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竹林,靜謐的可怕。

喻霄靜靜的坐在竹溪旁打坐,感知著周身的靈力湧動。

他的功力大不如前,卻並從不反悔自己的選擇,即便重來一次,他依舊會奮不顧身吧。

這身血肉本就是冷修給的,若是冷修想要回去,他真的無話可說。

隻是可憐了修習的這套火係法術,本就需要深厚的法力支持,喻霄不知自己要恢複多久才可重新使用。

月光透過竹林的縫隙灑落,點點落在他的白衣之上。

喻霄舉起了雙臂,任憑他如何耗費氣力,迸發出的火光看上去依舊微弱至極。

他卻依舊強撐著,身體有些莫名的傾斜。

“坐直了,穩住心脈。”一聲嚴厲的嗬斥倒讓喻霄熟悉至極。

他一回頭便看見了白石師尊頗為嚴肅的麵容,“師父,您怎麽……”喻霄還想再問什麽,白石卻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撫直了他的肩背。

“就算為師不在你身邊,你也不該忘了練功的規矩。”師尊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責備的語氣,隨後一把拉起了喻霄的手腕,號起他的筋脈。

喻霄心頭一顫,額頭不由得冒冷汗。

他能修煉出這一身功力多虧了白石師尊的教導,現如今他功力損耗過半,師父該生氣了吧。

不出所料,白石猛然鬆開他的手卻眉頭直皺。

還未等他說話,喻霄便屈膝跪了下來,“弟子不肖,還請師父責罰。”

不成想白石卻微微抖了抖唇,繼而一俯身將喻霄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的事為師都聽說了,你功力損耗過半,為師不生氣。你做的對,無論陛下待你如何,你也做了為人子該做的事。至於功力,失去了還可以再練。”

白石師尊心平氣和的言語讓喻霄像是做夢一般,師尊平日裏不是最注重功力的嗎?甚至自己損耗一點都會遭到他的責罵,今日是怎麽了?

喻霄正想開口說些什麽,白石又變得嚴肅起來,“坐直了,繼續練功。”

這兒時喻霄聽了無數遍的話,喻霄再聽來依舊是心頭一緊,慌忙坐直了身子,眼眸微閉,舒展起周身的靈力。

白石則裝模做樣的從一旁折了根竹竿,依照他所言若是喻霄做的不合他心意他便要以此來訓誡,實則他卻從未動過喻霄一指頭。

這喻霄認真起來的樣子著實讓他憐愛,他無論如何也是打不下去的。

喻霄的鼻頭冒出了絲絲冷汗,功力損耗一半的他靈力已經支撐不了這麽久了,但他真的不願讓白石師尊失望。

以往若不是師父開口說話,他是不敢有一絲懈怠的,今日也是如此。

白石把玩著手中的竹竿,他看出了喻霄的痛楚,可並不打算讓他停止。

倒也不單單是要考驗喻霄的功力,更是要提醒他,現如今不知多少人想要置他於死地,他更應該抓緊練功才是。

隻是還未過多久,喻霄額上的金斑就開始不安的閃動,隨即一口鮮血從唇角溢出,他竟沒有任何知覺的昏倒在地上。

“霄兒,霄兒。”這可嚇壞了白石,他不停的搖晃著喻霄的手臂,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

白石抱起了喻霄,慌慌張張的向竹林深處走去。

安延書院的閣屋中傳來了絲絲的抽泣聲,喻菀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望著躺在床榻上的喻霄,眼睛都泛紅了。

白石師尊則擦拭起喻霄滾燙的額頭,還不由得指責道:“哭什麽哭?哭能解決問題嗎?喻霄他隻是功力耗損太多,調動不起,一時昏迷罷了,你在這裏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喻菀微微收斂了聲音,但看著喻霄木頭人似的動也不動,她就忍不住的心疼。

白石默默歎了口氣,他不停的用溫水擦拭著喻霄的身子。可喻霄依舊睡著,沒有任何的感覺。

“師尊,我兄長他,他還有救嗎?”喻菀的聲音有些發顫。

“廢話,自然有辦法救他。你將他扶起來。”他不願再看見喻菀悲傷流淚,多了幾分命令的語氣。喻菀抹掉了眼角的淚水,照做了。

白石平穩的坐在床榻上運功,他的愛徒這次可傷的不輕。

喻霄的功力也比他想象的虛弱了許多,想來他花了幾百年的時間才助喻霄修煉的渾厚功力就此毀於一旦,當真是讓人難過。

白石雙眸微閉,專注的運功,感受著雄厚的靈力從周身匯聚於手掌之中,之後又輕輕的一揮,灌輸至喻霄的背部。

隻是一瞬間,喻霄便不安分起來,他眉頭緊鎖,身體劇烈的顫抖著。

“快!將他扶住了。”白石無法控製喻霄身體的搖晃,但輸出的靈力可不能就此浪費了。

喻菀見狀慌忙按住喻霄的手臂,多年未見喻霄變得陌生了,但這雙手臂一如她兒時感知到的厚重。

白石的動作卻異常的緩慢,在輸送靈力的同時也在打通喻霄周身的筋脈。

不知喻霄的氣息為何會這般混亂,從折損功力到如今已過去了幾日,他卻沒有任何恢複的跡象。

喻菀第一次被厚重的恐懼感襲擊在地,兒時景象一點點的重現。

她看著喻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失去的感覺太痛苦了,她真的很怕再體驗一次。

漸漸的,白石收斂了靈力,收起了手中的動作。

喻霄的麵容也漸漸變得和緩,像是沉沉的睡去了一般,喻菀輕輕將喻霄安置在了床榻上。

“為師已經為他注了靈力,打通了筋脈,喻霄應該不久後就能醒來。”白石站起拂了拂衣袖又道:“你就在這裏陪著他吧。”

“喻菀謝師父今日出手相救,弟子感激不盡。”小菀激動的跪下道歉,白石卻一把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好了,好了,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喻霄也是為師多年培養的愛徒。為師可不願一把好劍就這麽折了。”白石扇了扇手中的羽毛扇又對小菀道:“你就在這裏好好照看他,我去熬些湯藥來。”

喻菀輕輕應了一聲便守在喻霄的床榻前。五百年的分別後,她第一次這麽認真的觀察著哥哥的麵容,依偎在他的手臂旁,隻盼他能早日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