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河水更加湍急，帶著黃土味道的水湧入鼻腔，令蘇綰綰深深皺起眉頭來，臉上的眼罩都快要被衝散。
氣泡從嘴裏鑽出，她頭上的珠釵耳飾都滾落在小河。
她暫時還不知道這是四條小河中的哪一條。
如果運氣好，她也許還能落入下遊處的漁村裏，在那裏稍作歇息。
無論是被唐熠哥哥的人帶走，還是被王府的人找到都可以。
正屏氣凝神地想要往下沉去，衣領卻被陡然抓住。
“不要命了！”
這道聲音透過重重的河水，竟然有幾分熟悉。
蘇綰綰奮力地掙紮著，幾個泡泡從口裏擠出，胸腔裏的空氣被嚇得沒剩下多少，她翻身一腳踹去，反而被男人輕巧地躲過，直接借力將她從水裏抓了起來。
“噗哈——”
蘇綰綰無奈地鑽出水麵，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洪安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力氣，在這湍急的河流裏，一路將她帶回了岸邊，扔到濕漉漉的草叢之中。
蘇綰綰狼狽的跌坐在地，水珠順著她的發絲和臉頰滑落，單薄的裏衣都被河水浸濕，幾乎包裹不住那雪白肌膚，就連眼神都跟著淩厲幾分。
“我的眼罩呢……”
蘇綰綰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看向河麵，猛地爬起身來竄了出去。
“你想死嗎！”
“我去拿回我的東西而已！”
蕭靖淵衝上前去拽住她，卻不知道她哪裏生出那麽大的力氣，推開她，朝著河麵躍了進去，扒拉著漂浮在河麵上的眼罩。
當那柔軟的絲綢觸感入手，她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渾然沒看見下遊的石頭遮擋住去路。
蕭靖淵目光漸冷，腳尖輕點著躍入河中，將她擁入懷中，調整著方向。
蘇綰綰回過神來時，隻聽見洪安的一聲悶哼，肩膀砸在石頭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他是想保護我！
蘇綰綰眼神微變，顧不上思考他的目的，隻反手摟住他的腰際，看著最近的一處岸邊，努力靠近。
“淨給我添麻煩。”蕭靖淵感覺肩膀快斷了。
蘇綰綰咬牙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他們在湍急的河流裏飄**了多久，終於在一處拐彎的位置摸到了岸邊垂下來的藤條。
蘇綰綰抓著藤條，掌心裏磨出血來，另一隻手還死死拉著洪安，直到兩人都摸到岸邊，順利爬上去為止。
互相扶持著上岸，蘇綰綰第一反應就將那眼罩放到懷裏，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
蘇綰綰將洪安平放在地麵上，自己坐在他的身邊，指尖撫上他的肩膀。
“你不是來打聽淵北王消息的賊人嗎？為什麽要救我。”
蘇綰綰的那隻金色瞳仁還露在外麵，水滴從那金眸處滑落，更像是落下一滴清淚。
蕭靖淵仰著臉，不再那麽喜歡蘇綰綰哭泣的樣子。
他忍不住地抬手去碰她的臉頰，卻被躲開。
蕭靖淵躺在泥濘的土地上，注視著她良久，輕笑出聲。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真麵目，怎麽不動手了？”
隻要你伸出手來揭開人皮麵具就可以。
可蘇綰綰蹙眉搖頭，手下用力。
“我沒有乘人之危的習慣。”
伴隨著清脆的聲響，骨頭正好。
蕭靖淵眼前一白，回過神來時已經疼得滿身冷汗，牙齒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