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陰暗的地牢之中。

月兒的一條手臂早已經被打爛的血肉模糊,胸腔裏的擠出的那點兒呼吸,似乎都帶著灰敗的死亡氣息。

“還請各位通融通融,我與月兒姑娘好歹是老鄉,興許能從她嘴裏打聽出些什麽,也好過各位動手勞累。”

趙水清的聲音清晰地滑入耳中。

難道……夫人是想來救我了嗎?

月兒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來,眼前審訊的人早已經被趙水清用一袋子碎銀打發走。

隔著一層厚重的鐵柵欄,月兒貪婪地看著趙水清手裏的食盒,拖著血肉模糊的身子迎上前去,眼底流露出希望的光。

“我……我就知道夫人不會不顧念舊情!真的讓我死在這裏的!”

趙水清卻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食盒被打開,裏麵卻隻有一盒小小的毒藥丸。

月兒陡然睜大了眼,往後挪了幾步,大口大口地嘔出血來:“為……為什麽……”

“姐姐這也是為你好,怕你再受那些皮肉之苦,這不……送來了這顆靈丹妙藥!”

趙水清冷冷一笑,直接將那藥丸扔到了她的手邊,“光是來看你這一趟,就花了我不少銀子,若不是看著你從小跟著姐姐長大,這銀子我半分可都不會花的!”

月兒呆呆地看著地上的藥丸,腦子裏浮現的都是趙慧蘭從小到大的身影。

那個允諾等到來日飛黃騰達,便會為她許個好姻緣的小姐……

如今竟然要她的命!

她死死抓緊了手裏的藥丸,又咳出血來,忍不住地大笑起來,笑得滿臉都是淚痕,眼底卻滿是怒意。

“趙水清,我今日的下場……便是你的明天!”

說完,她將那藥丸吞下,口鼻之中都滲出令人作嘔的黑血來。

趙水清嫌惡的將食盒下層的東西放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地牢。

他特意回到蘭興閣裏複命。

卻見趙慧蘭身邊又多了一個丫鬟。

趙慧蘭冷然地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輕輕喚了那丫鬟一聲:“日後,你便是月兒,是我又從娘家尋來的丫鬟,可明白?”

年幼的丫鬟支支吾吾地應了下來,微微低著頭。

趙慧蘭眼底的笑容便更濃了幾分,將之前贈予月兒的珠釵交給了那丫鬟,更親昵地喚她到腿邊來,溫柔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日後,我便將你當做親姐妹來看,可好?”

“是……”

丫鬟的身子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趙水清則清楚地看見了那丫鬟腳腕上滲出血紅來,心底猛地一顫。

麵上,他還是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半跪在地上:“姐姐,弟弟我已經幫你除掉了她,日後這……”

“放心,日後我自不會虧待了你,先下去吧。”

趙慧蘭淺淺一笑,並未多做什麽表示。

而趙水清回到了賬房,脊背卻陡然竄起一股涼意。

隻要一想到月兒死去的慘狀,他便覺得心中驚懼。

此時,一隻白鴿穩穩當當地落在了窗邊,腳下掛著個送信的小竹筒。

趙水清被嚇了一跳,可見那白鴿乖順,還是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去,將那竹筒裏的東西取了出來,隻消一眼,就大叫著將字條扔進雨裏。

白鴿也振翅而飛,沒了蹤影。

那字條上赫然寫著:“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