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遠處幾名煉器宗弟子正在用抓來的活人做靶子,他們用禁靈環戴在散修的脖子上,禁錮住他們的真氣,然後讓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跑。

幾名煉器宗弟子則抽出羽箭在後麵瞄準射擊,箭矢上刻有複雜陣圖,見血便會轟然爆炸。

十幾名采藥人沒跑出百米距離就被穿雲箭穿胸而過,在爆炸中化作四散的肉塊,此舉竟然引得眾人一陣喝彩,人命在這些宗門弟子眼中竟卑微至此。

煉器宗儼然把這個山洞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幾天前遇到的那隻鐵璽獸,此刻被人架在火堆上不斷掙紮嘶吼,聲音淒婉,對它而言無異於獸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時不時的有人用法器轟在巨獸厚重的鐵甲上,擦出道道刺目的火星,如今的鐵甲獸不負往日神勇,雙目迷離,也是去了生的希望。

陰長生別過頭,不忍看這一幕,打從聽到那句“不留活口”後,他就知道此域必將血流成河,想不到的是兩荒獸也落得如此下場,人有時候比荒獸更加可怕。

對這些高高在上的宗門弟子而言,開化期以下的荒獸無外乎就是試煉的對象,其屍體就是最好的報酬,而那些沒有任何背景的散修便如同螻蟻,殺之亦無人敢為他們出頭。

陰長生趴在那名弟子的背上,胸中憤怒沸煮,多年的訓練他能很好的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微眯的瞳孔裏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這個殘酷的世界,沒有背景就要有足夠的實力,如果沒有背景也沒有實力隻能依附強者卑微的活著,任人宰割。

人人皆雲荒獸殘暴,事實上你若不侵犯它們的領地,搶奪它們守護的資源,至少它不會平白無故的傷害你。

作為宗門弟子,他們占據了名山靈脈,擁有得天獨厚的修行資源,散修無法企及的功法傳承。作為強者非但沒有起到保境安民的重任,反而魚肉同族。

若是為了生存不得不生死相搏,陰長生可以理解,他自己亦是手染鮮血之輩,可是他有人類的底線,前世的做人準則的約束,不會妄動殺念,然而這些宗門弟子的行為簡直令人發指。

“老子定要成為強者。”陰長生暗暗發誓,如果修行這條路上注定白骨累累,那麽他就踏著屍山血海前行!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既然自己不願與草木同朽,那隻好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與三宗六門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博弈,哪怕最終生死魂滅,也無怨無悔。

就在陰長生千回百轉之際,他的餘光掃到一個人影,那人就站在不遠的樹蔭之下,整個人仿佛是黑暗的一部分,沒有一丁點的真氣波動,如果沒有受到專業的訓練根本就無法察覺此人。

陰長生裝出一個痛苦的表情,脖子微微右轉再次定睛看去之時,樹影婆娑,陰風陣陣,叢林之中空無一人。

那個人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鬼魅般的消失不見了。

“幻覺嗎?不對,那的確是個人。”

陰長生暗暗警惕起來,此人隱息藏蹤手段高超,連自己都望塵莫及,尤其是那雙眼睛,冷漠,孤傲,給人一種冰冷刺骨的感覺,這是同類的感覺。

陰長生確定那人剛剛看到自己,目光中蘊含的意味耐人尋味,難不成發現了自己行凶的全過程?應該不至於吧?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強行壓下心頭的躁動,把注意力集中到周圍,他必須觀察好周圍的崗哨分布,以便製定撤退路線。

在煉器宗弟子的保駕護航,陰長生一路上暢通無阻的被送入山洞。那人很快就離開,留下半死不活的陰長生。

陰長生突然睜開眼睛,從石**跳下,開始向山腹深處探索。

這個山洞很深,周圍點綴滿了晶石,沿途還有長明燈做指導,很快便走到山腹中央。

陰長生就被一股靈氣清香吸引,這是一個臉盆大小的白玉小池,池中是乳白色**,散發著陣陣清香,赫然是萬年靈乳。

陰長生站在小池邊深深吸了口氣,周身毛孔仿佛都舒展開了,池中**內蘊含著無法想象的天地能量,看得陰長生雙目冒光,忍不住咽了幾口唾沫。

陰長生原以為,欲得萬年靈乳必費周折,不料洞外重重防禦,洞內卻空無一人。

時間緊迫,陰長生沒有任何猶豫,心念一動,數百個白玉瓷瓶憑空出現,在靈識的控製下,成功攝取了五分之四的萬年靈乳,剩下的一小部分,陰長生也不算放過。

這萬年靈乳天地精華形成,其中蘊含著極其可怕的能量,凝海境以下修士服用一小滴便能撐爆法體。

而且保存方法亦相當苛刻,五行器皿沾到靈乳便會改變屬性變成劇毒,因此沒有專門存放的玉瓶不得隨意開采。

而黑袍人的儲物戒指中恰恰有許多這種特製的玉瓶,顯然此行目的明確,就是為萬年靈乳而來,隻是他萬萬沒想到會遇上煉器宗弟子,一番纏鬥之下,敗北而逃,最終隕落在陰長生手中。

“老子就不客氣了!”陰長生心跳加速,這才是真正的天地靈粹,上天的恩賜。既然來了,豈有空腹而歸的道理。

陰長生把頭埋入靈乳之中,喝了一大口,萬年靈乳瞬間點滴不剩,陰長生將玉池甚是不凡,秉著賊不走空的原則,將白玉池拔起,送入儲物戒指中。

而他就地盤膝打坐,如山後首次運轉造化訣,五百個脈門轟然洞開,散發著奇異的波動,連丹田中的舍利也飛速旋轉起來,這個家夥知道每次運功皆有磅礴的天地靈氣入體,自然要分一杯羹。

一般人服下一小滴這種純度的靈液足以撐爆丹田,多虧了陰長生修行的是造化訣,無論是造化之氣還是舍利都有著饕餮之胃,對靈氣吞噬速度堪稱恐怖。

造化訣一經運轉,五百個脈門同時呼吸吐納,必定引發能量狂潮,新的造化之氣衍生過程中難免逸散出體外,引來獸潮。

由於無人護法,之前他從未運轉過功法,而是吞噬靈材,依靠體內造化之氣自行吞食衍生,這個過程無疑是緩慢地,勝在安全。

如今,洞外有免費的護法,他自不會吝嗇些許的造化之氣。

萬年靈乳進入腹中,立刻化作磅礴的靈氣,在功法的運行下源源不斷的被煉化為真氣,真氣進入丹田立刻成為造化之氣的食物。

從三十二縷到六十四縷,再到一百零八縷,運轉功法形成的造化之氣的速度,比自行吞噬衍生快數倍,短短的一瞬丹田那種腫脹之感就全部消失。

“我需要一刻鍾時間,隻要一刻鍾。十方荒獸老大,就靠你們了。”陰長生功法催動到了極致,法脈每秒流淌過的真氣如滔滔江水,驚濤拍岸,激烈的摩擦下,周身法脈竟隱隱有溫熱之感。

陰長生豈能料到駐地周圍早已被人布下法陣,造化之氣根本無法散開,加之附近荒獸已被煉器宗弟子屠戮一空,心中盤算注定落空。

洞內,陰長生行功運法,脈門呼吸吐納,天地靈氣風起雲湧,瘋狂的朝山洞匯聚而來。

山洞外,沒有人留意到那隻奄奄一息的荒獸,此刻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好濃的聖吸,本已絕望的鐵璽獸隻覺得飄**在空氣中的奇異能量令它陶醉。

它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能喚醒血脈中的傳承之力,這一刻它的頭腦無比清醒,仿佛能獨立思考很多事情,它冷冽的眼神一一掃過在場尋歡作樂的入侵者,眸中帶著淩冽的殺氣,這一刻它覺醒了。

一名喝的酩酊大醉的修士走到鐵璽獸麵前,手中烈酒往火堆中撒去,火焰騰的長高三丈。

“瞪什麽瞪,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修士罵罵咧咧,揚脖將瓶中酒一飲而盡。

“轟!”一聲巨響,地麵跟著一顫,伴隨著什麽東西被重物壓扁的聲音。

“嗯,發生了什麽?”正在吃喝的一眾煉器宗弟子,此刻紛紛將目光轉向通燒烤堆方向,眸中露出驚詫之色。

這一刻,時間空間仿佛凝固,每個人都保持前一秒的動作,僵硬的盯著不知何時掙脫束縛,人立而起的巨無霸,它的腳下是一灘肉泥,分不清是那位倒黴鬼。

詭異的是,鐵璽獸脖子上的禁靈環依舊在,證明它的力量被禁錮了,怎麽能掙脫鐵鎖?要知道那是深海寒鐵,承受三萬斤巨力而不斷的存在,後山就有一隻荒獸,被深海寒鐵鎖了上千年,依舊沒有能力掙脫,可是眼前的一幕實在詭異。

難道,鐵璽獸進階了?

這個想法令人不寒而栗,這隻乃七階荒獸,進階後豈不是八階,按照荒獸比人類強三重天的規律,豈不是比凝海修士還要麻煩?

“該死的人類,你們惹怒我了!”鐵璽獸仰天長嘯,通紅的眸子中是毫無掩飾的殺氣。

巨掌猛的朝地麵按去,地麵搖晃,泥土中豎起根根尖銳的骨刺,覆蓋全場。

“噗嗤!”那些來不及激發法盾的弟子,被骨刺洞穿,血流滿地。

剛剛還再談笑風生的和諧駐地,一瞬間就化作血腥的修羅場,一具具屍體掛在骨刺之上,血流漂櫓,宛如九幽慘之景,血腥殘暴,令人毛骨悚然,這就是開化期荒獸的恐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