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簾子的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看起來令人觸目驚心,有些嚇人。

薛嬈的手輕輕地蜷在一起,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當她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開始害怕。但她不能表現出來,一點露怯,都隻會加速她死的更快。

“若是要金銀珠寶的話,我一樣可以給你。”薛嬈輕輕地說道,“或者是誰希望要別的,我也可以想法子。”

“豫王妃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這個世上很多時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你我無仇,但是有人想要你的命。”

對方的手中,是一把鋒利的劍,開過刃的劍刃,泛著寒光。

刺過來的時候,薛嬈反應很快,彎下腰,躲過了對方的一擊。

她心中不免慶幸,好在是自己昨天去宮裏的時候穿的不是什麽華服,也沒有讓芳沅給她梳一個繁雜的發式,不然她現在恐怕已經成為對方的劍下之魂了。

薛嬈狼狽地從馬車上滾落下來,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

疼痛令她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唇,好疼。隻得趕緊爬起來,手也被地上的石子刺破,狼狽地躲著眼前車夫的攻擊。

車夫也有些奇怪,一個王妃而已,哪裏來的這麽好的身手?

躲過一次如果是運氣好的話,躲過好幾次,那絕對有很大的問題了。

薛嬈趁著對方懷疑的時候,將揣在懷裏的藥粉拿了出來,而後刺破袋子,朝對方灑去,自己則緊緊地屏住了呼吸。

車夫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白色的粉末吸入,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

膝蓋一軟,便半跪下來,薛嬈毫不猶豫,撿起地上的劍,手起劍落。

她現在不殺,她會死。

鮮紅的血,濺射到她的臉上,她嘴唇嗡動,第一次殺人,她格外害怕。那催眠的藥,能讓人暈過去半個時辰,但在這荒郊野外,半個時辰她能逃到哪裏去?被人抓住,就是死路一條。

桄榔一聲,劍落在地上。

簫應懃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薛嬈站在那裏,望著地上的屍體。那是宮內的車夫,他一眼便認出了他腰上的腰牌。

“怎麽回事?”

薛嬈如夢初醒,終於反應過來,手上的血,已經有些凝固,她的臉上的血液也已經凝固。

她在這裏呆了多長時間?

不知道。

“薛嬈!?”

簫應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有些用力。

他在質問,質問那具屍體是怎麽回事。薛嬈嘴唇嗡動了下,“我殺了他。”

嗓子有些幹,每說一句話,都有些費力。她一字一句,把自己遭遇的一切,都講述了出來,“我知道,我可以不殺他,但是如果我當時不殺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下來。”

她雖然這樣說著,但是身子一直在顫抖。血液濺射到臉上的觸感,那種黏膩的感覺,始終黏在臉上,揮之不去。

男人溫暖的懷抱,將她包裹在其中。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黑眸微睜,半響之後,她準備掙脫,“身上還有血……”

弄髒他身上的衣服了。

“先回府。”簫應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這人之後的事情,會有人處理。”

禦風點點頭,不動聲色地開始處理著車夫的屍體。看到腰上的宮牌之後,將其取了下來。

……

禦風將腰牌放在了桌上,“王爺,腰牌確實是宮中的。”

薛嬈受到的刺激有些大,剛剛睡著。簫應懃回到書房,還未來得及休息,便看到了腰牌,拿過來檢查了一番。

是皇後那邊的。

“王爺,這腰牌……”

禦風自然也認出了腰牌屬於那個宮,但如果直接說與皇後有關,恐怕會當做誣陷。

“這件事不用聲張,去查查那個車夫的背景,若是家中還有人的話……便一直照顧著。”

簫應懃將腰牌收了起來,揉了下眉心。

而另一邊,皇宮中,李飛燕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她緊蹙眉頭,“確定已經死了?”

“薛嬈已經順利回到王府,而且在郊外發現了血跡,卻沒有見到人,看來已經是被殺了。”

“腰牌呢。”

“找了一遍,目前沒有下落。”

李飛燕的手,蜷縮起來,她用力錘了一下扶手,車夫的身上可是有宮中的腰牌,若是被人撿到,順著查的話,很有可能會查到她身上。

好不容易才讓許嬪死了,萬一因為這件事又惹火上身的話……

“是誰做得,能查到嗎?”李飛燕問道。

她不信薛嬈還能反殺一個車夫。

黑衣人道:“回稟娘娘,目前怕是查不到,但萬一是豫王所為……”

李飛燕的臉色,變得比剛才還要差。如果真的是豫王所為的話,這回恐怕是不好瞞過去了。

薛嬈睡了一天一夜,次日醒來的時候,見書香和芳沅都在她床邊。她揉了揉眉心,緩緩地起身,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她這是昏睡了多久,感覺頭沉甸甸的,甚至有些疼。

“您睡了一天。”書香端過來一個盆,將帕子打濕,遞給了薛嬈。

薛嬈擦了一把臉,清醒了幾分。突然想到昨天經曆的那些事,一陣惡心,湧了上來,她下意識地捂著自己的腹,想要嘔吐。

幹嘔了幾聲,沒有任何嘔吐物,也是,昨日都沒怎麽吃東西。

好在芳沅趕緊幫她接了一杯水,喝完之後,她才好受了一些。

書香想起昨天見到薛嬈時,她臉上的血跡,嚇了一跳,還以為她是因為什麽而受傷了。正準備幫薛嬈治療包紮,簫應懃卻冷淡地告訴她,“是別人的血。”

別人的血怎麽會沾在她的身上?

除非是發生了什麽事。

薛嬈雖然建立了水玉閣,但是手上一直很幹淨,從來沒有沾過人血。她也一向叮囑閣內的人,如果不是必要情況,無需動手。

難道是師父殺人了?

等芳沅離開之後,書香才悄悄地問,薛嬈剛聽到她的問題,惡心的感覺,再次湧現上來。

她現在都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又難受了?”簫應懃沙啞的聲音,從屋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