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天賦異稟,修出佛光,將來必然是禪門天擎大德,以他的能力,縱然一教之尊也是榜上釘釘的事情。
而自己,是枯骨宗傳人,修煉天魔決,注定這輩子隻能在殺戮一途越行越遠。
正如空凡和尚所言,正魔不兩立,自己一番心意,怕隻能長埋心底,一時間內心波瀾頓起。
“喂,三個小輩,你們竟然無視本神碑,知不知道當年我與天佛在一起的時,也不曾受到這般怠慢。”
風雲碑徹底怒了。
陰長生再次無視,望著空凡大師,道:“師叔,此域既然是我禪門布下的陣法,那可有離開之策?”
說出這句話,陰長生內心帶著一絲憧憬。正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那麽布陣之人必有破陣之法。
“離開?哈哈哈,做夢吧,菜鳥!”石碑此時終於可以插上話了,顯得有些得意。
“太遲了。”空凡長長歎了口氣,用沉默表示對這句話的認同。
陰長生皺眉,對空凡的話有些難以理解,太遲了是什麽意思。
沒等陰長生疑惑多久,石碑就公布了答案。
“你不會不知道妖修已掙脫束縛,大陣正在積蓄能量自我淨化。這期間整個大陣自我封閉,如同牢籠,縱然手握密鑰,分布在出口的法則也會六親不認。出口就在上方,你敢闖嗎?嘿嘿嘿!”
石碑說罷,巨石簌簌落下,現出一片漆黑的天穹,赫然就是此界的出口。
石碑此言,內容太過豐富,讓在魂遊天外的洛青花也為之變色,隻有一臉呆滯的小獸跟沒事人似得,一邊吃著果子,一邊蹦蹦跳跳的玩耍。
妖修掙脫速度,大陣自我淨化,法則六親不認?這幾個詞匯組合成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陰長生熟讀典籍,對斷魂山的傳說知之甚詳,有記載斷魂山中封印著海外妖族大軍,這裏的海外隻能是幾千外裏之遙的神海。
據說有化型期的恐怖存在,這種妖修已經進化出靈智,甚至比人類更加聰明,統領一個族群,遠比各自為伍的土著荒獸更加恐怖。
曆史上妖族大軍一共出現兩次,第一次是上古先民之時,大神通者多如牛毛,自是輕易鎮壓。
第二次是三萬年前,那一役不知道發生何事,聖境強者集體失蹤,不知道與傳說中海外妖族是否有神秘關聯,若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太聳人聽聞了。
鎮壓幾萬的妖修此時掙脫束縛,整個斷魂山勢必淪為煉獄,這種怪物一旦逃出斷魂山後果將不堪設想,能與聖人爭鋒的族群,當今世上何人能敵,隻願大陣自我淨化有奇效。
念頭及此,陰長生反而沒有強烈出去的意願,由此看來,整個斷魂山最安全的所在恐怕就是此處了。
風雲碑似乎看出陰長生心中所想,冷冷的道:“知道淨化何意?”
“還請賜教。”看石碑幸災樂禍的語調,陰長生感覺有些不妙。
“平息兵甲之災,消弭殺氣是對人心的淨化,肉體上的消滅何嚐不是淨化。別以為待在此處就能逃過一劫,屆時整個須彌山,片甲不留。”石碑嘿嘿冷笑道:“隻要你上榜,本神碑隻有妙法教你逃過一劫。”
陰長生將探尋的目光轉向空凡大師,空凡長長一歎,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沒想到昔日慈悲之舉,反而為日後種下無邊孽業。若須彌山血流成河,大陣勢必自我淨化,勢不可擋。”
空凡此言,進一步坐實了石碑的所言,讓人不寒而栗!
怎麽辦?
陰長生飛快地轉動著腦子,抬頭望著出口處,試圖尋找一線生機。
漆黑一片的出口,就像黑洞立在頭頂,通往未知的方向,細細感知,能發現整個通道密布著毀滅性的法則之力,任何東西膽敢貿然穿越,勢必隻有化作劫灰的下場。
磅礴的天地靈氣被整座大陣吸收,通過虛無縹緲的玄紋傳導大陣的各個角落,組合成一個絕地。
當這個龐大的陣法吸飽能量,就會悍然對大陣內的生靈發起毀滅性的打擊,片甲不留。
這意味著,自己必須阻止這場人妖大戰,否者時間一到,任何生靈都無法在這種毀滅之力打幾下生存下去。
陰長生望著漆黑的方向出神,對於他來說,這個出口遍布複雜的複合型天地玄紋,要想從此處離開就必須破壞玄紋架構,將其暫時性停擺,又不能對原有的大陣構成破壞。
陰長生飛在半空,出現洞口前,其中蘊含毀滅之力仿佛要將他吸入黑暗之內。
陰長生釋放出造化之氣,默默感知,摸清裏麵構造,澎湃真氣洶湧而出,將整個玄紋激**的停擺,那些大陣疏導而來的天地靈氣進入一個無底洞,讓玄紋的威力一時間停擺了。
黑色漩渦此刻恢複如常,一條通道出現在頭頂上空,隱約有道道清風闖入,令人為之一震。
成功了。
陰長生絲毫也不掩飾臉上的喜色。
“怎麽可能?”風雲碑宛如見鬼般,吃驚地道:“普通聖境強者也休想在此陣中來去自如。”
自從這個大陣布下之後,天佛就將它落在此處,充當陣眼,一日複一日,一眨眼就是三萬多年,漫長的歲月中,除了個別幾個和尚到此采摘金蓮之外,他就沒有見過任何人。
這段歲月帶來的苦悶,常人難以理解,若他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也就罷了,奈何他偏偏擁有思想,他感覺自己是活生生的生靈,他渴望出去,可是大陣束縛無力脫身。
截止到目前為止,吸收了諸多強者的力量依舊遠遠不夠,要掙脫聖境強者的執念,需要極強的神識,縱然他無堅不摧,也拿那個通道法陣沒有任何辦法,可是眼前這個小子竟然打通了。
石碑一時間愣住了,一向多話的他難得的保持沉默,心中暗暗揣測這家夥的來曆。
“這小子有點邪性,”空凡大師目瞪口呆,心中震撼的無以複加,別人不知道這個通道的恐怖,他可是一清二楚,當年有個恐怖的存在就是因為無如此地,被陣法活活壓製到壽元枯竭。
任憑有諸天妙法,上天入地隻能,在此處也無用武之地。整個大陣暗含天地玄紋,與其說是大陣,倒不如說是聖境強者的無上意念。
而這個小夥子,年紀輕輕竟然輕而易舉的讓這個通道停擺了?看似容易,這裏麵需要的手段何其驚人,難道說他找到了上師遺留的傳承?
這個想法的誕生讓空凡大吃一驚,又難以置信,現如今整個九洲修士都改變了修行方式,與上古大能的驚世駭俗的道統漸行漸遠,竟然有人能找到那個失落的古刹,並且活著走到了這裏。
他一直以為,這個運氣極好的小家夥是誤打誤撞,進入這片空間的。
此刻,空凡除了震驚隻剩下震驚。
不過,這種天賦竟然淪落至此,否則日後必然能成為佛門一代天驕。
此處最難的那一關,等閑難以通過。落在池底的遺骸中不乏真人境巔峰強者。足見大陣之強。
石碑震驚之後,很快恢複如常,他堅定的認為,這個修為差的不得了的家夥根本就辦不到,不屑的冷哼道:“別高興太早,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呢!”
陰長生正要離開,卻發現洞口內有一道極為恐怖的神念交織在上端。仿佛一道難以逾越的封鎖線。
洛青花祭出遁器,來帶近前,隻是稍稍靠近一些便感覺頭暈目眩,體內的真氣竟然遲滯起來,差點從半空墜落。千鈞一發之際,被陰長生拉住。
陰長生落在地麵後那種恐怖的神念才消失。
那恐怖的神識壓迫,宛如洪荒巨獸,展開獠牙就等他們要入虎口一般。
“嘿嘿嘿,小子說了你是出不去的,不過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讓本神碑對你刮目相看了,聖人一念何其恐怖,區區螻蟻就別想蜉蝣撼樹了。”石碑嘲諷道。
“唉,天佛布下奇陣本是為九洲有喘息之機,力阻擋海外妖修,不曾想卻成為九洲的牢籠。”
空凡暗暗長歎,若普通弟子前來跟著自己一同隕落至此也就罷了,偏偏是資質上佳之輩,尤其是人丁凋零的禪門,更加損耗不起,著實心疼啊。
“法海,放棄吧。”空凡不忍道:“出口是渡惡親自設下的神念,我們沒有機會出去的。”
居然是他?
洛青花與陰長生同時一驚。
渡惡大師絕對是禪門一個異類,與其他高僧不同,他主修入世禪,而且偏執的認為殺一惡可救百善,因此他修的是修羅道,嫉惡如仇。
也許道門對他比較陌生,可是魔門此人絕對對記憶猶新,聽到渡惡之名如見九幽厲鬼。
在渡惡眼中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殺',殺盡天下惡人,還人間一片淨土。若是此人修為低也就罷了,偏偏這個瘋子修為通天,當時一直有個說法,若渡惡在,世間無惡人。
“呼呼呼!”
呼呼聲頓時消失,陰長生抬頭卻見那道出口再次布滿了毀滅之力,由此可見那個儲能玄紋植入這種大陣內,頂多隻能支撐半盞茶的功夫。
“我就不信了,老子幹不過你。”
陰長生氣急敗壞,尤其被一塊破石頭輕蔑,更加讓人難以忍受,呆在此時是死,出去也是危險重重,至少還有一分機會,老子拚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