人已經出現在向隱身前,平平淡淡一掌推出。

“來得好。”向隱張口一吹,身外的魔氣散去,也一掌迎了上去。

古怪至極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向隱的魔掌竟然猶若那虛無幻影一般,被一元真人劈掌穿過,直接破開虛幻扭曲的人體。

下一刻一隻魔掌從虛空鑽出,反從一元真人背心拍了上來,詭異無倫。

一元真人悶哼一聲,大袖後拂,蓬一聲與魔掌交擊。一元真人身形晃了晃,向隱的魔軀卻化作虛無,朝殿心倒射了出去。

此時,蕭雲忘、天木長老、一德真人才撲了上來,正準備迎戰妖人龍胤。

“仙人,讓龍某人來會會你。”

龍胤囂狂的大笑中,已經和向隱交換了對手,他雙臂化龍,正麵轟向一元胸腹要害。

一元真人雙手龍盤虎抱,生成一團金光,撞上了兩道淩厲至極的龍爪手。

而另一邊,蕭雲忘三人卻陷入了險境,他們方接近向隱,就彷佛陷入了夢魘之中,剛才那種難受無比的感覺再度出現,且更加可怕。

向隱閃電揮出三掌,人分三個,間不容發穿越蕭雲忘從高空下撲的飛仙劍網、一德真人正麵的打神鞭護圈、天木真人側麵襲至的枯木掌。

“蓬!蓬!蓬!”

蕭雲忘三人窩囊無比地被分作三個方向震飛。

前麵已經是一馬平川,向隱狂笑中撲向了後方的玄門諸道,一元真人大喝一聲,他深知那魔頭的可怕,哪敢讓他虎入羊群,一記袖裏乾坤擊飛龍胤後,閃身而退。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原始殿門口,又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你們兩個不要命了?”

楊真對身後跟來也欲加入戰圈的兩人怒目而視,他趁轉過之際,一個閃身後撤連施禁製,對樂天和蕭月兒下了定身術。

“臭小子,你敢對師姐下黑手!”

“楊小子,你爺爺的放開我。”

楊真沒有理會兩人的叫嚷,施出柔力將兩人遠遠送離大殿一側,返身義無反顧地衝入了原始殿。

而此時,殿中竟呈現一麵倒之勢,誰也沒有想到,魔尊向隱那古怪的神通,讓每個與他交手的人都如捆綁了手腳一般,休說進攻,每次反擊總是慢上一拍半拍。

但就是那一拍半拍卻是致命的,通天閣、道宗、法宗,先後有數名修為稍淺、應變不及的真人被一擊致命。

一直追擊不停的一元真人,盡管法力穩勝向隱,但向隱憑借他那詭異的神通,總是避之不戰,反而遊走在大殿各個角落,追殺玄門真人。

而除卻一元真人外,修為最高的三人,與妖人龍胤卻戰了個平分秋色。

長此下去,吃虧的終究是玄門中人。

“師祖,切不可與那魔頭近身。”這時,一個年輕的身影闖入了神殿之中大喊。

“真兒,你怎麽來了,快退出去。”蕭雲忘第一時刻知道來人是誰,心下大急。

龍胤怪叫一聲,半龍化的他,法力已經攀升到了接近仙人級,團身一撞,蠻橫無比的破開了三人包圍圈,一爪裂空抓向了方入神殿的楊真,蕭雲忘等人卻已救之不及。

楊真跺地一聲大吼,左青龍,右白虎,從他左臂右膀,呼嘯而出,瞬間膨脹成巨靈,避開龍爪,襲向龍胤致命要害。

天魄神兵的威力出乎龍胤的意料,他的化龍之力竟然無法殺傷兩隻神魄,糾纏的片刻,後麵打神鞭已經抽了上來。

隨即一道開天劍氣徹底將楊真與龍胤阻隔開來,蕭雲忘趕到了。

“師父,你替我護法,我有辦法對付向隱魔頭的輪回印時光之力。”楊真不由分說在大門一側盤膝坐下,剛收回的青龍和白虎護體,一個與他一般無二的小楊真,已經從他囟門鑽了出去。

驚見楊真大膽元神出竅,蕭雲忘心知這個弟子向來頗有定見,若非有把握,絕不會跟自己開玩笑,苦笑之下隻得仗劍守護在前。

另一邊,通天閣海真一見龍胤將一德真人兩人壓製下風,明智地放棄追擊向隱,翻天印放射著萬丈金光,翻滾著轟向那強悍妖人。

一元真人自然是聽到了楊真的話,反複幾番交手後,他也大約知道向隱那神通的局限,但知道是一回事,在偌大的神殿空間,還有如此多玄門中人的羈絆,如何能施展開來。

更糟糕的是,他初具仙體,隻是用秘法暫且終止了天眼的召喚,壓製飛升的衝動,一旦他全麵爆發仙力,必定無法抵抗天眼的召喚,所以才陷入眼下尷尬之局。

就在這時,一股奇異之力出現在他附近。

“師祖,玉霄峰弟子楊真前來助你。”楊真元嬰化身,乾坤印護體,整個人呈現半透明的銀暈狀態,看上去與那向隱有幾分相似之態,內在卻截然不同。

“小子,看來本座還是低估了你,突破本尊血域就是憑借這乾坤之力吧。”向隱重新凝實了軀體,出現在女媧金身上麵,任憑玄門一眾對他形成包圍圈。

“不錯,乾坤之力破盡世間結界,正是你這輪回之力的克星。”楊真麵對蓋代魔君依然不懼。

“也罷,今日一並除了你,雲夢大澤還有什麽可以抵擋本尊。”向隱邪魅的麵孔釋放出冷酷的笑容。

“師祖,法力助我。”就在一元真人和楊真兩人方圓十丈陷入夢魘刹那,一團銀色光輝無限膨脹開去。

乾坤之力瞬間與輪回之力首次交鋒,一邊不斷擴大空間,拉大敵我距離;一邊卻不斷時光倒流,縮短雙方距離。

畢竟是輪回之力的源力要強上太多,眼前魔尊卷著魔焰的毒掌就要破空擊至。

乾坤之力創造的空間瞬間膨脹了百倍,原來一元真人的仙力已經注入了楊真體內,得天之助,乾坤之力瞬間壓製了輪回之力。

一元真人狀極歡悅,長嘯一聲,除卻扣在楊真背心的一掌,另一掌純陽雷火排山倒海地轟向了向隱。

幾乎等若失去輪回之力護佑的向隱,隻能與一元真人的仙力硬拚。

瞬間,一仙一魔幾乎交手了上百記。

最後向隱不得不撤出乾坤之力的範圍,此時他已經失去了一貫的從容,一臉猙獰之色,殺意無窮地瞪著他的克星楊真。

“向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保證不為難你,原始殿就是你飛升之所。”

一元知道危機仍舊未曾過去,楊真的乾坤之力根本不能隨心所欲,而他霸道的仙力對楊真壓力極大,一個不好就會爆體而亡,如此傑出的後輩,他可不舍得冒如此風險。

為了表示誠意,一元真人一聲令下,眾多玄門弟子不甘又暗自鬆口氣的複雜心態下,紛紛後撤了開去。

而龍胤與一德真人等的戰局也因這邊的狀況,重新陷入了對峙,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向隱凝立虛空良久,陰陰一笑,身上萬丈魔火騰空而起,遮天蔽日,一直壓製在他體內的本源命力,完全爆發了出來,威壓直逼一元真人。

更可怕的壓力,重新自神殿上空孕育生成,凶眼再度張開,與之前不同的是,染上了一層血煞之色,殊為可怖。

此次就連一元真人也有些受不住,神殿中修為稍弱者被迫盤坐運功抵抗。

如此劫相,竟是前所未見。

一元真人原本篤定的算計,也開始動搖了。

此時昆侖仙府內,四處正魔氣衝天,喊殺聲成片,妖雲滾滾。

鬥元魔鍾童、蛟魔阿畢達、重新恢複原本身分的血魔多彌羅,天魔宗向隱麾下四大魔將就出動了三員,三大魔將各率上百魔頭,將早前激戰元氣未複的昆侖諸峰弟子打得狼狽不堪。

此時,血魔多彌羅正張開一片血海在太昊峰上,道宗數百名弟子結陣苦苦抵擋那陰毒至極的血煞,不僅如此還要應付隱在血海當中,神出鬼沒、伺機偷襲的魔頭。

“這等不成氣候的血海也敢現眼,多彌羅,看在往日情分上,你速速離去,本仙子放你一條生路。”血海上空一陣五彩光芒閃耀,一個霓裳女子俯衝而下。

“羅刹大人,隻要你肯投效魔尊大人,多彌羅仍舊是您石榴裙下的多彌羅。”多彌羅好不容易熬得出頭之日,今日更攻上昆侖仙府,此時心中的得意自是激昂萬丈。

九玄仙子怒極反笑,玄女門絕學玄玉掌擊下,巨大的五彩光暈,看上去美麗無比,卻殺機無窮,瞬間就將血海擊穿了一個大洞。

下方被壓製已久的道宗弟子頓時歡呼起來,知道有強援降臨。

在少昊峰上,通天閣和法宗弟子則麵臨更嚴酷的考驗。

蛟魔和鬥元魔率領麾下將少昊峰圍了個水泄不通,而通天閣和法宗的高手俱是去了玉清洞府,兩個堪比虛境修為的魔頭,讓他們人力無法形成優勢,堪堪相持不下。

“死婆娘,咱們又碰上了,吃爺爺一斧!”鬥元魔鍾童遙遙看見老仇人,丟下隊伍,掉頭就往幾裏外的太昊峰衝了過去。

正與血魔多彌羅交戰,占據全麵上風的九玄仙子,袖內彩帶飛舞,化作血蟒隨風一抽,將破天一斧引了開去。

“醜八怪,接招!”不知從哪鑽出來的練無邪,渾天綾化作漫天風刃,卷向了鬥元魔。

“小母龍,讓爺爺跟你好生親近親近。”在練無邪毫無掩飾的使用龍力下,鬥元魔立即認出了練無邪本相。

“無邪。”九玄仙子心中大急,她沒想到練無邪竟不聽她命令,擅自出擊,手上玄玉掌一連串拍出,夜空掛出道道虹彩。

整個昆侖竟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內外交困。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人都隻能聽見自己越來越強勁的心跳,包裹在魔火中的向隱忽然咆哮道:“牛鼻子,你果然騙我。”

他話音剛落,天地陡然一沉,整個世界失去了顏色。

刹那間,在那無可抗拒的壓力下,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心髒會爆裂開來。

一道數人合抱粗大的紫黑神雷轟然擊下,打擊在向隱身上。

一聲慘烈的吼叫後,魔火散去,一個巨大的黑色輪盤盤旋在渾身衣衫破碎、披頭散發的向隱頭頂,此時他哪裏還有蓋世魔頭的威風。

原來是輪回印替他擋了這一記前所未見的劫雷。

驀然間,雙瞳血紅的向隱,分身為二,其中一個分身飛身而出,將距離最近的一個法宗真人抓小雞一般提起。

連串移形換位之中,向隱魔焰再度高漲,第二道神雷即將落下。

天地再度沉淪。

一陣天搖地動後,一道黑芒卷空掠過眾人頭頂,破殿而出,而神雷擊下所在,盡是一片飛灰。

緊跟著,龍胤怪笑一聲,也追出了殿門。

包括一元真人在內,誰也沒料得如此變化,誰想得到,向隱魔尊竟以脫胎替身之力,換下本尊,憑借輪##??回印逆流之能躲避了神雷之力,並成功逃遁。

“不能放過他們,快追!”最先反應過來的人,竟是在場修為末流的楊真。

不過有人行動比楊真更快,一道遁光早已經破空緊隨逃遁兩人而去。

神殿中的一元真人凝神片刻,朗聲一笑,就那麽消失在神殿內。見到這等情形,餘下驚魂未定的玄門中人也不甘人後的,衝出了神殿。

太昊峰漫天血海之中,陡然一道妖氣和魔氣衝天而出,在血海上衝擊出道道漣漪。

“孩兒們,該走了。”魔尊向隱的聲音依然雄渾有力,傳遍方圓百裏。

兩團巨大的魔氣長龍和一團血雲迅即脫離鬥陣,衝天而起,聚集長空一方,太昊和少昊兩峰頓時晴空一朗。

“向隱,哪裏逃!”一道有著衝霄鬥牛之威的劍光,從太昊峰衝天而起,疾斬長空。

白骨鞭和八荒斧,一道如毒蛇,一道如開山驚雷,攔截了蕭雲忘的飛仙劍氣。

這時,漆黑的夜空陡然金光萬丈,一個巨大的化身出現在長空,形貌昆侖上下無不熟悉,正是昆侖掌門一元真人。

一個巨大的袖洞遮天蔽日的罩向了向隱,卻給天魔斧連續劈出了數十道虛空裂縫給阻擋了下來。

“一元老道,你的苦肉計似乎不怎麽成功,依本尊看來,昆侖派的元氣沒有三五十年休想複原。”向隱一聲令下,麾下匯集成一道巨大的魔氣洪流,朝東北方疾馳而去。

留下斷後的三魔將和向隱,昂然麵對著下方越來越多的玄門高手。至於妖人龍胤一早就揚長而去,不知去向。

鬥元魔舔了舔舌頭,意猶未足道:“咱今個真是過足了癮,堂堂玄門聖地,竟然跟小妞一樣任兄弟們**,想幹就幹。”

三魔彼此相顧,一陣快意至極的怪笑聲轟傳昆侖百裏。

“頭兒,拿到東西沒有,有什麽好寶貝?”蛟魔小心地問著,生怕惹怒了此時分不出陰陽的魔尊大人。

“向隱,不管你是否相信,老道確實想引渡你一步登天,省去你魔道九五大天劫,可惜天不從人願,原始殿畢竟是我玄門聖地。”一元真人幾息之間,已經把昆侖派內外的狀況探察得一清二楚,心中無奈至極。

“本尊看來,你這牛鼻子想超度向某人才是,我那龍兄弟已經回歸墟了,下一次,你昆侖還能抵擋否?”向隱縱聲長笑,絲毫不把四方開始聚集布陣的玄門高手放在眼裏。

“歸墟,歸墟。”一元真人反複念了兩遍,搖頭歎息道:“這一劫,終究是避不去,老道是妄自尊大了。”

這時,天空電芒連閃,數道開天裂地的劍氣,縱橫交錯的斬了下來。

幾乎同時,打神鞭從一方橫掃而出,另一麵翻天印金光翻滾轟了上來。

麵對四麵夾擊,向隱卻從容不迫,他伸手一揮,大片魔氣籠罩了他本體和麾下三將,待魔氣消失,四人已經不見。

飛仙劍氣和兩件神器自然落了個空。

“不用追了,讓他們去。”似乎早有預料的一元真人,並沒有阻止向隱的退走,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在場的昆侖門下身上,死傷慘重的昆侖道法兩宗,讓他心痛難掩。

他已經很難再壓製體內仙力的升華,必須離去了。

但他還有太多的放不下,誰能接下他的擔子?

第四章??飛升

在西昆侖外,一處雪峰之巔,一男一女當風屹立。

“姓龍的,你見我做什麽?”練無邪踩在冰麵上,手緊緊地攥著裙角,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大膽,在收到眼前這個妖人的傳音入密後,就悄悄跟了出來。

“想不想回家,想不想見到你的親生父母?”原本背身站立的龍胤,帶著莫名笑意地轉過身來。

“你肯告訴我了?”練無邪頓時激動無比。

龍胤嘴角微微上翹,掛著一臉和煦笑容道:“以前不告訴你,是因為時機不成熟,說起來你我還算是有親緣關係,所以你不必擔心本人對你不利。”

練無邪卻警惕道:“你要就快說,過會兒,我師父就找來了。”

“跟我去歸墟,我帶你去見你的父母。”龍胤望天道。

“為什麽要去歸墟,為什麽不是水晶宮?”練無邪眯了眯眼,她一點也不傻,自從知道自己是龍族出身,就一直在尋找龍族存在的線索。

龍胤從袖中取出一卷畫帛,扔向練無邪,道:“看了這個東西,你就明白了。”

練無邪接過,將信將疑地望了諱莫如深的龍胤一眼,小心翼翼地展開了畫卷,高山流水,很尋常的一幅古舊水墨山水。

“好了,我們該走了。”練無邪正瞪大眼睛仔細尋找畫麵中的天機,不料她耳際又傳來了龍胤的聲音。

就在當刻,畫卷一**,脫離了練無邪的雙手,畫卷迎風見長,一個巨大的漩渦在畫上生成,一個巨大的天地瞬間占據了她所有視線。

雪峰上,隻餘下一陣得意至極的長笑。

此時,晨曦已經在東方泛起了魚肚白。

玉清洞府,原始殿內。

昆侖掌門一元真人盤坐在殿心,數十名各脈真人排列得整整齊齊,分布在殿前,恭聽聖訓。

最前列其一正是一德真人,還有道宗的紫霆、丹陽宗的紫幹、劍池宗的紫龍、蕭雲忘和紫霞師太也被特許在前。

“吾時辰已到,昆侖不可一日無主,爾等誰可擔當大任。”一元真人清冽的目光靜靜的凝視著座下一幹人等,“不管是道宗,還是法宗,或者是丹陽宗、劍池宗,都有資格擔任掌門,一德你認為呢?”

此言一出,諸位隊伍中一陣輕微的**。

被點到的法尊一德真人垂首道:“一德負罪在身,再則飛升也為期不遠,不敢擔當大任,掌門真人心胸豁達,開我昆侖千年未有之先例,許以諸脈精英機會,不管掌門作何決定,一德不無遵從。”

“那麽法尊認為誰能繼承昆侖掌教之位?”一元真人又問。

“本座以為……”一德真人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在附近的蕭雲忘身上,道:“道宗蕭雲忘天縱之才,原本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隻是他修為亦已臨近飛升之期,恐不宜擔當重任。”

他頓了一頓,“丹陽宗紫幹為人公義,修為精絕,擔任昆侖掌門,各脈自當無議。”

一德真人話音剛落,紫幹就立刻自我否決道:“掌門真人明鑒,紫幹何德何能掌我昆侖大位,弟子以為,修真界動**不堪,此時昆侖恐怕需要一位殺伐果斷的掌教,才可保住我昆侖聖地的未來。紫幹雖薄有幾分才幹,但能力卻不足以掌持昆侖。”

一德真人聽罷,苦笑以對,他心知紫幹對他成見已深,原本打算給法宗拉攏一個盟友,看來也隻能作罷。

這時劍池宗掌座紫龍真人抬頭悶聲道:“老夫覺得紫霆不錯,他主持掌律堂多年,門中上下皆服,怎麽沒人推薦他?”

紫霆聽到有人推薦他,立即俯首惶然道:“紫霆無能,在師尊閉關之際,導致昆侖內亂,掌教之位紫霆愧不敢當。”

一元真人望著紫霆,長歎一聲,“你呀,就是太過優柔寡斷。”他目光轉向一直沉默不言的蕭雲忘,“雲忘,師尊對你冀望甚深,以你的道行進境,主持昆侖五十年當無問題,你可肯接令?”

“弟子亡妻英靈未遠,恐無力主持大事,還請師尊另擇賢明。”蕭雲忘拜倒在地。

“混帳東西。”幾乎從未在人前發怒的一元真人動怒了,啪一聲,一塊紫玉令牌已經落在了蕭雲忘座前。

蕭雲忘拿起玉清令,唇角綻出一抹苦笑,在神殿萬眾矚目中站了起來,跟著上前三步,鄭重拜倒:“師尊,弟子願接玉清令,隻是弟子想為愛妻守陵三年。”

“也罷,由得你,你這個多情種子。”一元真人露出莫可奈何的溺愛之色,“紫霆,這三年就由你與紫幹兩人代掌昆侖,紫霆主內,紫幹主外,不得違令。”

紫霆和紫幹兩人同時站起,彼此相顧一眼,齊齊上前領命。

“你們都退下罷,原始殿從即日起,向修真界玄門同道開放,隻要步入返虛之境,得我昆侖許可,皆可由此飛升。”

“掌門聖明。”全體昆侖人齊聲稱頌,跟著一個個退出了神殿。

天眼再開,仙宮妙樂傳至,祥瑞籠罩整個殿堂,金光萬丈。

“等等,一元,我一陽來送你一程。”一道光影電光石火間衝入了神殿。

“一陽,你老小子別想丟下我們兄弟兩個。”海外雙仙齊齊趕至。

殿外數百昆侖弟子,隻能眼睜睜看著三個散仙進入原始殿,無法阻止。

在金光籠罩中,一元真人已成一片虛影凝立虛空,一寸寸向天眼拔升。

“一陽,你也許可以跟我一起走。”到了最後關頭的一元真人,忽然露出一陣古怪神色。

“一起走?”一陽驚呆了,他從未想過,以這樣的手段達成飛升夢想,屍解仙也能飛升?

“一陽可以走,我童大一樣可以。”、“我童二也能。”一陽還未作出反應,兩個活寶散仙已經迫不及待了。

看到一陽猶豫,一元真人竟揮手打出一道金光,將他卷了上來,海外雙仙緊跟著衝了上去。

在殿外昆侖人的目瞪口呆中,三名屍解仙與一元真人一起化作小金人,衝入了天眼,消失不見。

整個神殿很快黯淡下來,隻餘下淡淡的金色光粉在虛空飄舞。

在濃鬱未散的輕靈之氣的洗禮下,殿外數百名昆侖精英體內靈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凈化,對他們來說,未來的道路將會順暢許多。

但他們心中震撼的是,渡劫在未來也許並不那麽可怕?

“唉,後悔啊。”在角落眼巴巴看完一切的樂天猛敲腦袋,“要是我跟著衝進去,沒準掌門肯帶我一起飛升呢,那我樂某人豈不是成了有史以來第一個元嬰期修為飛升的天才?”

“樂師弟真會說笑,我道門講究性命交修,元嬰期修為若是強行穿越那天眼,隻怕瞬間肉體就化作灰燼了。”樂天一旁的楚勝衣笑著說。

“要真行,日後爹飛升時候,讓他把我們姐妹一起帶上去好了,可惜娘沒有這個福分。”蕭月兒惆悵地道。

“月兒,別難過了,你看那邊某個人。”樂天指了指後列一個法宗青年,“那姓陸的家夥最近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看看現在,跟喪家之犬有什麽分別?”

蕭月兒歪頭看了一眼,沒好氣地打了樂天一下。

“清兒師妹怎麽沒來?”楚勝衣左右望了一下,有些奇怪。

“冷師兄受了重傷,姐姐她跟大師兄要照顧他。”樂天刺激下,蕭月兒恢複了幾分生氣,她扭頭道:“說起來,你這家夥也真是好運,魔頭和那妖人破開玉清洞府通道禁製,居然沒有順手幹掉你。我姐姐可比你要倒黴多了,出了狼窩又進虎穴,還好活著回來了。”

楚勝衣有些僥幸地笑了笑:“那魔頭和妖人根本不屑拿我們動手,隨手就用邪氣把我們弄暈了。”

“說到蕭清兒姑娘,不能不提我們的大巫楊真啊。”樂天饒有深意地瞄了瞄一直閉目打坐的楊真,又瞄了一下豎耳傾聽的楚勝衣。

“樂小子,你可還有去海外的打算?”楊真不理樂天的話,也沒注意到楚勝衣偷眼看他的奇怪神色。

“去,為什麽不去。”樂天高叫了一聲,生怕沒人聽見,他攬著楊真肩膀,“一陽老家夥給我留了一座仙島,剛才飛升前,才傳音告訴我入他禁地的口訣,何況我那隻六耳猴還在那兒,怎麽能不去,以後開辟成樂仙人洞府,歡迎楊大巫來作客。”

“樂仙人,猴山人還差不多。”楊真望著剛剛被取下龍虎印,緩緩關閉的原始殿,一直壓抑的身心放鬆了許多。

他望著師父,還有紫霆和紫幹真人走到台階上,新掌門繼任儀式要開始了。

在魔尊為首的邪魔外道襲擊後,昆侖派損失了將近十餘名一等一的高手,長老院也有三名分神期將入返虛修為的長老被殺,但此刻他們都覺得未來一片坦途。

而昆侖內亂帶來的創傷,則恐怕要相當的時間才能痊愈。

叛亂失敗的法宗,在昆侖派地位陡降,而妖魔兩道同時受挫,龜縮不出。

但昆侖派並沒有因此平靜下來,反而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

昆侖派聖地原始殿,向整個修真界玄門開放的消息,登時讓修真界各道絡繹不絕地趕往昆侖派,一探究竟。

一元真人沒有渡劫就成功飛升,甚至搭載了三名屍解仙一起登上天界,這是何等的瘋狂。

對此信者有之,懷疑者更甚。

然而,在天柱山靈霄派一名長老在原始殿成功飛升後,原本將信將疑的整個修真界,霎時瘋狂了。

甚至連天佛寺的人也坐不住了。

玉霄峰久違的簫音彌漫整座山峰,低沉悲涼的簫音綿綿不絕,讓人抑鬱難抒。

一麵絕壁上,立起了一座新碑,一個青衣人就佇立在崖上。

良久簫音隨風散去,一個藍袍青年也出現在崖上。

“真兒,練姑娘可有消息?”青衣人先開口了。

“九玄仙子和……她師妹打探了幾天,目前為止還沒有消息。”楊真憂形於色。

“還有其它事?”蕭雲忘察覺了楊真的異常,轉過身來,詢問的目光平靜無憂。

“聽說天佛寺派了人來昆侖。”楊真如實道。

“你有什麽想法?”蕭雲忘皺了皺眉,“為師如今在昆侖的身分,隻要不太難的事,都能為你辦到。”

“聖宗的七寶妙樹,有一半靈根還在天佛寺菩提院,我想……”

“為師明白了,聖宗的事也是為師的事,你去罷,不用擔心。”蕭雲忘當即明白了楊真意圖,暗驚這弟子成長之快,已遠超乎他想象。

“等等。”楊真方要告辭離去,蕭雲忘卻叫住了他,“你可還願意做一名昆侖弟子?”

“弟子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考慮。”楊真垂下了頭。

“師父已經明白了,不管怎樣,你永遠是為師的弟子,昆侖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蕭雲忘灑脫道。

“弟子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性子又倔,若是繼續回到昆侖,隻怕日後會有觸犯昆侖戒律之時,到時候恐怕會給師父帶來很多困擾。”楊真不知道師父是否真的明白,但他還是認真的解釋了他的理由。

“你真的長大了。”蕭雲忘欣慰地歎息一聲,他聲音變得有些幽遠,“你師祖曾說過,你有不同尋常的身世,要求我不必對你苛求,如今看來,你師祖的預見是對的。”

楊真渾身一震,凝立了片刻,這才離去。

蕭雲忘待楊真遠去,再次移步來到愛妻墓碑前,伸手輕撫著石碑,喃喃道:“清兒、月兒都長大了,幾個弟子也不需要我這個師父操心了。不知你在地下可會寂寞,你又可曾後悔,在你自焚一刻,我曾刹那間產生一個衝動,替你殺了一德報仇……

“但我明白,你一直希望我與你師父和平共處……此去可是天上人間,嵐兒你告訴我……”

從最深層的入定中醒轉,楊真感受著體內益發精純的法力,他明白自己又朝那茫茫天道前進了一步。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修為,為何奇跡般的迅速在提升,甚至讓他恐懼的提升,因為他始終覺得是那神秘外力在主導他的修行。

甚至他開始懷疑,在雲夢大澤發生的補天石事件,也跟那神秘存在有關。

魔尊向隱對他奇怪的態度,遠古三神印的秘密,乃至昆侖原始殿之謎,隱隱約約他都察覺到有一個看不見的東西在操縱這一切。

砰!一陣香風卷了進來。

“一大早你來做什麽?”楊真睜眼就瞧見一雙勾魂奪魄的妙目,正是化身成少女模樣的瑤姬,正笑咪咪地瞪著他。

“奴家辛辛苦苦為你跑腿,你也不心疼人家。”瑤姬嗔說著就要貼上楊真懷裏。

“巫門方麵怎麽說?”楊真不動聲色的離榻而起,避開了瑤姬的糾纏。

“那些巫人聽話得不得了,說要立即動員整個雲夢大澤的力量為你找人,你還真是心疼那個小龍女呢。”

瑤姬兀自半個身子躺在榻上,伸了伸懶腰,驀地又坐了起來,奇怪道:“楊公子的心上人不是你的好師姐麽,看不出來你也是個花心鬼,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你休要胡說八道。”楊真沒心情跟這妖女胡攪蠻纏,縱然跟她有了不清不白的關係,他仍舊不願意跟她牽扯到一起。

“怎麽,怕你的好師姐聽見了?”瑤姬定定瞧了楊真好半晌,忽然笑嘻嘻道。

“師弟。”楊真正要說話,門口一個女子提著個食盒出現了,她瞧也不瞧榻上的瑤姬一眼,徑直進門,取出了一份煲湯,“這本是給冷師兄熬的補藥,可以養元補身,還剩了一點,就給你端來了。”

“好香,好香,人家要喝。”瑤姬聳動著瓊鼻,一溜煙搶到了案前。

“誰讓你喝。”蕭清兒用力打開了瑤姬的手,她轉頭對楊真道:“九玄仙子來找你了,在玉霄樓大廳,你喝完就來。”說罷她轉身就走。

楊真目送蕭清兒離去,半晌才回神,這時他才發現,那一小碗煲湯,已經讓變成小女孩般的瑤姬咕嚕咕嚕喝了個精光。

“玉女轉生有返老還童的功效?”楊真無奈地搖了搖頭,出門前忽然回頭問道。

楊真突然一問,讓這些日子以來越來越像小女孩的瑤姬陷入了沉默。

“九玄前輩莫要太過擔心,我直覺練姑娘刻下應該仍舊無恙。”麵對一個喜怒無常的女人,楊真隻能好言相勸。

“要真是這樣就好,就是怕這丫頭的失蹤跟魔道有關。”九玄仙子憂心忡忡。

“巫門已經出動了,另外師父也答應了讓昆侖派全力打探,練姑娘若在九州島任何一地出現,不久定會有她消息。”楊真安慰道。

九玄仙子仍舊搖頭道:“這丫頭在邪門歪道眼中那可是滿身是寶,真怕她有什麽不測,我玄女門可就後繼無人了。”

楊真忽然腦際靈光一閃,擊節歎道:“龍胤那日出現過,也許練姑娘失蹤跟他有關。”

九玄仙子歎了口氣,“本仙子何嚐沒想到過,隻是那人太可怕,若是落到他手裏,眼下十八羅煞魔女煉製還未大成,本仙子再自負也奈何不得他,何況根本無從找他下落。”

“我打算去一趟歸墟,也許會有練姑娘的下落。”楊真躊躇了一下,下定了決心。

“那裏是妖族的大本營,你這一去恐怕凶險重重,如若不然,還是本仙子與你一起去一趟。”九玄仙子有些猶豫。

楊真對九玄的心思一清二楚,也不欲讓她為難:“玄女門重建山門,禁不得閃失,何況仙子還在煉製十八羅煞魔女關鍵時候,不能分身太久,練姑娘還是交給晚輩好了,何況晚輩去歸墟還有其它目的,那裏也未必盡是敵人。”

九玄仙子久久凝視楊真,想要說些什麽,但在他坦然堅定的目光下,隻道:“罷了,你有巫門作後盾,我這老妖婆沒準還會礙你的事。”

“我要跟你一起去歸墟。”瑤姬不聲不響地闖了進來。

九玄仙子看到瑤姬,臉立刻拉了下來。

“你還是去你該去的地方,跟著我,你永遠找不到你想要的。”楊真一口拒絕了此時看起來頗為“正常”的瑤姬。

“那我該去哪兒?”瑤姬軟軟地依在門框上,一臉茫然。

“陰山。”楊真一字一句道。

九玄仙子瞪了楊真一眼,楊真卻毫不示弱地回瞪她,半晌九玄仙子終是軟弱的歎息一聲,沒有說話。

瑤姬直起了身子,嬌媚的眼睛亮了起來,重新煥發了本該有的神采。

“你聽著,我給你立三條規矩,你要違反了一條,就永久將你逐出……”

“我答應,我答應,我答應。”瑤姬猛地點頭,雙目泛出晶瑩的淚花,渾身都在發抖。

下一刻,瑤姬已經撲入了九玄仙子的懷中。

毫無準備的九玄仙子身子僵硬,手似乎找不到地方擱,隻能惡狠狠地瞪著悄然退去的那個背影。

“師姐,你真的原諒瑤姬了嗎?

“師姐,你終於原諒瑤姬了。

“師姐,我沒有作夢吧?

“師姐,你真好,我作夢都想跟師姐一起啊。”

瑤姬像個小孩子般哭個不停,彷佛要將多年的委屈,都在九玄仙子身上傾訴出來。

九玄仙子冰冷的目光漸漸柔和起來,彷佛穿越時空,看到了久遠的過去,手中不自覺地把這個曾無比痛恨、愛恨難分的師妹摟在了懷抱中。

昆侖派自從通天閣再次退走海外,內亂平定,擊退天魔宗的襲擊,盡管元氣大創,但玄門聖地的威望已經重新建立。

尤以原始殿的開放,讓昆侖派攀登上了修真界最高峰,再無可比肩者。

而雲夢大澤重新整合後,勢力大漲,四麵出擊,掃除了周邊無數大大小小的散修支脈,可以說巫門的風頭僅僅次於昆侖之下。

而在這場風暴中,始終明裏暗裏都在中心、貫穿始終的楊真,也在修真界真正聲名鵲起,成為年輕一輩中風頭無可比擬的第一人。

擁有昆侖派和巫門兩大臂助,楊真在九州島大可橫著走,隻不過對於擁有兩世人經曆的他來說,名利權位已經無法引起他的興趣,而如今飛升似乎又是理所當然的,隻須水到渠成即可,可說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擁有這些,楊真並不快樂,對他來說知道的越多,背負的越多,人生也越沉重。

不管如何,諸事大定,盡管心中那份牽掛羈絆著他的腳步,但他不得不啟程了,他知道這一去,也許再次回到九州島將是很久以後的事。

第五章??我信你

在西昆侖一座摩崖上,朝陽將雪山染得五光十色,迎著清晨的山風,楊真和蕭清兒手拉手並肩而立。

“歸墟其實並不是一個小島,它分作北歸和南陸兩塊大陸,妖族九部主要就在兩塊大陸上。

“兩塊大陸之間還有很多小島,被如今妖族最強的部族人魚族掌握,說起來歸墟並不比九州島差,隻是要荒涼一些,而且有些獨特的景致在九州島可是無法看到的。”

蕭清兒靜靜地聽楊真說那大洋彼岸的故事,忽然驚訝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連爹都不怎麽清楚歸墟呢,聽爹說他年輕時候踏遍九州島,唯獨歸墟沒有去過。”

不等楊真回答,她又恍然醒悟道:“一定是白纖情白姐姐告訴你的,對不對?”

“你還記得她?”楊真自然不會輕易告訴蕭清兒自己兩世為人,事實上他也隻擁有上世的記憶片段,並沒有深切的上一世存在感覺,否則他也不會選擇放棄上一世的許多東西。

“真可惜,白姐姐就那麽……”蕭清兒說著,目光有些古怪地瞥了楊真一眼,忽然她低聲道,“師弟,其實師姐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白姐姐肯為你拚命,師姐其實好奇得要命,一直想問沒有機會。”

“其實……”楊真遲疑了一下,“你白姐姐她還活著。”

“怎麽可能?”蕭清兒張大了小嘴,竟顯得有幾分嬌憨。

“她的元神活了下來,後來找到合適的白狐,重新修煉化形重生了。”楊真心中泛起一股無力感,一想到要讓蕭清兒和白纖情兩個女子共處,這可能嗎?

“真的?太好了,雖然我沒怎麽跟白姐姐說過話,可當初在陽岐山地底的時候,聽了白姐姐的故事,她真的好可憐。”蕭清兒皺了皺眉,又問道:“白姐姐在哪兒,為什麽沒有再見到她?”

“我去上京城不久,她就回歸墟了。”楊真歎息道。

蕭清兒忽然沉默了下去,過不多久,她又問道:“你這次去歸墟就是……能見到她嗎?”

“有這個打算。”楊真並不打算隱瞞什麽,“不過,有更多的事要做,你白姐姐是前任狐族族長,若有她和她的族人幫助,找到練姑娘可能性要大得多。”

蕭清兒瞥了楊真一眼,欲言又止,女孩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卻又不敢相信。

楊真多少明白蕭清兒的心思,心中甜蜜又苦惱,隻好變相解釋道:“練姑娘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當她跟妹妹一樣,九玄仙子又無法抽身,我不能不幫她。”

“誰問你這個,你跟我解釋什麽?”蕭清兒白了楊真一眼。

兩人沉默了下來,但他們之間的手仍舊拉著。

“其實,我想跟你一起去。”蕭清兒有些憧憬地望著遠方,跟著她又惋惜道:“可惜師姐笨,師尊傳下的法術還有很多沒有學成。”

“沒關係,以後一定有機會的。”楊真緊了緊握住蕭清兒的手。

“你去那裏,很危險,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衝動了。”蕭清兒又細細說道。

“師姐我知道,我一定會活著回來見你。”楊真抓著蕭清兒的手更緊了。

“我相信你。”蕭清兒轉過了頭。

“等我回來,我就跟師父提親。”楊真拉了蕭清兒一把,抓住了她另一隻手,兩人麵麵相對。

“討厭!”蕭清兒一下子臉紅過耳,一把甩開楊真的手,轉過身去,“誰要嫁你了,臉皮真厚。”

楊真看著蕭清兒閉月羞花般的嬌羞模樣,心中柔情萬丈,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埋首在她充滿動人氣息的發絲中。

蕭清兒掙紮了一下,沒有掙開,耳畔熱氣刺激下,她僵硬的身子也很快軟了下來。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但雪山的寒風依舊那麽刮人。

“師姐,我好久沒聽過你吹簫,我想聽聽。”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分了開來。

蕭清兒點了點頭,取出了隨身攜帶的玉簫,凝望了楊真一眼,清亮的簫音在山澗飄揚了起來,絲絲縷縷,怎麽也割舍不斷。

穿越西域洪荒大陸,又在大洋上西行了萬裏,途中偶有一兩個荒無人煙的小島,按楊真的計算,歸墟應該不遠了。

一路上雖說他沒有全力飛行,但幾次落腳休息,折算上迷失方向浪費的時光,算起來也花了兩日餘的工夫。

萬裏大洋初時尚有幾分新鮮,但沒過多久,隻能憑借太陽和夜晚的星辰辨別方向的蒼茫天地,讓旅途變得乏味起來。

好在第三日他貼著海麵飛行,海底忽然傳來了巨大靈動波動,這讓他欣喜萬分。

辟水訣上身,他一頭栽入了大洋中。

入水不足百丈,他神念就發現了兩頭前所未見、巨大的妖物正在激戰當中,一妖巨若山丘,龜身蛇尾龍首,渾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黃色氣泡當中,楊真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萬獸誌怪》中所見的玄武獸。

另一隻妖物是比玄武獸更大數倍的黑皮怪物,狀似巨型海賊怪,它成千上萬的觸手,狂風暴雨一般抽打在玄武獸身上,它不時噴出的墨綠色毒汁,將玄武獸周遭海域染得暗無天日。

玄武獸龍首大多時候固守不動,憑借體外的護罩,抵擋毒汁的侵襲和觸手的鞭擊,隻是每每海賊怪噴水逆襲時,口中就噴出一團耀眼的黃色光團,炸得海賊怪狼狽不堪。

方圓數裏的海水被兩個巨妖攪得天翻地覆,混濁不清,楊真隻能憑借神念感知兩妖的戰鬥。

他記憶中,玄武獸是智慧相當高的妖族,乃上古妖族中罕見的異族,跟鳳凰、麒麟、狻猊等神獸都是天生神脈的異獸,擁有尋常妖族不能比擬的天賦修行能力。

它們天生就具備強大異能,隻是血脈單薄,自九州島妖族敗退後,幾千年來大多神獸已經不複出現。

神獸修行到了一定層次也可飛升,比尋常妖族更加強大。

在兩妖激戰了半個時辰後,海賊怪後力不足,開始逃亡,玄武獸一路窮追不舍。

楊真在海底追了一陣,感覺有些吃力,畢竟他與那些天生水族在水裏的秉賦是無法相比的,他暗罵自己笨蛋,掉頭破水而出,在海麵上繼續跟蹤。

他下水時天剛微亮,此時紅霞已經將大海染得金光鱗鱗,遠方出現了幾個小黑點漂浮在海麵。

是海島,楊真大喜。

既有妖族出現,想必歸墟就在千裏之內了。

就這時,下方又一陣更激烈的妖氣波動產生了。

楊真再次施展辟水訣潛入海水中,這次他驚喜萬分地在大洋深處發現人首魚身的水族。

這是在一座大海溝附近,一群數量足以上萬的水族,將玄武獸圍困了起來,數頭巨型水母怪則噴出亮晶晶的、類似蛛絲的銀亮毒液,化作網罩覆蓋在玄武龜殼上,企圖捆縛侵蝕玄武獸。

而這群水族中數量最少、人首魚身的水中王族——人魚族,則不斷以玄冰術,將玄武外殼凍結冰封,並且指揮著諸多水族協力戰鬥。

之前那頭與玄武獸激鬥的海賊怪,則遠遠的繞擊,抗住了玄武大部分反擊,它的觸手從四麵八方擠壓玄武獸的活動空間,將它朝海溝深處驅趕。

數量最多的蝦怪和蟹怪成群結隊,掀起一道道洋流不斷撞擊玄武獸,持續不斷地攻擊,形成強大的輔助威脅。

如此的攻擊陣容,若非玄武有著強大的軀殼和肉體,萬萬抵擋不住。

玄武獸並非沒有反擊之力,它口中噴出的黃色氣泡,連綿不斷在海水中炸開,蝦兵蟹將死傷無數,血腥形成血帶漂流在海溝中。

楊真隱約猜測到,那頭海賊怪故意引誘玄武獸進了一個陷阱,而人魚族大概就是背後的獵人,莫非他們要捕殺玄武獸?

憑他的估測,這頭玄武獸大約有相當於修真者化神期的道行,但這些水族之間的戰鬥,就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了。

不過他並不打算插手這些水族的鬥爭,誰知道這裏會不會存在什麽可怕的水族,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正當他打算抓一頭人魚打探情報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此時玄武獸渾身黃芒加身,它的龍口大張,一道道無形衝擊波從它口中噴射而出,遠近的水族被衝擊的七零八落,它身上覆蓋的冰甲也給震得粉碎,化入水中。

那古怪的衝擊波,讓數裏外的楊真也一陣暈眩,辟水訣險些被破掉,迫不得已他破水而出,升上了水麵。

沒過多久,他忽然覺得身外空氣一陣奇怪的波動,他腳下憑空鑽出了一座大山。

楊真看到巨大的龜甲,這才醒悟那玄武獸竟脫困升上了海麵,近距離觀看,他不得不歎為觀止,身有方圓數十丈,龜甲厚若山岩,呈金屬光芒,難怪那群水族也奈何不得它。

“波若,乖乖跟我回去,等我海格掌了水族大權,日後絕虧待不了你。”一頭人首海象身的巨大水族轟然破水而出,攔阻在玄武獸前方海麵上,其高達十丈的巨軀,看上去也甚為可怕。

楊真聽白纖情說起過,知道大部分法力高強的智慧妖族,都以會講人類語言為榮,隻是發音不甚清楚,聽上去甚是古怪。而眼下這兩頭看上去相當強悍的妖族,都在講人族語言,隻不過發聲晦澀,他隻聽懂了個大概。

玄武獸的龍首高高昂起,一陣似龍吟似虎嘯的聲音咆哮天地之間,顯然是被激怒了。

這次盡管有了準備,楊真仍舊險些讓狂亂的風壓卷飛了出去。

“波若,等等,你要怎樣才肯答應加入我海格的部族?”海格似乎也禁受不住玄武的咆哮,伸手捂住了耳朵。

不等玄武回應,他忽然發現了上麵的一個小不點,他驀然狂笑道:“想不到波若竟投靠了人族,想我九部眾當年何等威風,你們這些後輩如今竟墮落至此,波若你真丟你上古神獸祖先的臉。”

玄武波若轉動了一下偌大的眼珠子,他感知範圍內並沒有其它存在。

本能地背部聳動,它巨大的軀體拍打在海麵上,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它張口就結結巴巴道:“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水族,休、休想波若為你賣命。”顯然它對海格有所忌憚。

既然被發現,楊真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氣息,大大方方飛出了玄武的背部,來到兩妖之間的安全距離,“海格,尊駕不認識我了麽,在陽岐山,我們可是有過一麵之緣的。”

兩妖齊齊望來,個個瞪大了巨眼,海格似乎想起了什麽,激動地胸腔劇烈起伏,那猛烈跳動的心髒,楊真隔了老遠都能聽到。

“你這個小小人族來歸墟做什麽,難不成你人族想攻打我歸墟?”

海格雖然不把看似弱小的楊真放在眼裏,但對人族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對人族的卑鄙無恥,整個妖族已經是深入骨髓的恐懼了,尤其是上古九部眾更是對人族恨之入骨。

楊真靈機一動,道:“我來歸墟隻是拜訪一個狐族朋友,傳達一個關於妖皇的消息。”

“你有妖皇大人的消息?”海格一臉狂喜。

楊真閉住了呼吸,水族的口臭他還真不敢領教,他指著左旁的玄武獸道:“你放過它,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這時候,海底的水族群已經趕至了水麵,遠遠包圍在玄武獸四周數裏外,為首的正是十餘名人魚族。

“昂——”玄武波若低低地衝楊真咆哮了一聲,強烈的憤怒情緒,表示它對楊真的不滿。

“若我沒記錯,你應該曾是人魚族族長,隻不過我聽說如今妖族年輕一代最強者龍胤,才是人魚族族長?”楊真又輕飄飄地送出了一句。

海格頓時暴跳如雷,巨大的海象尾巴抽來拍去,在海麵上掀起一陣滔天巨浪,惹得玄武波若也一陣躁動不安,洋麵上幾乎要刮起一陣風暴。

“看來你是龍胤的敵人,說不定我們有合作的機會。”楊真直覺判斷這海格雖然性情暴躁粗狂,但絕非僅有匹夫之勇的人。

孰料他還是低估了妖族的粗暴,海格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杆魚骨長槍,飛身就刺向楊真,槍未至,狂暴的法力亂流,已經將他空中身形衝擊得上下拋飛。

楊真身形展開,衝天直上,快至無可言喻的速度讓海格刺了個空,而後,天魄神兵化作兩頭妖魄,從天而降。

青龍和白虎化作無數虛影,從四麵八方,水銀泄地的襲擊海格龐大的身軀,初時海格憑借厚皮和法力,還能抵擋天魄的攻擊,到後來天魄漸漸發生變化,開始滲入海格體內。

楊真驚喜地把天魄神兵的變化看在眼裏,馭獸訣再變,青龍白虎竟然成功鑽進了海格軀體,然後衝出,再鑽入,就這樣不斷鑽入鑽出,每一次出入都要帶走海格體內的法力精元。

海格越來越虛弱,到最後隻能被動的滾落海上,無力抵抗,毫無還手之力。

遠處壓陣的水族一開始還在尖叫歡呼,到後來個個呆若木雞,有些膽小的水族甚至偷偷潛入水下,逃亡去也。

楊真知道火候已到,召回天魄神兵,海格此時萎頓在海麵上,先前精力無窮的妖族首領已經垂頭喪氣,毫無脾氣,等待命運的發落。

“你現在應該明白,我對你、對你的族人都沒有惡意。”

“人族,你的話我不敢相信,但你是龍胤的敵人,我相信。”海格神情掙紮了片刻,終是選擇了屈服,妖族一貫服從強者,隻是當強者是千古仇敵人類的時候,那就是另當別論了。

“如此就好,你相信我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做交易。做交易,我們不必是朋友。”

“做交易?”海格對楊真的話有些迷糊。

“告訴我狐族部落的下落,我告訴你妖皇的消息。”楊真心中大喜,暗叫有門。

“人類,狐族波若知、知道在哪裏。”海格還在猶豫的時候,玄武波若首次對楊真說話了,仍舊有些磕磕巴巴,不順利。

“你為什麽相信我?”楊真還以為通靈之術對妖族毫無用處的時候,他忽然能感覺到一直封閉的玄武,對他開啟了心靈對話。

“波若喜、喜歡你……你的氣息。”玄武的蛇尾在海麵上抽打了一下,跟著它又補充道:“波若,不喜歡水、水族,也不喜歡九、九部眾。”

楊真詫異無比,他暗自盤算,若跟這玄武獸打好關係,在這歸墟活動要方便許多,省了許多麻煩。

“不,人類,你不能答應它,你應該跟我海格的部族做交易。”海格哪肯放過到手的機會,“我請你去我的部族作客,我可以送你最好的寶石和珍珠。”

“波若是我的朋友,而你海格,我們可以做交易。”楊真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朋友?”波若的龍頭歪了歪,大眼珠不斷地泛動,朋友兩個字咬得特別清楚。

“是的,我見過火鳳凰、見過麒麟,你是我見到的第三種神獸,你們勇敢無畏,不依附任何種族,能與波若做朋友,是我的榮幸。”這一次楊真直接將聲音傳到了波若的意識海,聽這神獸講話太費勁了。

波若金黃的大眼,流露一絲趣意和興奮,它低吼一聲,用意念將聲音傳到了楊真意識海:“波若聽說過人類是個狡詐的種族,不過我玄武一族是強大的種族,不會畏懼任何人類,波若喜歡去很多地方,也許跟著你,能讓波若見到很多沒有見過的東西。”

“好吧,海格以妖皇大人的名義起誓,波若和你……都是我海格尊貴的客人。”海格見楊真越不肯答應他,越發心癢難耐,妖皇的消息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成交,我不要族長的珍珠,也不要寶石,我隻是個遠道而來的旅行者。”楊真飛身落到波若身上,回頭道:“另外,我雖然是人族,但也有稱呼,你們可以叫我楊。”

海格的部族聚居地,在海底大裂穀附近的死火山群內,火山口在水麵上構成一群小島嶼,不過落實在山坡上卻在隱密的水下裂穀附近。

原本楊真還有些輕視之心,妖族在他眼裏與野蠻世界沒什麽分別,但海格的洞府構造,卻是無數大小海底地窟相連構成,結界在大部分地窟將海水阻隔在外,連波若的龐大軀體都能輕易出入海底洞府。

一路上,從交談中得知,海格統領著一支獨立的人魚族,在人魚族麾下又有十數個附庸水族,不少於數萬兵馬,且半數以上的水族都可上岸,短期生活在陸地。隻有部分附庸奴族不會變化之道,隻能生存在水中。

複雜多樣的水族兵種,雖然兵力不算多,但強者如雲,如海賊怪那般水族還有好幾個,故此海格部族的實力,在歸墟已經算得上一大強族。

楊真姑且聽著,海格的話他並沒有盡信,海格嚴格來說,並非是水族中的王族,而是跟人魚族有血親關係的異族,統領一群人魚完全是依靠本身修為,以及上古九部眾的威望。

海格的府邸構造相當簡單,由幾個相連的小地窟構成,各大通道都有大隊蝦兵蟹將手持骨刃來回巡守,見到海格回府,卑微順從得不得了。

“這是本族長的府邸,尊貴的楊,你看怎樣?”海格得意洋洋的一屁股坐在自己巨大的蚌殼椅上,若非他以化形之術縮小了本體,根本坐不下去。

“不錯,果然與我中土有所不同。”

楊真點點頭,不理海格失望的目光,施施然坐入熒光湛然的蚌椅內,大半個身子都看不見了,抬頭隻能看見一天的星光閃爍,那是數之不盡的寶石和珍珠,五顏六色的珊瑚樹在偌大的大堂隨處可見,果是別有一番海域風情。

跟隨楊真入府的波若,憑借強大的內丹同樣懂得化形之術,變成了一個龍首龜身的半人模樣,卻仍舊比楊真高大了過半。

一群會移動的海藻怪,從廳外以它們的無數隻觸手端著各色海底美食,流水一般傳遞到血珊瑚拚接的案板上。

水晶餐盤中,前所未見的肉類和蛋類,看上去鮮血淋淋,甚至還活生生的怪魚在冰塊中跳動,讓原本抱有期待的楊真完全失去了胃口,他看到海格和玄武狼吞虎咽,一陣胸悶欲嘔的衝動幾乎壓抑不住。

海格兩指抓起一尾活蹦亂跳的小紅魚,丟入大口中,咀嚼得痛快無比,他舔舔大舌頭,打了個響鼻,向楊真勸道:“楊,你怎麽不吃,這可是我孩兒們冒險在北陸灣抓捕的血槍魚,就是狐族長老們也要吞口水的寶貝。”

見楊真搖頭,海格又砸開一個蟹殼,張口吸出鮮嫩的蟹黃,衝楊真道:“這是我海格部出產的黃金蟹,最美味不過。”

“對我中土修真者來說,口腹之欲也是大忌。”楊真看到那大螃蟹,想起了外麵揮舞著大鉗的蟹兵,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實力話事,他也不怕海格翻臉。

接連被拒絕的海格,有些生氣地摸摸海象鼻道:“拒絕主人,對水族來說是一種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