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南靖王反南唐,雲迦藍就必須死。

這個世上,除了莫如九,這其他的生靈就不是楚天息所愛護的。

般若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但他什麽都不能說。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點撥楚天息。

如今殺孽已經造成,他終究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他隻能為雲迦藍,可憐無辜的那個郡主,在這佛像前念經祈福,超度她。

所以,他現在不會見容驚鴻。

哦,不是現在不會見。

以後都不會再見了。

緣來緣去,已經到這裏就散了。

再強求,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小和尚沒有再出去回話,容驚鴻在佛寺門口站到了夕陽落下。

從夕陽,到黑夜。

般若至始至終都沒有出來見他,容驚鴻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

他虔誠的向著佛寺的門口,深深的一拜。

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踏著濃濃的夜色離去。

般若不見他。

是覺得,沒有必要再見了吧?

風吹草動。

夜闌突然策馬而來,看到他,忙翻身下馬。

“公子,有消息了。”

“說。”容驚鴻臉色冷肅。

夜闌看了看四周,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容驚鴻。

他附在容驚鴻的耳邊,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訴他。

一聽完。

容驚鴻臉上的表情忽然僵住。

“你說什麽?”

“這隻是一絲線索,目前還不確定。”夜闌後退了下去。

容驚鴻的臉色陰沉不定,手指也捏成了拳頭。

“楚天息。”

他咬牙切齒的。

夜闌垂首立在一邊,不發一言。

容驚鴻道:“我本來以為雲迦藍的事和他沒有關係,現在看來,是我太高看他了。”

“如果需要更確鑿的證據,還需要調查下去,不過秦王這件事情做得很幹淨。而且,雲郡主……真的是自盡的。”

夜闌道,“公子,您打算怎麽辦呢?是要為雲郡主……”

討回公道嗎?

這四個字,夜闌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也摸不準容驚鴻對雲迦藍是什麽意思。

容驚鴻道:“你且去繼續調查,我去一次秦王府,我要見見他。”

“公子,這個緊要關頭去見秦王,隻怕不好。”夜闌勸他。

“不必,我意已決,我必須去。”

容驚鴻說得斬釘截鐵的,不帶絲毫的猶豫。

必須去。

如何不去呢?

這件事情和楚天息脫不了關係,他要去問個清楚。

楚天息就不怕這個軟肋被南靖王知道了嗎?

南靖王若是知道,害死雲迦藍的人是楚天息,隻怕……所有的火力都會集中起來對付他的。

楚天息就不怕嗎?

而且,楚天息到底有什麽本事和能耐?居然可以讓雲迦藍甘願赴死,做他的一顆棋子?

楚天息到底和雲迦藍說了什麽?又做了什麽?

“公子,您真的要三思啊。”夜闌還想勸他一會。

容驚鴻已經冷著一張臉,翻身上了馬,策馬揚鞭而去。

夜闌也趕緊跟上去。

秦王府。

隨著太子監國之後,不僅容驚鴻不受待見,楚天息自然也是一樣的。

宣皇帝在宮中病危,太子讓人下令請楚天息入宮去伺候。

傳旨的人就在外麵等著,楚天息卻還和莫如九在花架下看月色。

楚天息躺在搖椅上,懷裏摟著莫如九。

他和她一起看著月亮。

莫如九突然有感而發,“天息你知道嗎?古人常說,明月千裏寄相思。”

“以後……”

她眸色黯然,不知怎的,就又想到了要離開這裏的事。

楚天息溫柔的凝望著她,月色映照在她清麗的容顏上,月牙的白令她的皮膚看上去很是細膩白皙。

他眸色一深,含笑靠在她的肩膀上。

“沒有以後。”

“你怎麽也學會多愁善感了?一晌貪歡,那也得盡情的享受這一刻。暫時,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以後……那就等那個以後到了再說。”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都吹拂在她的脖頸處,酥麻感襲過。

莫如九在他懷裏咯咯直笑。

“你倒是教會了我大道理。”

“不過,天息……”

莫如九欲言又止。

她很想問他,雲迦藍是不是真的暴斃了,可好幾次她還沒出口,楚天息就止住了她的話。

他不想她提及雲迦藍。

她也就沒敢再問了。

不過,莫如九也不相信雲迦藍是真的死了,這一定是宣皇帝想出來對付南靖王的招數。

楚天息的手環抱在她的腰間,他伸出另外一隻手,貼上她的肩膀,板正她的身體,迫使她回頭和自己的目光交接在一起。

“如果你還是你……”

“我真的就想,這樣一直抱著你,直到天荒地老。”

他湊到她的耳邊,剛要說話,卻聞到了她身上那種淡淡的,清甜的氣息,好似新鮮出爐的糖糕,讓人恨不得咬一口來試試味道。

她勾得他的心癢癢的,一個眼神,軟化成春波湖水,令他不自覺地沉溺在其中。

他對她怎麽會沒有欲望?

是有欲望的。

任何一個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是有欲望的。

但她說這不是她的身體,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

即便他如何再愛,也學會了克製和隱忍。

什麽時候啊,可以擁著真正的她,那才是真正的滿足了。

莫如九感受到了他手指的不安分,她俏臉一紅。

“你不要亂動,在這樣,那我就回房間了。”

楚天息望著她微紅的臉蛋,笑言道:“娘子好狠的心。”

“不許調笑我。”莫如九憋著笑容,一本正經的說。

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長發,“沒有調笑,你是我娘子,我喚你娘子,又有什麽不妥呢?”

“楚天息。”她佯裝生氣了。

他看到了她眼底燦爛的笑意,忍不住吻了一吻她的側臉。

“現在還生氣麽?”他故意問。

莫如九仰起臉,“那我要是說我還是生氣呢?”

“那我……”楚天息道,“不如,讓你親回來?”

他說著戲謔的話,還當真把臉湊到了她的唇邊,等著她‘報複’回來。

一個月很快就要過去,所以現在的楚天息十分的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時間。

哪怕,風雨欲來。

哪怕隨著宣皇帝的倒下,他這暫時的清淨也會被太子破壞,但他還是想珍惜每一刻。

莫如九捏他的手臂,“你快起來,沒個正形了。”

“還有啊。”

“外麵的人還等著呢,你當真不去嗎?他們都等了一天了,要是太子怪罪怎麽辦?”

莫如九也看不下去,現在太子完全就是一幅小人得誌的模樣,一朝大權在握,就開始報複。

她都不知道太子是怎麽想的,仿佛比起前方的強敵南靖王,太子更在乎的是鏟除楚天息。

拜托。

南靖王可比楚天息的威脅大得多啊,南靖王有兵有將,一方霸主。

太子不去忙著先收拾南靖王,居然和他們杠起來了。

莫如九覺得太子的腦袋不行,事有輕重緩急,太子分不清楚嗎?

這樣窩囊的太子是宣皇帝親手扶持上去的,隻怕宣皇帝沒死也得被氣得半死。

楚天息道:“要怪罪就讓他怪罪,不怕他。”

莫如九愕然。

他道:“怎麽一臉的驚訝?我說得不對嗎?”

“他要做什麽,由著他去做就罷了。”

“宣我進宮去伺候,不過是想要把我扣在宮裏。”

“那他不會對你不利吧?”莫如九也開始擔心了。

自從太子監國之後,她的心就一刻都沒放下來過。

太子太恨楚天息,一旦登基,勢必第一個要鏟除的人就是楚天息。

楚天息現在還這樣挑釁太子,隻怕……

太子氣得要瘋了。

“你啊。”他歎氣一聲,點了點她的鼻子。

“你什麽都好,你就是太不相信我了。”

“既然我敢這麽做,那就證明他現在還不敢對我如何。否則,你以為那些人當真會乖乖的在外麵等一天?隻怕來的就是禁軍了。”

“他隻是宣我進宮去侍疾,我若是不去,百姓會如何看我?他巴不得我公然抗旨,這才給了他名正言順除掉我的理由。”

太子自詡賢德,怎麽會輕易就對他下手呢?勢必要給他找一個完美的罪名。

“你是說……太子巴不得你不去?”莫如九頓時如醍醐灌頂。

楚天息笑著點頭。

“不錯,你現在倒是聰明了一點。”

“正是這個意思。”

“那照你這個意思,你還必須要入宮去,否則不是等著他給你安罪名嗎?”莫如九急道。

楚天息搖頭。

“我對侍疾沒有興趣。”

“那個人現在想看到的人也不是我。”

而且,他若是去到了宮裏,隻怕想的不是侍疾,而是把龍**那個人大卸八塊!

如此,才能解他的心頭之恨。

他又怎麽會去呢?

“這朝堂的局勢……”莫如九麵有苦色,“真的是愈發的複雜了。”

現在太子已經監國了,那後麵的事還會繼續按照前世的軌跡上演嗎?

“這都不關你的事,這個月,你要好好的陪著我。”

楚天息道,“我們不能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莫如九正要說話,十九從拱門處走進來。

“啟稟王爺,王妃。”

“容大人求見。”

空氣凝滯。

楚天息和莫如九都僵住,彼此對視了一眼。

說好的不讓任何人來打擾呢?

這個容大人,不會有第二個容大人。

容驚鴻,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