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冽聞言,立刻退開一步,眼神複雜地看著李琴南,“我可不想做那個試藥的人!”

李琴南不知道他為何會認為自己要拿他試藥,當即毫不顧忌形象地翻了一個白眼,“你想多了,我可沒打算拿你試藥。”

“況且,你身上又沒有瘟疫,我拿你試藥也沒用啊!”

伍冽這才作出一副放鬆的樣子,“不過,李琴南,你若是不拿我試藥,你還能拿誰試藥啊?”

“你這般優柔寡斷,真的能做出拿人試藥這種事情來嗎?”

李琴南不清楚伍冽這“優柔寡斷”的評價是從哪裏得來的,隻覺得刺耳得很。

她沒好氣地瞟了一眼伍冽,“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隻要有人想活,就不差自願試藥的人。”

伍冽一聽,心中已經認同了大半。

他正準備去問問那些還清醒著的人,看看他們願不願意試藥,李昀便強撐著坐了起來。

李琴南和伍冽討論事情也沒避著李昀,他自然在一旁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聽到李琴南要找人試藥,心中便多了些想法,連忙坐起來開口,“琴南,我願意試藥。”

李琴南麵色驚詫了一瞬,屬實是沒有想到,第一個自願試藥的人會是李昀。

李昀是這些病人中恢複得最好的那一批,別的人還有可能死於瘟疫,還值得拚搏一次試試藥,李昀則完全沒必要冒這個險了。

李琴南停頓了片刻,便開始給李昀將試藥的利弊,“二叔,你的身體恢複得很不錯,馬上就要好了,完全沒有必要再試藥,平添風險。”

“我這新製成的藥雖然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能讓你更快擺脫瘟疫,但誰也不知道,這藥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二叔就別冒這個險吧!”

李琴南勸說得盡心盡力,但李昀卻沒有被她說服。

李琴南畢竟隻是知道他的經曆,到底還是不能跟他一塊感同身受。

至今,李昀心中依然存在著深深的愧疚之意,他還是認為,若不是因為自己這個禍害,或許,今日,京城中感染瘟疫的人便能少許多。

李昀受不了自己良心的折磨,若是不想方設法做些事情彌補,他遲早要被自己內心的愧疚感逼瘋,再也抬不起頭去見人。

李昀心中苦澀,卻不打算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李琴南,白白給她壓力,隻兀自沉默著。

李琴南困惑不解,伍冽卻是從李昀的表情和沉痛的瞳孔中看出了什麽,嘴角微微上翹,連忙跳出來打圓場,“好了,既然有人主動說願意試藥,就別折騰其他人了吧!”

不等李琴南出言反對,伍冽便扶著李昀在別的地方坐下,然後端起藥碗,讓李昀喝下。

李琴南仍是一副麵色緊繃的樣子,伍冽瞧著也不大得勁,便開口勸解,“李琴南,你別擺出這麽一副表情了!”

“你自己弄出來的藥,自己還不清楚效果嗎?若是你都對這藥沒什麽信心,那一開始便不要浪費我的蠱蟲!”

李琴南這才提起勁來,伍冽說得不錯,若是她自己都對自己製的藥沒有信心,那就更別提別人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也會淪為無用功。

李琴南說服了自己,便專心地坐在一旁,仔細觀察著李昀的麵色和脈象。

她沒有等多久,很快,李昀服下的藥便開始發揮作用。

他先是渾身發燙,如同發病一般,很快溫度便又退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喉頭發癢。

李昀下意識地咳嗽,喉嚨中便有什麽粘稠的東西被咳了出來。

等他回過神來,定睛一看,便在地上瞧見了一灘猩紅的血跡。

李琴南神色間的緊張顯而易見,她上前一步,給李昀診完了脈,才盯著他開口,“二叔,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可還難受?”

李昀搖了搖頭。

說來也奇怪,一等他將喉道中的那口血吐出來,他便覺得自己的身體輕快了許多,身上也重新蓄起了力氣。

想到這,李昀的眼睛便亮了起來,“琴南,看來這藥是成功了,京城的百姓有救了!”

李琴南卻是沒有李昀那般樂觀,這藥能在李昀身上起效果,可並不代表能在其他人身上起效果,還需要反複的驗證才是。

李琴南沒有說話,隻默不作聲地同伍冽對視了一眼,在他眼中瞧出了類似的想法。

李琴南心念已定,便不在耽擱,直接便又找了些人試藥,然後在一旁守著,研究藥物的效果。

她和伍冽的猜測果然沒有錯,這藥隻對本就在逐漸好轉的人有效,還處於危險之中的病人,一碗藥下去,病情也沒有半點起色。

李琴南擰著眉沉思了許久,才從袖子中取出自己的銀針,找準穴位,便對著病情沒有好轉的病人的穴位紮了下去。

伍冽在一旁看著直皺眉,忍不住開口,“李琴南,若是每一個病人喝藥沒有效果,你都跑來紮幾針,到時候,別人沒治好,你自己先累死了。”

李琴南心知伍冽是在關心自己,便也沒有出言反駁。

她一邊動作迅速地一針一針地紮下去,一邊抽出空來回複伍冽,“若是我這套管用,我便找幾個手穩的大夫,將這招教給他們,這不就省力了!”

這說著,被李琴南紮過針的病人便咳出了一口血,臉色慢慢好起來。

李琴南捏著銀針,總算是放下心來。

看來,她做的倒也沒錯,以針灸為輔,再用伍冽的蠱蟲入藥,果然能救人。

伍冽看得直咂舌,看向李琴南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幾分欽佩,“這都可以?果然,李琴南,還得是你。”

李琴南沒好奇地睨了他一眼,便決定不給他機會讓他閑著了,立刻便將紮針的手法教給了他,打法他去給病人紮針了。

等伍冽不情不願地走了,李琴南才終於有了休息的空閑。

她還沒放鬆多久,程璟便默默地走到她跟前,也不說話,隻直勾勾地看著她。

李琴南本能地覺得不妙,試探著開口,“王爺,你這般看我做什麽?”

她怎麽記得,她這兩天,沒有招惹程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