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的落下雨來。
蘇綰綰力竭地坐地坐在洪安的身邊,甚至從他身上扯下了一件外衣將自己死死裹住,等著他的疼痛過去。
“你完全可以自己逃走。”蕭靖淵仍死死地看著她,隻是疼得還沒辦法起身。
“你幫我拿回了東西,還救了我的命。”
蘇綰綰這才顫顫巍巍從懷裏將眼罩拿出來,重新戴起來遮住自己的眼睛。
她用指腹摩挲著已經被河水浸泡過的眼罩。
從小到大,沒人在乎要給她換一個好看又舒服得眼罩。
就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之前的皮革眼罩自己戴了多少年。
可蕭靖淵送給她了一個眼罩。
這些動作都落入男人的眼底。
頭頂上的雨漸漸大了起來,蕭靖淵也勉力得從地上爬了起來,兩人互相攙扶著往山林之中走去,地上隱約還能看見人踩出來的一條路。
很有可能是山民到河邊打水踩出來的路。
“前麵有炊煙。”蘇綰綰高興的抬起頭來,正想看看洪安,後頸就猛地一疼,無力地滑到蕭靖淵的懷裏。
蕭靖淵單手將她抱入懷中,看著她毫無血色地唇瓣,加快了步伐。
沒有脫下臉上的人皮麵具,蕭靖淵當掉手裏的玉扳指,花銀錢租了村長一個小院子
他將蘇綰綰安置在床榻之上,拿下眼罩,拿了布巾為她擦拭過臉和頭發,感覺到長長的睫毛從掌心劃過,還有如冰寒冷的臉頰。
“如果你不冒險這麽一次,早就回京城了。”
蕭靖淵仍是眉頭緊蹙地抱怨了一句。
他本隻想在路上旁敲側擊地試探她幾句,再平平安安地把人送回到京城。
可她一逃再逃,如果剛才不是自己救了她。
隻怕回到岸邊,她又要裝出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然後伺機逃跑。
跟在京城之中的蘇綰綰到底是不同。
院子外陡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蕭靖淵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將門扉推開一條縫隙,卻看見村裏的人都湧了過來。
“村長!我們是下麵村子過來的,家裏都被淹了,我就這麽一個妹妹了,求求你們給個住的地方,救救我妹妹吧!”
“我們是東邊村子來的,田地和家都被戴縣令占了,我們真的沒活路了!”
“你們這麽多人湧進來,我們村裏屯的糧食都不夠呢!你們趕緊走吧!”
百姓們在外吵成一片,年過半百的村長手裏捏著蕭靖淵的玉扳指,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出去:“等……等我兒子去鎮上把這東西換了錢,我們就有吃的了,下麵村裏幫過我們不少……但東邊的幾家我們實在顧不上了。”
村長抹著眼淚,東邊村子的人也跟著抹眼淚,悄悄從人群裏離開。
孩童的哭鬧聲在雨幕裏格外清晰。
蕭靖淵麵沉如水,縱身從後窗飛出,將玉佩和一些首飾都安置到村長的桌上,才又閃身去往村外,在樹幹上留下了痕跡,方才折返。
等聯係上人,他就會帶著蘇綰綰先回去。
而就在山林之中,一道人影卻從雨幕中走來,滿是薄繭的指腹摩挲過蕭靖淵留下來的記號,縱身躍入村莊之中,躲在暗處,觀察人多的地方。
“上天顯靈了!趕緊把這些東西賣了換些棉被和吃得回來!”
老村長大喊了一聲,眾人趕緊給村長兒子讓出一條路來。
暗處的人影靜靜看著他們手裏的首飾珠寶,蹙眉。
“京城之物……她肯定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