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這邊事情還沒弄清楚,楊懷玉在那邊就鬧出動靜了,他正煩著呢,就衝楊懷玉叫道:“快下來——快下來——”
楊懷玉從鐵皮囊裏探出頭裏,朝王威道:“我發現,這隻鳥可以飛。”
王威那裏有心思跟她攪這破事,就催她趕緊下來,鐵鳥能不能飛先不管,先把壁畫研究透了再說。
他現在火急火燎,地上這一串奇怪的壁畫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突破口,他們身在泥塑的手掌中央,但是不知道他們到底至於什麽境地。他們將會去那裏,應該怎麽去。
王威扭頭看了趙二麻子一眼,道:“你去看看那假洋妞,她跟你一樣不安分,別出什麽亂子。”
趙二麻子對王威的話充耳不聞,他扳住王威的雙肩,道:“你聽我說,壁畫中的大鳥就是這隻鐵鳥沒錯,是有人駕駛著鐵鳥飛進喀巴的肚腹裏麵,這個判斷肯定沒有錯。”
王威看了看平台中央的鐵鳥羽翼張開,氣勢如虹,再看看壁畫中的大鳥和泥塑,他的腦子突然僵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衝進他的腦海。
他突然覺得,趙二麻子的說法很有可能是真的。鐵鳥不但可以飛,而且還能飛進泥塑的肚子裏,難道他們一直追尋的秘密,就潛藏在泥塑的肚腹之中?
王威覺得這種說法非常不切實際,鐵鳥滿身鐵鏽,在空曠的平台上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稍有不好,就可能中途斷裂,沒有任何安全保障。何況在千百年前,根本就沒有造飛行器的的技術,王威在洋學堂念書的時候了解到,世界上最早的一架飛機是俄國人莫紮伊斯基在1882年試飛成功的,距離現在也就隻有半個世紀的時間,很難想象在末代吐蕃王朝,居然會有這種神秘的飛行器。
王威再看第四幅壁畫,卻隻有淩亂的幾根線條,從這裏到最後一幅壁畫中間,全都是這種淩亂的線條,看不清楚是什麽東西。而最後一幅壁畫,就是兩扇開了一條縫的銅門,銅門上獸形戰戟占了很大的麵積,隻是門內的一線人影,看得人頭皮發麻,分外詭異。
王威想破了腦袋,都沒想明白第三幅壁畫跟最後一幅壁畫之間有什麽聯係,而這中間的線條,又是什麽意思?
大鳥、弓著身體的人、銅門,這三者之間沒有任何直接的聯係。如果單純看壁畫,不能推測出任何東西,趙二麻子所謂的大鳥就是鐵鳥,壁畫中的人就是喀巴的說法也沒有直接的證據,大半也是臆斷。但是如果結合這周遭的環境再一想,又覺得很有道理,王威拚命拿證據來證明趙二麻子的說法是錯的,但是他心裏同時又有一個聲音在將他往趙二麻子的觀點上靠,甚至在他內心深處,他是完全同意趙二麻子的說法。
王威暗暗吃驚,這完全不像他的想法做法,他從軍十多年來,雖然脾氣火爆,但是做事風格一向嚴謹。一件事情如果冒險概率超過五成,他就會斷然放棄,而這次他卻沒有任何道理的相信了趙二麻子的說法,這完全打破了他的行事準則。
王威前前後後跑來跑去,趙二麻子一直跟在他後麵,他一句話也沒說,任王威不時的喃喃自語,雙手比劃壁畫中的東西。在趙二麻子看來,他是第一次跟王威有了意見衝突,以前行軍打仗,要麽他服從王威的調度,要麽王威相信他的風水地眼秘術,兩人配合得親密無間,很少有起衝突的時候。
但是這次,他心裏就好像有一股無名火,那股火在瘋狂的催促著他,讓他對自己的推測無條件相信,逼他陷入一種瘋狂的狀態之中。
王威沉思半天,他突然想到一個疑點,對身後的趙二麻子道:“哎,壁畫中的人有點不對,你看大鳥飛過去它是弓著身體的,如果你的說法成立,那這尊泥塑就不可能是直立。”
趙二麻子也一時啞然,王威的說法不無道理,按照他的推測,如果他們真的坐著鐵鳥盤旋而下,泥塑應該是弓著身體才對,這樣才能證明他的肚腹是敞開的。而現在泥塑直立在地下森林裏,他們冒險架勢鐵鳥飛下,又將飛向那裏?
兩人一時木然,楊懷玉正在平台中央,雖然她被王威強行逼下來,但是下來之後她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地上的壁畫。她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鐵鳥上麵,即使下到地上,她還是依依不舍的圍著鐵鳥轉來轉去。
楊懷玉的家族與日不落帝國皇家空軍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她小的時候跟母親就住在距離空軍訓練基地不遠的地方,見過許多飛機,也了解空軍訓練的方式,對飛機異常的熟悉。這隻鐵鳥與她見過的任何一種飛機都不相同,結構非常的奇怪,甚至不能稱之為飛機。但是看鐵鳥羽翼完全張開,竟有將平台蓋住之勢,她的心裏又不由的相信,鐵鳥也許真的能飛起來。
趙二麻子沉默了一會兒,就來回踱步,他那一小把山羊胡子自打在地下暗河裏,就沒放鬆過,一直揪到現在,揪得掉了一半的胡子。趙二麻子想了一會兒,又趴在地上,把第三幅壁畫後麵的東西看了又看,突然驚叫道:“長官,我明白是怎麽一會事兒了。”
王威被趙二麻子這一叫,疑惑的跟著他去看壁畫。趙二麻子指給王威看,道:“你看這些線條,看起來雜亂無章,但是如果仔細瞧的話,就會發現這些長長的線條不是連在一起的,而是斷開的,是一小截一小截的,隻是因為線條太繁雜,才會分辨不出來。你再看,從第三幅壁畫到最後一幅壁畫中間,粗看起來似乎是一堆雜亂的線條,但是仔細分析的話,你就會看到每一幅壁畫的大小都是一樣的。這些線條其實是一批大小相同的壁畫,他們都是單獨分開的,每一幅壁畫就是線條不同的排列方式。你看,每根線條都在動,每一幅壁畫中的相同位置上的線條都是一樣,隻是動作不同,是不是這樣?”
王威看著趙二麻子在線條上不停的指來指去,心裏已經完全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這些東西不是線條這麽簡單,而是一群活物,一群能自由活動的活物。隻是每一截線條的間隔小得微乎其微,如果不趴在地上看,根本就不可能瞧出這一點來。
王威抬起頭來看向趙二麻子,兩人眼裏都夾著疑惑,這線條一樣的玩意,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最後一幅壁畫更是詭異,這些遊動的東西後麵,為什麽會是虛掩的銅門,和那個神秘的人影。
這些問題都沒法解釋,趙二麻子眉頭緊皺,稀疏的山羊胡子又被他揪下來好幾根,他看起來非常焦躁。趙二麻子拿著火把前前後後地跑,跑了一遍又一遍,不時蹲下來擦看半天,那情形如癡如醉,好像忘了現在正是置身險地。
果然,很快趙二麻子又找到另外一條線索。問題就出在第二幅壁畫上,壁畫中雖然有幾條簡單的壁畫勾勒出大鳥的影子,但是在壁畫的角落裏,還有很多小點。按理說這種小點很難被人注意到,甚至根本就不可能被注意到,但是那些點卻被趙二麻子看出了它不正常的地方。
趙二麻子拿第四幅壁畫上的線條排列的方式與第二幅壁畫上凹陷下去的小點對比,就發現小點的排布方式與第四幅壁畫中線條的排布方式一模一樣,這就是問題所在。
王威聽完趙二麻子的疑問,心裏一想,就有了答案,道:“你是說,這些活物一直跟著大鳥。而且看架勢,這相當數量的東西還是飛在大鳥的前頭——”
趙二麻子聽王威說到這裏,一拳頭就砸在王威的背上,大喊道:“我明白了——我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的聲音激烈響亮,在天空中形成了巨大的回音,斷斷續續的消散在白霧和黑暗交雜的地下世界裏。楊懷玉對趙二麻子的大喊隻是瞥了一眼,就繼續研究那隻據說能飛的鐵鳥,不再看兩人一眼。
王威拖住手舞足蹈的趙二麻子,道:“你說的是因為這些東西的出現,才導致泥塑突然蹲了下去?”
趙二麻子嘉許地衝王威豎起大拇指,王威不領情的哼了一聲,道:“你的想法要實在一點,你看看這尊泥塑有多大,什麽活物能摧得跨它?這世界上就沒那玩意。”
趙二麻子道:“也不一定,你要看那些東西有多少。比如這些線條,你是可以數清楚它有多少截。但是這隻是簡單勾勒的壁畫,天知道這些線條裏麵,藏了多少那種東西?”
王威經趙二麻子這麽一說,心裏漸漸活了,如果真的存在如鐵鳥一般大的東西,鋪天蓋地的壓過去,會不會摧毀泥塑,這應該是一個未知數。不過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壁畫中的線條是個什麽東西,能否摧毀泥塑,就完全沒辦法判斷。
平台上山風陣陣,吹得兩人身上的熱汗漸漸幹了,一陣發冷。他們又重新穿上棉襖,王威把獸形戰戟背在背上,整理好衣服,他們發現楊懷玉又爬到鐵鳥身上去了。
趙二麻子見王威略有不悅,就衝楊懷玉叫道:“哎,我說假洋妞,你們洋人都是這樣的嗎?怎麽人話不聽呢?叫你別上去你還非得爬鐵鳥上去,我說鐵鳥上有男人啊,惹你這麽著迷,地上還有兩個活男人呢。”
王威在後麵狠狠踹了趙二麻子一腳,那廝回頭朝王威訕訕地笑,樣子極其猥瑣。
楊懷玉整個人就趴在鐵皮囊裏搗鼓,鐵皮囊下的架子嘩啦啦的響,王威非常擔心這不靠譜的玩意能隨時散架,根本沒指望它能飛下高空,破解這座地下森林的秘密。
鐵鳥響得越來越厲害,王威和趙二麻子見楊懷玉沒把他倆放眼裏,一心就搞那玩意,心裏奇怪,這丫頭這麽長時間來,也沒見她這樣。一見鐵鳥,整個人就不對勁了,好像中了蠱一樣,完全不是一個人。
趙二麻子衝王威道:“洋姑娘火氣弱,怕是被地下野鬼吹了兩盞陽燈了,跟中邪一樣,這下怎麽好?”
王威瞪了趙二麻子一眼,他此刻心亂如麻,楊懷玉的行為非常不正常,這更給他的心裏蓋上了一條陰影,這地下的東西怎麽什麽都不對勁呢?
中邪?還是詛咒?
兩人走到鐵鳥麵前,楊懷玉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把鐵鳥停了下來,鐵鳥不再順著壁畫的線條滑來滑去。兩人站在鐵鳥下麵,隻能看到鐵鳥腹部的那隻鐵皮囊動來動去,火把映照出楊懷玉的影子,她正窩在皮囊中,身體抱成一個雞蛋的樣子。
趙二麻子就要爬上去拖她下來,突然鐵鳥又是一陣哢嚓哢嚓的響,伸到高處的兩盞銅燈的鐵臂一分為二,裂成了兩半,就像一個盒子張開了一樣。
兩人吃驚不小,拿著火把去照,隻見鐵臂張開的豁口裏,每隔半米就吊著一盞銅燈,隻不過豁口裏的銅燈比鐵臂頂端吊的兩盞要小一些。豁口裏的銅燈鏽蝕的非常少,隻是表麵有一圈暗紅色,趙二麻子摸了一下,銅燈的大半部分還是非常光潔。
趙二麻子手癢,舉起火把一連就點燃了三盞銅燈,銅燈一亮,王威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趙二麻子嘿嘿笑道:“官長,這屍油蠟幹,被火一烘,就臭氣亂冒,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王威點點頭,轉到另一隻鐵臂那裏去點銅燈,兩人把二十多盞銅燈全點亮。那麽多銅燈串在一起,就像兩排燈籠,雖然平台上被屍油熏得惡臭難當,但是瞧上去,也煞是好看。
兩人一邊看一邊捂著口鼻,卻沒注意到,危險正在一步一步朝他們逼來。山風漸漸散去,霧氣重新將詭秘的平台籠罩起來,這隻泥塑的巨手藏滿玄機,無論是鐵鳥還是壁畫,都足以讓平台上的三個人膽戰心驚。
他們甚至很難相信,這些東西,真的是人造出來的。因為這件工程之龐大,早已讓人匪夷所思,即使是拿到現在來建,也是根本就不能實現的事情,更別說是上千年前。
楊懷玉搗鼓的越發厲害,兩人非常奇怪這洋妞到底在幹什麽,他們不約而同的就轉身往鐵鳥的腹部地帶走過去,準備上去看看這女人鬧騰出了個什麽玩意。
兩人才走出幾步,身體就僵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濃霧正在緩緩噴湧,白霧漩渦逐漸形成。而且這種漩渦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大群,一群漩渦將王威和趙二麻子還有鐵鳥圍在了中間。
兩人立刻傻眼了,這是個什麽事兒啊。霧氣裏的一個怪玩意就攪得他們生不如死,而眼前的數量之多,簡直難以形容,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活嗎?
楊懷玉在鐵鳥上,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鐵鳥的劇烈鬧騰安靜下來,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王威甚至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而霧氣中的漩渦,正在逐漸加大。在場的幾人都死死握著槍,子彈被反複推上槍膛,雖然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槍對這些東西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在這當口,還能把什麽抓在手裏呢?
趙二麻子吐了一口口水,抓起衝鋒槍就朝迎麵一輪漩渦掃射,王威和楊懷玉也跟著開槍,淩亂的槍聲撕裂了沉睡的黑暗,可是,卻激起了濃霧中那些東西的憤怒。趙二麻子子彈還沒打完,四周的霧氣突然鋪麵衝來。趙二麻子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人就癱在地上。
王威和楊懷玉急忙躲避,可是那東西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王楊兩人被撞退到鐵鳥身上,鐵鳥順著慣性,也跟著朝後退。
兩人穩住身體,王威的肩膀被鐵鳥身上的一根鐵條刺入,血流如注,楊懷玉身上也有幾處擦傷。王威捂著傷口,他被這駭人的一撞,已經退出了兩三丈遠,趙二麻子還躺在地上,不知道傷勢如何。
王威顧不上止血,就快步走過去,把趙二麻子扶起來。趙二麻子肚腹被撞,一時之間受不了脹痛,就失足跌倒,被王威拖起來,還是痛得眼圈發紅,難以忍受。
趙二麻子一邊呻吟一邊咒罵,道:“他娘的,這鬼東西是要老子的命啊,撞啥不好,非要撞肚子。”
王威拿著火把朝前一照,忍不住吃了一驚,隻見地麵上,竟然裂開了四五條裂縫。那裂縫分開就如葉脈,一條條的分下去,將堅固的平台分成一塊一塊。
兩人呆了一會兒,沉寂的黑暗中傳來一聲接一聲的石頭斷裂聲,平台上的石頭正在黑暗中的怪物撕裂揉碎。兩人聽著那劇烈碎裂的聲音,心裏也跟著砰砰亂跳,他們距離地下森林數百上千米,平台在空中斷裂,他們那裏還有活路?
兩人拔腿就朝連接平台的馬路上跑,確切一點來說,那條馬路應該是泥塑的一隻巨手的手臂。他們瘋狂的奔跑,楊懷玉顯然也清楚目前的狀況,也跟著逃命,三人麵紅耳赤手足僵硬,這次可真是真正的逃命,稍微慢半拍,人就得墜落地下。
他們忘乎所以的奔跑,濃霧在逐漸後退,火把照亮一塊地方,眼前就有一團黑影匆匆掃過。它們見光就走,人的眼睛隻能看到一團影子,那東西隨即就是無影無蹤。
平台劇烈的震動了一下,奔跑中的三人來不及停住,全部踉蹌跌倒,半天都沒辦法爬起來。震動跟著此起彼伏,三人就趴在馬路與平台的銜接處,他們眼睜睜的看見馬路裂成了許多塊,斷裂的石頭紛紛墜入千米之下的地下森林。
三人愣住了,他們突然陷入無邊的絕望,馬路已經沒辦法走了,他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活路被切斷,卻無能為力。趙二麻子突然大吼一聲,“發什麽愣啊,還不趕緊上鐵鳥裏麵去——”
這句話驚醒了王威和楊懷玉,他們奮力爬起來,踩著平台上翻滾的裂縫,衝向鐵鳥。現在擺在他們麵前沒有一條絕對的活路,唯一的生還可能就是鐵鳥,王威對鐵鳥能否飛天的確充滿懷疑,但是現在沒有任何一個比借助鐵鳥更好的辦法。
趙二麻子肚子吃痛,在這關鍵時刻,跑的卻比誰都快,他翻上鐵鳥,又把王威和楊懷玉拉上去。平台上的石塊裂縫無數,已經沒辦法支撐平台的重量,斷石紛紛掉下,平台上到處都是石頭斷裂的轟隆聲。
鐵鳥腹部的鐵皮囊足夠大,容納三人綽綽有餘。趙二麻子趴在鐵皮囊上搗鼓半天,鐵鳥紋絲不動,支撐鐵鳥的一塊巨大石板從中斷為兩截,失去支撐的鐵鳥突然滑了下去。
由於鐵鳥腹部負載三人,太過沉重,鐵鳥一掉下去,就來了個兜底翻。三人慌亂中抓住皮囊上的鐵舷,身體倒掉在空中,跟著鐵鳥快速的朝下落。
楊懷玉將趙二麻子推開,她翻上鐵皮囊,兩條腿架著鐵舷,牢牢的卡緊在鐵舷與下部鐵架中間。她雙手肘部彎曲,抵著鐵皮囊上的兩塊鐵片,用力狠壓。王威和趙二麻子被倒翻在鐵鳥下麵,他們看到鐵架子中間的傳動軸被鐵皮囊下的鐵片推動,快速轉動,幾個又鐵片彈簧組成的傳動軸跟著轉動。鐵架子下麵的三角鐵緩緩張開,鐵鳥收攏的翅膀突然張開,鐵鳥的身體一陣劇烈晃動,王威和趙二麻子差點被彈下鐵架。
鐵鳥在空中滾了兩圈,就翻騰了過來,王威和趙二麻子被鐵鳥這一係列的動作搞得頭昏腦脹。楊懷玉在鐵皮囊上提醒他們趕緊爬上鐵舷,兩人這才定下神,翻身上去,完好無損的躺在鐵皮囊裏,兩人總算鬆了口氣。
鐵鳥頭上的兩根鐵臂伸展開,兩排銅燈就如串在一起的燈籠,將濃霧和黑暗撕開一個大口子。王威和趙二麻子借著銅燈的燈光,看著空中霧氣繚繞,鐵鳥盤旋而下,不禁唏噓不已。
趙二麻子揪著山羊胡子,衝王威道:“嘿嘿,長官,鐵鳥能飛,你是否相信壁畫上的一切呢?”
王威道:“你是說,壁畫中的線條,就是那些藏匿在霧氣中的東西?”
趙二麻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說不清楚,先看著吧。”
他凝視著前方,銅燈的光芒在濃霧和黑暗交替的空間裏,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除了有限的範圍內,四周依舊是霧氣和黑暗,沒有其它。
王威拍拍楊懷玉道:“你把鐵鳥朝前偏一點,我看那裏的霧氣裏好像有點不同,可能霧氣中的東西就藏在那裏麵。”
楊懷玉抬起頭,無奈的看著王威道:“我試過,鐵鳥根本就控製不了,我所能做的就隻有讓它張開收攏翅膀。”
楊懷玉的話把趙二麻子刺激得要跳起來,他大叫道:“有這麽邪門嗎?我說假洋妞,咱二十四軍警衛連的一點血脈就攥在您老的手裏。這鐵鳥都能飛了,憑您私下搗鼓它這麽長時間的份兒上,您好意思說鐵鳥不能控製的話嗎?您得想方設法,窮盡天地造化之工,也得把鐵鳥逼得讓它上就上,讓它下它就得下。”
楊懷玉沒理會趙二麻子,繼續用她那個奇怪的姿勢趴在鐵皮囊上,一動不動,鐵鳥依舊緩緩的盤旋向下,沒有任何變化。
鐵鳥下降兩百多米,銅燈已經可以照到巨大的泥塑身體了,鐵鳥晃晃悠悠的朝它靠攏過去,但是王威緊張的發現,泥塑的肚腹是完好的,沒有任何破損。
王威對趙二麻子說道:“怎麽回事?”
趙二麻子也不明白,泥塑的肚腹上既沒有口子,也沒有那些神秘的霧中飛獸出現,他們似乎陷入一種絕地。鐵鳥接連在泥塑身上撞擊,撞上了就向下滑落幾米,巨大的衝擊力也導致撞擊的時候,鐵鳥翅膀多處受損,整個身體歪了半邊,朝下飛得歪歪斜斜。
正在三人一籌莫展之際,鐵鳥底下一片火光衝天,接著一聲轟隆隆的巨響傳來,鐵鳥上的人吃驚地看著泥塑的肚腹真的被轟開了一個口子。與此同時,地下森林上的空間裏回**著著岩石斷裂的聲音,巨大的泥塑硬生生的下降了幾百米,而載著三個人的鐵鳥陷入火焰圈中,飛進泥塑腹內。
鐵鳥鑽進泥塑裂開的大口子裏,空氣裏飄著濃烈的火藥味,非常刺鼻。鐵鳥穿過火海,翅膀周圍的鐵片被高溫燙得通紅,鐵皮囊上的三人更不好受,雖然腹部距離火圈比較緊,但是在高溫燙灼之下,三人毛發被燙卷,周身赤紅。
鐵鳥進入泥塑體內,又盤旋下降了一段,鐵鳥腹內急劇變窄,鐵鳥一雙巨大的翅膀受空間所困,與泥塑石壁不斷碰撞。鐵鳥這種巨大鐵器高速下落,與石壁接連相撞,鐵鳥的翅膀本就是極薄的鐵片鐵皮,被這麽一折騰,幾處地方都出現凹陷,鐵鳥徹底失去了平衡。
趙二麻子眼觀四路,道:“我們已經下到泥塑的大腿肚子裏了,越往下越窄,鐵鳥非得卡死在裏麵不可。”
鐵鳥的一雙翅膀又被石壁上的一塊凸起的大石頭掛住,泥塑上三人連番用力,才使得鐵鳥掙脫,但是掙脫的過程中,鐵鳥的一隻翅膀被撕下來半邊,斷了翅膀的鐵鳥完全失去平衡,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跟鬥,終於卡在幾塊石頭中間,徹底歇菜了。
三個人抓著鐵架子,懸空**來**去,腳下都是空的。鐵鳥的構造上沒有非常粗壯的鐵條鐵板一類的東西,掛在石頭中間的鐵架子需要支撐三個人的重量,這是非常吃力的事情。而且有相當一部分還是撐著翅膀鐵皮的細小鐵骨,這類鐵骨都隻有筷子粗細,非常容易折彎。
鐵臂上的銅燈早就在鐵鳥陷入泥塑大腿空心中的時候折斷,剩下的幾盞銅燈被這一折騰,全部熄滅,他們現在的處境就是置身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腳下懸空,似乎沒有活路可走。鐵骨和鐵皮在上麵發出哢嚓哢嚓斷裂的聲音,下麵三人嚇得不敢亂動,隻要稍一搖晃,很有可能鐵骨就會支撐不住,墜落深崖。
鐵鳥翅膀卡住的時候,王威看得清楚,卡住鐵鳥的石頭距離他們有一米多高,翅膀上的鐵骨正在一根根的崩斷,他們這麽懸著遲早得死。要想活命,隻有鋌而走險,攀上巨石,但是這個舉動非常冒險,如果鐵骨支撐不住,三人勢必立刻墜落數百米的地下,有死無生。
王威把他的行動對趙二麻子和楊懷玉說了一遍,畢竟現在三個人的生命捆在一起,他需要得到兩人的同意,才能行動。
趙二麻子和楊懷玉心裏都亮得跟明鏡兒似的,在這兒空懸著,遲早都得死,不如放手一搏。眼下隻有王威能夠在黑暗中憑感覺確定石頭的位置,他先攀上石頭,再給兩人借力,把他們拖上去。
三人商量完畢,王威就不再遲疑,他滿身大汗,頭頂上鐵骨崩斷的聲音每一下都崩在他的心坎上。他抓緊鐵架上麵的倒三角,雙臂用力,連爬了三四個倒三角。他這一番動作,搞得鐵骨崩裂的聲音此起彼伏,頭頂上碎石沙塵紛紛掉落下來,鐵鳥隨時都有可能崩斷,鐵鳥下的兩人嚇得不敢動彈,閉上眼睛。
王威也直爬得手足發軟,他拚命給自己打氣,他手裏撰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三條人命,不能有絲毫差錯。王威憑著銅燈熄滅瞬間的感覺,確定了石頭的位置,他爬了十多級倒三角,終於攀上大石頭。
王威奮力一掙,翻身就上了巨石,與此同時,撐在兩塊巨石之間的鐵骨全部崩斷。王威聽到一聲脆響,鐵鳥撲通一下,擦著石頭發出更為巨大的響聲。王威的心一直懸在鐵骨崩斷的聲音上,他一聽聲音,大叫不好,立刻反手就抓在沉落下去的三角架上。
鐵鳥沒有任何依附,王威幾乎承受了鐵鳥和兩個人的重量,他一隻手抱住身旁的石頭柱子,一隻手拖住三角架。但是一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王威的身體被兩頭緊繃著,簡直要從中間撕開。三角架在一點一點的向下沉,王威憋著氣衝下麵道:“我不行了,你們趕緊抓住石壁上的凹槽朝上爬,快——”
王威聲嘶力竭的說完這句話,終於承受不了鐵鳥的重量,撒了手。他相信即使是這麽短的時間,趙二麻子和楊懷玉肯定可以抓住石壁。鐵鳥掉了下去,王威點燃火把朝下麵一照,趙二麻子和楊懷玉正趴在石壁上,進退不能。石壁到了接近巨石的一段,就沒有任何借力的東西,所以趙二麻子和楊懷玉摸不到東西,隻能懸在半空。
兩人身下都是浩**深淵,黑乎乎的一片,所幸泥塑腹部沒有濃霧飄進來。王威將火把插在巨石的縫隙裏,探出大半個身子,才能抓到趙二麻子的手。趙二麻子雙手脫臼,短時間肯定沒辦法恢複,能夠堅持這麽長時間肯定要咬碎牙齒地堅持,否則早已墜落深淵。
王威抓緊趙二麻子的手,死命的朝上拽,但是兩人這麽一番折騰,一身濃汗,手上滑溜異常,幾次都差點脫手。好不容易把趙二麻子拖上來,兩人再一起把楊懷玉拖上來。
三人有驚無險的爬上巨石,一顆砰砰亂跳的心總算是穩了下來。他們在地下森林裏撿的枯木數量很多,都是為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照明,趙二麻子和楊懷玉又點了兩隻火把,巨石全景都可以被照到。它鑲嵌在石壁當中,有四五個平方的大小,巨石前麵似乎還有石頭,但是火光照不到。
他們仔細看了懸崖下麵,鐵鳥已經墜落下去,不隻遺骸掉到那裏,巨石的縫隙裏充斥著鐵片鐵皮,都是從鐵鳥身上掛下來的。
王威當年走到巨石的邊緣,看到前麵石壁上都鑲嵌著這種石頭,那石頭傾斜著盤旋而下,圍著石壁繞了半圈,不知道後麵伸向那裏。顯然,這是一條路,是深入地下的路。王威欣喜若狂,招呼趙二麻子和楊懷玉跟著過去。
這條盤旋在泥塑大腿空心中的路盤旋而下,一圈一圈地繞下去,三人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走在巨石上麵。從卡住鐵鳥的兩塊巨石之後,接下來的石頭就頗為窄小,寬不到一米,而且石頭比較光滑,稍有不慎人就可能滑落深淵。
三人雖說從泥塑的手心飛下來有驚無險,多次與閻王爺擦肩而過,但是心裏對泥塑肚腹上的那次大爆炸都非常奇怪。他們衝進火焰圈的時候,聞到焦灼的火藥味,這是一點沒錯的事情。事實與泥塑手心壁畫中的描述完全不同,壁畫是說破開泥塑的肚腹,要靠那些線條一樣的東西,他們判斷線條很有可能就是藏在濃霧中的怪物,但事實卻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爆炸,炸開了泥塑的腹部。那的確是一場活生生的火藥爆炸,火藥這種現代文明的產物在地下森林裏出現,是讓人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的,就像森林中的戰壕石壁、北洋軍閥的步槍,這些都是不符合邏輯的,但是它們又的的確確存在著。
三人走在石頭道上非常小心,一部分原因是避免滑落深淵,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這條石頭道太過奇怪,設計的人勢必另有目的。泥塑裏麵中空,也可以理解,畢竟如此巨大的一尊泥塑,如果全部實心打底,消耗是非常巨大的。但是中空的泥塑裏麵,居然會有盤旋而下的石頭道,這就不對勁了,他們很難揣測出當時珈藍道修建這尊泥塑的真正目的,所以隻能從泥塑內部發現蛛絲馬跡。
他們繞著中空的泥塑腿部走下去,一直走到底,終於踏到了實地上,但是眾人都很清楚,他們腳下的地麵,已經是深入地下森林很多了。這麽高大的泥塑,埋進地下的部分至少就得一百米左右,否則泥塑不可能千百年來能夠屹立不倒。
泥塑下麵有個縱向的深洞,洞穴裏水流潺潺,非常清澈,能夠倒映出人的影像。三人走在河岸上,赫然發現前麵有一堵石牆。石牆並不高,大概有三米多的樣子,它橫在河岸上,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趙二麻子當先就翻上了石牆,王威和楊懷玉在下麵踩著石頭就要攀上去,趙二麻子突然失聲道:“不好——”
王威和楊懷玉都很吃驚,隻見趙二麻子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騎在石牆上,看著牆的那一麵。王威道:“你又搞什麽鬼?”
趙二麻子看著下麵,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道:“他娘的,太邪門了,老子看到一個陰陽碑。”
王威一聽愣了,趙二麻子衝他招招手,拉他上去。王威騎攀上石牆,果然看到石牆上插著一塊石頭牌子。這堵牆大概有半米寬,石牌子就像一麵蒲扇,對外的一麵刻著幾個藏文字,他把頭伸過去看裏麵,裏麵赫然也有幾個藏文字。
王威衝趙二麻子道:“寫的什麽?”
趙二麻子臉上表情僵硬,神色還沒恢複過來,他被王威一逼,隻得說:“正麵寫的是天道,背麵是地獄道。”
王威納悶了,疑惑的說:“怎麽回事?天道,地獄道?”
趙二麻子道:“藏傳佛教裏說,虛空法界裏有六道輪回,分為三善道、三惡道還有西方極樂。其中三善道是說人道、天道和阿修羅道;而三惡道則是說地獄道、鬼道、畜生道,這堵牆似乎就是分割善道和惡道的。”
王威點了點頭,一塊石頭牌說明不了什麽,但是它深埋在泥塑下麵上百米,攔在河岸中央,前後都是黑暗,讓人瞧見了還是心裏很不舒服。趙二麻子揪著山羊胡子沉默半天,楊懷玉看石牆上的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麽,她也不問兩人,自己就翻身上來了。
王威把石頭牌上的藏文跟她說了一下,她點了點頭,趙二麻子道,“我就想啊,這地獄道就是俗稱的死後下地獄,那正麵的天道又是指什麽呢?”
他的這個問題,王威和楊懷玉也很疑惑,難道說從這裏一直到泥塑上麵,就是登天道,而石頭牌的背麵方向,就是人死之後要去的地獄道?那他們奔地獄道的方向去,豈不是自動下地獄?
現在的問題不是上天道和下地獄道的問題,而是他們已經無路可走,天道就是一條絕路,而這條所謂的地獄道,還是一片未知。他們朝著拉格日王朝的遺跡而來,可是深入地腹數千米的距離,卻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拉格日王朝的東西。反倒是神秘的珈藍道,卻是一路奇詭,將他們引入一條不知道死活的路。
順著所謂的天道一路下來,他們幾番曆經生死,險象環生,已經瀕臨難以支撐的境地。而這堵分割陰陽的石牆,卻赫然告訴他們,往前走,將會通向地獄道。天道尚且如此,如果是地獄道,期間凶險詭異,更加難以估計。
趙二麻子茫然看了王威一眼,又瞧瞧楊懷玉,想看看他們是什麽意見。
王威擺手道:“走,下去,反正已經踏上了死路,怎麽都是個死。”
王威的這句話說得趙二麻子和楊懷玉心裏都沉沉的,他們心裏很清楚目前的處境,後退的路已經斷了,他們隻能向前,才可能有一線生機。但是這條詭異的通往地獄之途,卻給他們的心中又增加了一絲陰影。
陰陽牆,分割陰陽,他們走的是地獄一端。是在朝地獄裏一步步邁進,他們在自投羅網,三人心裏誰能舒服?
王威一咬牙,就跳了下去,趙二麻子也不遲疑,和楊懷玉一起跳下去。
陰陽牆的背麵與正麵沒有什麽區別,除了河岸上隔著一道詭異的牆,沒有任何別的東西。但是即便沒有出現什麽,三人走在河道上,還是覺得陰森森的,背後生涼。
三人隻顧朝前走路,趙二麻子忽然踢到一個東西,軟綿綿的如觸皮囊。憑借這麽多年跟死人打交道的經驗,趙二麻子頭皮一繃,他知道八成是踢到屍體了。
王威看到趙二麻子停住,狐疑地用火把朝前一照,地上黑乎乎的果然躺著一具屍體,王威蹲下來仔細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趙二麻子也看出來是怎麽回事了,那屍體頭上帶著頂戴,身上罩著馬褂,馬褂後麵寫著一個大大的兵。
趙二麻子眼睛瞪大,瞧著王威道:“這是一具清兵屍體,清兵也進來了?這裏果然是地獄道,走的都不是活人啊——”
王威卻不這樣想,他的腦中回憶起在雪穀的那一幕,一個洋人領著一群清兵從他麵前緩緩走過,對他這麽一個大活人視而不見。這個情景非常的詭異,他甚至看到趙二麻子的身影從雪穀深處走來,這個片段在他的腦子裏印象非常深刻,他甚至可以肯定這一切都是他看到的,是真的,但是他卻是從昏睡中醒來,醒過來人就挪了位置,非常地奇怪。
趙二麻子把屍體翻了過來,屍體已經完全腐爛,隻剩下一堆骷髏。骷髏身上的清朝麻布衣服一碰就破,估計是遭到水土地氣的侵蝕,已經被腐化了。
王威向趙二麻子點了一下他在雪穀中的遭遇,趙二麻子道:“這麽說,這些清兵是托馬斯帶進來的?”
王威偷眼看楊懷玉,她沉默不語,但是臉色明顯動容,盯著那具屍體發呆。
趙二麻子衝楊懷玉道:“假洋妞,你爹死之前,有沒有留下什麽資料提到過他帶的不是洋人,而是清兵?”
楊懷玉道:“這個問題,孫爺當時確認過,我父親確實帶了綠營清兵進山。而且孫爺私下裏提過,我父親憑借他在大英帝國皇室的地位,向當地駐軍申請調派了一千名綠營兵勇跟隨。”
王威和趙二麻子麵麵相覷,一千兵勇,這也太邪門了。當年明朝大將軍張子聰率領五千精銳深入唐古拉山大峽穀,而如今托馬斯又帶了一千綠營清兵進來,而馬文寧的盜墓部隊也是一千人馬。更奇怪的是,這麽多人深入雪山,居然沒有一個人走出去,全部死在大峽穀下麵,無一生還。
三人自打進入地下深窟以下,對這座詭秘的地下世界了解漸漸深入,可是知道的越多,這座恐怖的地下迷城就越發詭異。離奇的事情多到讓他們應接不暇,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張子聰、馬文寧都要率領這麽多人進駐地下深窟。再加上托馬斯率領的一千清廷綠營兵勇,這事情就越發不能讓人理解了,按理說托馬斯如果是查探拉格日王朝的秘密,根本就沒必要這麽興師動眾,大不了率領一隻幾十個人探險隊就很不錯了,動輒上千的人馬,目的似乎不簡單。
趙二麻子把那兵勇的屍體翻來覆去的看,沒有看到任何東西,隻有一堆枯骨和破成碎片的爛布。
王威招呼一下趙二麻子和楊懷玉快點走,前麵肯定還有新的發現。他們又走了一程,河岸上又發現了兩具屍體,而且那兩具屍體非常奇怪,是兩個兵勇用刀相互刺入對方的胸膛,仰天倒在地上。
這兩具屍體腐爛程度很低,臉上表情能夠看得很清楚。他們相互凝視著對方,眼睛瞪的很大,注意力完全在對方的臉上,砍出去的刀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他們盯著彼此的眼神沒有仇恨,反倒是非常平靜,平靜得就仿佛是兩個人在麵對麵的喝酒談天。
趙二麻子道:“這兩個人好像死得比前麵那具屍體晚了很久,可是再怎麽久,屍體腐爛程度也不會這麽低啊?”
這實在是一件詭秘的事情,托馬斯當年進入唐古拉山大峽穀是二十多年前,二十年的時間足以將那一千清兵腐化成骷髏,甚至連屍骨都沒有了,但是這兩具屍體,卻驚人的沒有腐化,這實在是一件沒有辦法理解的事兒。
屍體沒辦法研究明白,三人就沿著水流的方向,朝地下深處走。他們越走就越感覺寒冷,非常的奇怪,河裏的水流也流得異常緩慢,偶爾還能照到有幾塊浮冰。
三人穿過一個洞口,眼前的世界突然完全不同起來。三支火把照亮的範圍內,是一座透明的弧形拱門,拱門兩端是又高又大的冰牆,抬頭都望不到那冰牆到底有多高。趙二麻子朝前麵走了十多米,發現前麵插入山洞的洞壁裏麵,都是這樣高大的冰牆。
三人走進那道拱門,徹底被裏麵的布局驚呆了,一進門拱門後麵就有兩座巨大的冰雕獅子,地麵上是完整的冰塊,稍不注意就會滑倒在地。距離獅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座水晶冰宮,那宮殿冰牆,高大巍峨,三人站在宮殿麵前,立刻感到無比的渺小。
楊懷玉抬頭仰望著氣勢磅礴的冰宮冰牆,顫抖地說道:“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冰宮啊——”
王威疑惑地回頭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