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二十九)選擇

怪不得古郭氏的態度會那樣古怪,怪不得古金氏必須死,原來是這樣,古雪菲居然是個石女,她真的始料不及。

林瓏覺得自己之前想得太簡單了,被古郭氏那說一半留一半的態度影響了判斷,就真的信了她的話。

看到林瓏久久無語,似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樣子,蘇梓瑜伸手握住她緊攥的拳頭,試圖安慰她,“瓏姐兒,這事誰都不想會這樣的……”

“義母,這有沒有可能會弄錯?”林瓏還是希望古雪菲是正常的,不然這結果對自家親弟或者古雪菲來說都太殘忍了,“事情隔了這麽久,弄錯了也在情理當中,我瞅著古雪菲不像是有殘缺的樣子……”

“這個看不出來的,若我不是這身份,估計也不可能查得到這結果,古郭氏對她這個女兒很是保護。”蘇梓瑜道。

這個結果也讓她久久無語,不得不說古郭氏是個合格的母親,為了她的女兒她已是殫精竭慮,不過於林家而言,娶進這麽一個媳婦將是場災難。就她所知,林棟是林家大房的獨苗苗,傳宗接代是必須的,畢竟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再天大的愛情都敵不過世俗的約定。

思慮再三,她還是選擇第一時間告訴林瓏這消息,人心都是偏的,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義女的弟弟娶那麽個媳婦,再說古家從頭到晚都在欺騙。

蘇梓瑜的話最終讓林瓏信服,要是真這麽好查出來,她早就能知道古雪菲的異處,不用等到現在才從蘇梓瑜的口中知曉。

“事到如今,你到算怎麽辦?”蘇梓瑜問道。

林瓏不答反問,“義母,這病沒得醫治嗎?”

蘇梓瑜搖了搖頭,“你聽過石女能醫治的嗎?至少我從未聽聞過有這樣的例子,所以瓏姐兒,古雪菲這輩子也就這個樣子了。”

林瓏苦笑了一下,看來還是自己想得天真了,如果真的有醫,古郭氏會不為女兒醫治?況且自家義母貴為國母,她都未聽聞的事情就更不可能存在了。

“還能怎麽辦?我們林家不能娶進一個不能生的嫡妻,我爹就棟哥兒這麽個兒子,不能從他這裏斷了根,林家必須有個嫡子繼承家業。”頓了頓,她有所覺悟道,“看來這個惡人我是當定了。”

再如何想要成全弟弟與古雪菲的愛情,她也不能真看著林家就此斷了香火,不然他日九泉之下她將沒有麵目再見祖父與父親。

半掩的睫毛掩去她心底的難過與悲愴,為了弟弟的婚事,她早已是操碎了心,沒曾想,卻差點鑄成大錯。可讓她記恨古郭氏與古雪菲母女倆,她又做不到,將心比心,如果她是古郭氏,肯定也會選擇一瞞到底,這是一個母親的私心。

可以指責,可以痛罵,卻不能不理解,隻因她也是一個母親。

蘇梓瑜歎了口氣,“眼下也隻能這麽辦了,古家在這事情上做得不地道,但也不是不能理解。”頓了一會兒,“瓏姐兒,如果你有需要,義母一定站在你這邊幫你的忙。”

她這是表明自己的立場,無論如何都會力撐林瓏到底。

林瓏感動地兩手握緊蘇梓瑜的手,“義母,真的謝謝您,若不是您,隻怕我得好久以後才能知道這個真相,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現在是婚禮前夕,她還來得及喊停這樁婚姻,哪怕為此背負罵名也在所不惜,哪怕棟弟不諒解她,她也能做到不在乎,隻因她終究是林家的女兒。

“傻丫頭,我們母女倆哪需客套?”蘇梓瑜嗔了一句,然後拍拍林瓏的手道,“宴會就要開始了,我們也過去吧,估計聖上待會兒就要駕到。”

林瓏知道蘇梓瑜是為了自己才延遲了時間,遂也不再說些客氣話,起身隨蘇梓瑜離開到隔壁大殿的宴會上。

果然,她們才回到宴會上,就傳來了太監長長地通傳聲,“皇上駕到——”

她忙離開蘇梓瑜的身邊,回到自己的席位。

葉旭堯也正在那兒準備迎接聖駕,看到妻子的臉色有幾分敗壞地行禮,遂靠近妻子低聲道,“怎麽了?”

林瓏張口想把自己剛得到的驚駭的消息說與丈夫聽,後來看了看這場合,這不是家裏,是宮宴,若她的話傳出去必定要逼死古雪菲,就算做不成姻親,她也不希望那年輕的生命消逝。

“沒什麽。”她低語了一句,然後無聲地再說了一句,“回家再說。”

葉旭堯的眉頭緊皺,妻子的表情說明正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隻是如今家事一切順遂,要說不順遂之事也就隻能是小舅子的婚事,心下一轉念,他立即明白事情出在哪裏,故而也不再追問。

伸手握緊妻子冰涼的玉手,表明他的支持。

林瓏的心下頗為感動,至少這一刻她還有他在身邊,無論外麵風雨再大,他們都能同舟共渡。

此刻的古雪菲的心情與林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她是第一次出府看這七夕的花燈,兄長識趣地離開,現在隻剩她與林棟二人。

“我要那盞長耳朵兔子的。”她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花燈。

沒來參加過不知道,原來猜謎也能贏花燈,她原以為這是元宵節特有的呢。還記得那年的元宵節,兄長也特意帶她出府去玩,那一晚兄長為她猜中了四盞花燈。

可都不如今晚,林棟才氣大開,這攤子上的花燈大部分都被他猜中了,店家正一臉沮喪地看著他們倆。

林棟寵溺地看了眼古雪菲,閑庭信步般地邁向那長耳朵的兔子花燈,隻看了一眼,他就猜到了謎底,上下嘴唇一碰說出來,店家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古雪菲接過林棟遞過來的長耳朵兔子花燈,調皮地伸手撥弄了一下花燈上的兔子耳朵,看了眼欲哭無淚的店家,再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各式花燈,她才兩隻手哪提得動這麽多?

彎腰再抱起一盞蓮花燈,她笑容滿麵地道,“多謝狀元爺,我就要這兩盞吧。”

林棟的目光掃了掃地上他猜中的其他花燈,“別的都不要了?”

“不要了。”古雪菲笑道,轉頭看向喜出望外的店家,“你做生意不容易,這些都還給你,我就要這兩盞。”

“姑娘,姑娘你真是大好人。”店家忙感激地道。

古雪菲偏頭指了指林棟,“他可是今科狀元,你的花燈謎被他猜中可不冤枉。”

“原來是狀元爺,小的失敬。”店家忙給林棟做揖,他可沒想到自己的小攤能迎來這麽一個人物。

周圍其他人都好奇地看著林棟與古雪菲,沒想到今晚在這小攤上大放異彩的人會是新科狀元,不過好奇之餘,他們的目光還是轉向了古雪菲,這同樣光彩奪目的女子會是這位新科狀元的紅顏知己?

可看著不像啊,這位年輕的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

林棟顧及古雪菲的閨譽,遂道,“我與未婚妻出來逛燈會,沒想到會看到這麽熱鬧的場景,再過幾日便是我倆成親的日子。”

原來如此,這七夕節的夜晚一般都是有情人的,所以世人在今晚都會特別寬容,不會拿禮數去約束他們。

鑒於此,眾人紛紛獻上祝福。

古雪菲笑意盈盈地一一道謝。

沒有多時,林棟攜古雪菲離開。

“別的真的不要?”他再次笑問。

古雪菲笑著搖頭,“我就要這兩盞就好。”美目一轉,她看向那邊已有不少花燈在漂的河麵,“我們也去放花燈許願吧。”

“你還信這個?”林棟一邊拉著她過去,一邊打趣道。

古雪菲道,“為何不信?這都是美好的願望。”把手中的蓮花燈遞給林棟,“我們一人放一盞吧。”

林棟接過,看了眼這造型精致的蓮花燈,再看了看對麵那如花似玉的容顏,頓時大筆一揮就寫下自己的願望。寫完之後,他轉頭去看古雪菲寫的願望,哪知古雪菲身子一轉不讓他看。

“看了就不靈了。”她笑道。

“還有這說法?”林棟不信。

古雪菲歪頭笑道,“我還騙你不成?趁著風大,我們把花燈放了吧。”

林棟點了點頭,也不強求非要去看她許了什麽願。

古雪菲把自己的兔子花燈往湖麵上放,用手撥了撥湖麵,讓湖水衝走花燈,然後雙手合十地看著花燈飄遠,一如她此時的心事。

林棟也把手中的蓮花燈放到湖水中,不過他沒有古雪菲這麽虔誠,放了花燈,他連喚數聲也沒見到古雪菲回應,這才輕輕地推了推她。

好一會兒,古雪菲才回過神來,雙眼茫然地看著林棟的俊顏,似乎怎麽看也看不夠似的。

“怎麽了?”林棟的手在她麵前揮了揮。

古雪菲有些狼狽地轉開頭,“沒什麽,風沙有點大。”

“那我們上岸吧。”林棟不疑有他,拉著她就起身準備到岸上。

古雪菲也大膽地任由他拉著,禮教什麽的,在她眼裏這會兒一文不值。

在她身後的兩盞花燈卻是越飄越遠,漸成兩條平行線。

兔子花燈上寫著:願上蒼保佑林棟一生順遂,官運亨通,多子多福。

蓮花燈上寫著:願上蒼保佑我林棟與古雪菲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在回到岸上時,古雪菲回頭看了一眼,眼角流下一滴淚,隻是很快,她就偷偷抹去,笑容重回臉上,她的玉手又指向一處,“聽說那玩意兒叫臭豆腐,我長這麽大還沒吃過,狀元爺,要不我們去嚐嚐吧。”

林棟對古雪菲的要求一應俱全,與她一塊兒走向那賣臭豆腐的攤子,“其實我也沒吃過,我打小身子不好,家人不讓吃。”

“那我們今晚一定要嚐嚐。”古雪菲興致盎然地道。

一想到他們倆正在做以前沒做過的事情,她就感到一股興奮。

付了錢,他們倆拿起裝了臭豆腐的袋子繼續在湖岸上走著,任由徐徐夏風吹拂在身上。

古雪菲低頭聞了聞臭豆腐的味道,然後皺了皺鼻子,“真難聞,不過聽人說,這東西聞著臭吃起來可香了,我要嚐嚐。”

話音一落,她就用竹簽叉起一塊臭豆腐嚐了起來,結果嘴裏卻是一股香味在彌漫。

“真好吃,狀元爺,你快嚐嚐?”

林棟一直都拿著這包臭豆腐沒有嚐試,看到古雪菲極力推薦的樣子,他有幾分遲疑地用竹簽叉了一塊小心地咬了一口,這味兒與聞起來的不一樣,再吃一口,居然感到美味無比,遂笑道,“確實是聞起來臭吃起來香。”

“明年我們還要到這兒再吃臭豆腐。”古雪菲難掩高興地道。

“好。”林棟應承。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快就過去了,林棟再不願,也得在與古靖約定的時間內把古雪菲送回古家馬車的所在地。

越是臨近,兩人越是無語,他們都舍不得離開對方。

古雪菲突然頓住腳步,抬頭渴望地看著林棟,大膽地要求,“狀元爺,你可以抱抱我嗎?”

林棟沒想到古雪菲會提出這個要求,他們倆相處一直都是守禮的,不過到底是血氣方剛的青年,讓他現在無視古雪菲的要求他做不到。

看了看這方天地,離約定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又比較隱蔽,他大著膽子,真的伸出雙臂擁抱了古雪菲。

古雪菲第一次被他抱在懷裏,她的雙臂緊緊地抱著他,她想要永遠記住他的氣息,記住這個第一次的擁抱。

“古姑娘?”林棟感覺到胸膛一濕,他有些異樣地推開古雪菲,有幾分無措地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孟浪嚇著她。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風沙太大了。”古雪菲掏出帕子抹去眼角的淚水,露出一個帶淚的笑容。

“真沒事?”林棟直覺有異。

古雪菲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啊,都這時辰了,我要走了,不然哥哥怕是等得不耐煩了。”

說完,她不待林棟說話,怕自己再流露出不該有的表情,迅速地提起裙擺朝前方奔去。

林棟抬腳追上去。

待看到古靖徘徊地走著,他方才止步,來日方長,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古兄。”他朝古靖做揖。

古靖還禮。

古雪菲由大丫鬟玉芝扶著上馬車,輕掀起車窗簾子,在馬車啟程時,她還在貪婪地看著林棟的麵容。

或者世人不理解,以為她與他不過是一見鍾情,感情又能深刻到哪裏去?

可在她心目中,她覺得她與林棟幾乎認識了一輩子,從那酒樓窗前不經意的一瞥,再到如今凝視對方,這一段路程她走得異常艱苦,連平日最不屑的事情都做了個全。

這樣的感情還不深刻?她不知道什麽叫深刻。

林棟也那樣癡癡地看著車窗中的俏麗容顏走遠,這一刻,他想著他們還有永遠。

可惜,他不知道,永遠都是個夢。

回到府裏,古靖把妹妹送回閨房,正打算去向母親匯報。

古雪菲卻拉住兄長的手,一臉哀求地道,“哥,幫幫我好嗎?”

“小妹,你到底怎麽了?”古靖早就察覺到妹妹今晚的神情有異,隻是妹妹一向倔強,她不願意說的話沒有人能逼得她出口。

“哥,我是石女,如果你是林棟,你還會娶我嗎?”

“小妹,你在說什麽傻話?什麽石女?你怎麽可能是?”古靖皺眉道,伸手還要去摸摸小妹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淨說胡話。

至於石女是什麽,他這樣出來混過社會的人自然知道,平日逛青樓時沒少聽過這樣的黃段子,可他從來沒有將這些與自家妹妹聯係在一起。

古雪菲拿下兄長的大掌,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是啊,甭說哥你了,我在幾日之前根本就接受不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老天爺為什麽給我這麽一具破敗的身子,為什麽它要對我這麽殘忍……”

開初還是平靜的聲音,隨後卻是痛苦的呐喊,她的情緒至此再也平靜不下來。

古靖一把抱住妹妹,“不會的,你聽誰說的?我殺了她……”

“是娘親口告訴我的,是她說我不正常的。”古雪菲盯著兄長的臉道,“娘還說她給我找了個替身,替我與林棟圓房,替我為林棟生兒育女……”痛苦地扯了扯頭發,“哥,你說我怎麽接受?娘這樣做與剜了我的心有什麽區別?我怎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寵愛別的女人,我怎麽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別的女人為他懷孩子,哥,我做不到,做不到,你幫幫我逃開這一切吧……哥,你幫幫我吧……”

最後,已是絕望的哀求。

“不會的,小妹,不會的,哥看得出來林棟他是愛你的,他不會這樣對你的,他發過誓會一輩子對你好,哪怕斷子絕孫。”古靖用話去安慰妹妹,現在除了這些,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隻不過身為男人,連他自己都未必相信林棟在知曉真相後還能一心一意地待妹妹,男人身上的責任,他有,林棟也有,子嗣是一道繞不過的難關。

換成他是林棟,或者他終將無法原諒這樣的欺騙,可身為古雪菲的兄長,他希望林棟能接受,還要一如既往地愛著妹妹。

他在妹妹的身後緊緊地握著拳頭。

古雪菲推開兄長,流著淚的雙目定定地看著兄長自私的麵容,“哥,我怎麽能如此自私?他是林家惟一的男丁,還是今科狀元,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絕後,隻要他守著一個殘缺不全的我?如果我是這麽自私,那我還如何配得到他的愛?”

兩行清淚劃下臉龐,將她今晚精心畫的妝毀了個徹底。

古雪菲覺得自己現在這副嘴臉醜陋至極,隻因她也曾動搖過,在望著那瓶藥之時,她曾想過就這樣瞞著林棟一輩子,可最終,她敵不過自己的內心。

古靖看著這樣的妹妹,心痛不已,伸手就捶打著旁邊的木柱子,“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半晌,他看著妹妹道,“我去告訴林棟,如果他接受不了,那這婚事就取消,你就算一輩子不嫁,哥也養得起你。”

說完,他轉身要再出府。

古雪菲伸手再度拉住他的衣袖,“哥,你還不明白嗎?”

“我該明白什麽?”古靖大聲道,“你再不濟也還是宣平侯府的嫡女……”

“就因為我是宣平侯府的嫡女,你覺得我能一輩子在府裏讓你養著不嫁人嗎?爹娘會允許我這樣嗎?他們能丟得起這個人嗎?有個嫁不出去的女兒,隻怕娘從今往後都不敢出門了。”古雪菲道。

看著兄長不吭聲,眼神漸漸黯淡下來,她的聲音才柔和了一些,她依著兄長,就像小的時候那般,“哥,我知道你不介意養我一輩子,可我未來的嫂子呢?她又是否願意?你們將來也會生兒育女,難道要因為我的原因讓未來的小侄女被人議論乃至嫁不出去?隻怕到時候嫂子殺我的心都有了。”

在她娘說出如果嫁不成林棟會再為她擇婿時,她就知道古家也將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敢?她若敢這麽做我休了她。”古靖發狠道。

古雪菲看著他哥道,“哥,這都是我做的最壞打算,你別拿這個去臆測未來嫂子,她是個好的,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對她有意見,哥,你答應我。”

她拉著兄長的手非要個承諾。

古靖一向疼愛這個妹妹,哪有不允的道理?

最後他歎息道,“小妹,你別想那麽多,爹娘那兒我去說,咱們不嫁了……”

“哥,你怎麽還如此天真?古家由不得我不嫁,隻要我還是宣平侯府的嫡女,我就必須嫁,那個人不一定是林棟。”古雪菲幽幽地道。

經曆了這麽多事,她再也無法天真起來,或者是這個世界讓她無法再天真。

她不想害了林棟,同樣也不想去害別的男人,更不相看到他們嫌棄的目光,那樣的一輩子太可怕了。

“小妹,你想?”古靖似猜到什麽。

古雪菲再度哀求,“哥,你幫幫我,幫幫我……”

讓她在林棟的心目中永遠都是最初最美的樣子。

宮宴上,林瓏心緒不寧,幾乎是坐立不安地挨了過去。在宴席上她刻意找了古郭氏半晌,結果無果,看來古郭氏今晚應該是沒來,就連宣平侯也沒到。

出了宮,葉旭堯神色嚴峻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林瓏這才沒再隱瞞,把蘇梓瑜告訴她的話轉述一遍給丈夫聽,最後道,“我還是回一趟娘家,這事無論如何還是要與棟弟說,這古家姑娘我們林家不能娶。”

葉旭堯聞言,沒有阻止妻子的舉動,這可不是小事,古雪菲既然不能生,那就絕對不能娶。

及至林府,他們遇上了剛回府的林棟。

林棟笑容滿麵地給長姐和姐夫行禮,“怎麽這時候回娘家來了?”

林瓏看著弟弟臉上的笑容,到了嘴邊的話卻是怎麽也吐不出來,半晌才問了句,“你這是打哪兒回來?”

“今兒不是七夕嗎?我約了古姑娘一塊兒去看花燈。”林棟有幾分羞澀地道,不過臉上的笑容實實在在地將他的高興表露無遺。

林瓏更是難以開口破壞弟弟臉上的笑容,這笑容純淨又幸福,想到今日是七夕,就讓弟弟再高興這一個晚上吧,有什麽話節後再說也不遲。

這麽一想,她道,“沒事,就是想著二娘一人在家有些寂寞,所以回來看看,既然你回府了,我與你姐夫也要回府了。”

葉旭堯與妻子的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她的為難,再看了看小舅子,暗地裏歎息一聲,這真是一團亂麻。

“你進去吧,我這就帶你姐回去。”

林棟朝長姐以及姐夫做了個揖,目送他們的馬車掉頭離去,自己站在台階上相送,直覺得他姐有古怪,但又說不上來這古怪處在哪兒。

搖了搖頭,他這才轉身回府。

馬車裏,林瓏靠在丈夫的肩上難過地道,“旭堯,我該怎麽辦才好,說還是不說,我這心都難受得緊,怎麽偏偏古雪菲會是個石女?”

葉旭堯抱住妻子安慰,“說與不說,你遵守本心即可,無須如此折磨自己。”

林瓏知道,再如何的難開口,再如何的不想棒打鴛鴦,她都不能坐視不管讓林家絕後。

最後,她握緊拳頭道,“明兒,最遲明兒我就說出來,怎麽也得絕了棟弟的心思。”

葉旭堯沒有吭聲,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支持妻子的任何決定。

翌日,林瓏一大早起來送了小三小四去族學就開始處理家事,她得抽出時間回娘家一趟與娘家人把古雪菲是石女一事挑明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一旦挑明這事,林棟與古雪菲的婚事也就到頭了。

隻是,她還沒有所行動,就聽到了一個噩耗,炸得她把手中的茶盞都摔落在地開成一朵花。

“你說什麽?”她不由得重問一遍,實在是這消息太過於突然。

“回奶奶的話,宣平侯府的嫡姑娘今早被人發現落水而亡了……”那前來稟報的下人忙硬著頭發再說一遍。

死了,古雪菲死了?

這怎麽可能?

林瓏無法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突然說沒了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