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斯齋不知道喬焱這莫名其妙的話究竟從何而來,但是等她聽明白這話的意思之後,立馬上前追打,“你個王八蛋想占我便宜!”
“喂!別說的這麽隱晦,我是不會吃你豆腐的,你又沒豆腐可讓我吃!”
“別管我會不會感動得管你叫爸爸,今天我打到你叫媽媽!”
雖然和喬焱狠狠地較量了一番,但是莊斯齋始終還是沒問出來喬焱最近到底做了些什麽,即便是在蘇小茶和莊斯齋的恩威並施下仍舊不肯開口,莊斯齋問到最後幹脆懶得去問,反正憑她對喬焱的了解,估計第二天早上就會繃不住,來求著莊斯齋聽他說說看。
隻可惜第二天莊斯齋仍舊沒等到喬焱的答案,而他們同樣沒等來的是白可人。
白可人徹夜未歸,對蘇小茶和莊斯齋宣稱自己是在公司加班,但實際上,白可人是去做了一件自己以前從來沒想過的事情--和一個人在私人影院看了一整夜的電影。
當然,那個人是阿星。
一整夜,可以播放多少部電影?白可人以前不知道,但她現在知道了,原來一整夜可以看六部電影,那六部電影中,有愛情片,有恐怖片,也有動畫片,電影都很好看,但是真正支撐著白可人一夜沒睡的,是身邊的阿星,他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靜靜地看著電影,整晚下來,和白可人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句交流,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白可人似乎一直在期待著什麽,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但是最終的答案是,她期待的,都沒有發生。
雖然是情侶座位,但兩人始終保持著禮貌的距離,直到電影散場,天色明亮,阿星帶著白可人離開電影院。
走出影廳時,電影院的工作人員望著兩人的身影,臉上露出了曖昧不明的笑容,然而在白可人看來,那笑容隻讓她感到更加尷尬罷了。
有人說女人如衣服,白可人突然覺得,自己這件衣服甚至讓阿星根本沒有想試穿的欲望。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為什麽要接近自己?為什麽要帶自己看電影?為什麽每天接送自己回家?
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表示和推進?
白可人並不是什麽心急的人,但是阿星的慢熱卻已經讓她感到沮喪。
在這一整夜中,白可人的心情從緊張,到隱隱的期待,再到失望,伴隨著六部電影的時長,就好像一堆篝火,慢慢變成了灰燼。
清晨,天雖然已經亮了,周遭卻仍舊是霧蒙蒙的,天氣像白可人的心情一樣陰沉,熬了一整夜,白可人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忘了自己是怎麽跟著阿星一起去吃了早點。
“這家,我特別喜歡,”阿星將一碗餛飩端到了白可人麵前,“嚐嚐看,餛飩是一絕。”
不管是什麽,吃在白可人的嘴裏都沒有滋味,她的腦袋裏麵始終在想著呂芒曾經說過的一些話。
喜歡,就一定有衝動,有渴望,有占有欲。
倘若沒有,就算不上喜歡。
當初呂芒這一段話是說給蘇小茶聽的,但是現在白可人覺得這一番話放在自己和阿星的身上,格外貼切。
不知道當初的蘇小茶是不是也和現在的自己一樣,想不通為什麽阿星就像沈哲文,明明是在靠近,可是逾越了朋友的關係之後,便停止不前。
蘇小茶甚至恨不得馬上回家向蘇小茶討教一番,可是看了看時間,蘇小茶現在應該已經去甜品店了。
發覺白可人在看時間,對麵的阿星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還要去上班?要回家換衣服麽?”
白可人搖搖頭,此時連勉強擠出來一個微笑,都要花費她不小的力氣,更別說什麽上班了,白可人現在就想回家,躺在**好好睡一覺,雖說連她自己都預感到自己根本睡不著。
“那麽,回家休息?你的室友們都去上班了吧?”
“嗯,應該是都去上班了,蘇小茶早上很早就會去開店,莊斯齋現在大概在睡覺吧。”
阿星抿著嘴並未作答,重新低下頭來關注著他麵前那碗餛飩。
雖說吃了些熱騰騰的餛飩,白可人卻仍舊有種身在迷霧中的混沌感,過馬路的時候,阿星走在前麵,白可人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消瘦的脊背,窄窄的腰身,兩條腿保持著均衡的速度,始終和白可人保持著距離。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刹車聲,白可人下意識地回過頭去,隻見一輛車直奔她而來,速度快到白可人一下便懵了,隻知道愣在原地呆呆地望著那輛車。
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等白可人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阿星已經抱著她,將她猛地拽到路邊。
清晨的街頭,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熙來攘往都是趕去上班的人群,大家腳步匆匆表情麻木,沒有人注意到路邊的白可人和阿星,在那穿梭的人流中,隻有阿星和白可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喇叭聲、車鈴聲、腳步聲,所有聲音中,白可人隻聽到了阿星的心跳聲,格外清晰,在她的耳邊不徐不疾地響著,就像他的人一樣,沉穩內斂,永遠沒有變化,也沒有波瀾起伏,甚至沒有情緒。
白可人突然有些心酸,她輕輕地從阿星的懷裏掙脫開。
“是不舒服嗎?”阿星望著白可人,語調客氣又平靜。
怎麽說呢?是不舒服,可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因為他那種永遠不明確的態度而不舒服,隻是這種不舒服卻是永遠無法啟齒的不舒服,畢竟是成年人了,不能像個孩子一樣因為要不到糖果就大大咧咧的直說,因為要告訴自己已經成熟了,有些情緒隻能壓在心裏了。
白可人終究還是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沒什麽,就是想回家了。”
“那我送你回家。”
依舊如同每一次一般,阿星沒有過多的征求意見,伸手在路邊攔了一輛車,拉開車門,等著白可人上車,然後坐在她的身邊。
這種似乎已經成為模式的步調,讓白可人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她突然有了一種恐慌感。
白可人已經二十六歲了,她不知道阿星這樣的步調還要維持多久,是不是,要一直這樣下去到她二十七歲、二十九歲、三十五歲……
一直曖昧到她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