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然,雲翼的臉色由蒼白轉為烏青,本來尚存的一絲意識,此時已經消失殆盡。

羽斕和橙施當下明白。冰雪聰明的雲翼,知道橙施會把生的機會留給自己,於是就將少的一份全部放了流星散,多的一份,沒有放。

羽斕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傾瀉而下。橙施亦呆住,用手不停地撫摸雲翼的額頭,不知道說什麽,隻是不住地流淚。

岩鷹此時明白了什麽,問橙施道:“娘,雲公子他,是不是……”

橙施終於哭出聲來:“岩鷹,你過來給雲翼跪下!你這傻孩子啊,你怎麽能拋下羽斕呢,前麵的路還有多長,我們誰也不知道。”

可是岩鷹實在虛弱,此時動彈不得。

羽斕做到了雲翼的身邊。眼睜睜地看著他紅潤的嘴唇顏色盡失,他俊朗的眉宇毫無生氣。

羽斕想起了鬼域中的笛聲,想起了扶桑山頂,想起了赤翎族的領地,雲翼給她的回憶,全都是溫暖而快樂的。

而此時,自己就要和他陰陽永別,甚至來不及為他的艱辛付出,說一聲:“多謝”麽!

羽斕看見雲翼修長的手上,還握著剛才配藥的碎玉杵。

他是用完最後一絲力氣,才配成的流星散。

羽斕第一次體會到無奈的感覺,什麽叫束手無策,無力回天。

她從雲翼手中,緩緩拿出了還沾著流星散的碎玉杵。

橙色的碎石粉末,掉落在羽斕潔白的掌心。

羽斕捧著粉末,在心裏向雲翼道:“雲哥哥,如果有來生,我一定陪你再來觀星台,讓你也看這滿天的流星。”

羽斕的淚水,悉數滴在了橙色的流星石粉末上,晶瑩動人。

可是沒想到,奇跡發生了!

那淚水所到之處,將那細小的粉末包住,就好像水中飛速生長的苔蘚一般,那些粉末開始逐漸增多。

羽斕的而且這淚水亦好像是從手中湧出來一般,源源不斷!

霎時間,本來稀少的流星石粉,已經多的足夠幾個人解毒了!

羽斕和橙施顧不得納罕,急忙將雲翼剩下的藥粉和這流星石粉混合,讓尚存一絲氣息的雲翼服下。

真可謂藥到毒除,不消半個時辰,岩鷹和雲翼,都漸漸恢複了平時的臉色。

雲翼醒來後,不解地看著羽斕和橙施,焦急道:“岩鷹呢,我分明把藥……”

橙施佯裝生氣道:“傻孩子,岩鷹好好地,倒是伯母要好好審你!”說完,自己掌不住笑了,對羽斕道:“你好好看著這倆寶貝,我去準備飯菜。”

岩鷹此時對雲翼抱拳道:“雲兄,我沒想到你真是一個英雄,我岩鷹佩服你,請受我一拜!”

雲翼十分納悶,向羽斕道:“我為何還在人世上?你們從哪裏取得的解藥?”

羽斕便向雲翼解釋了剛才的異象,十分擔心道:“我也不知道如此得來的流星散是否能徹底解毒,還剩下很多。”

雲翼想了想,對羽斕道:“如果我死了,你會心疼,是嗎?”

羽斕登時有些無從回答,

急忙打斷雲翼:“好好地,又說這些。我剛才真的急壞了。”

雲翼看著羽斕紅腫的雙眼,霎時間明白了。“羽斕,你可知道金中金?”雲翼解釋道。

羽斕搖頭。

“金中金,就是這流星石,而你剛才的眼淚,就是水中水。”雲翼把羽斕拉回到了扶桑山百花洲。

羽斕點頭道:“我娘說了,這真情之淚,就是水中水。”

雲翼道:“這就對了,金水相生,所以它們互為增益之因。我們就得到了更多的流星石。放心,它的效力,和你帶回來的是一樣的。”

羽斕送了一口氣,微笑道:“那我們亦可以救醒岩伯父了。”

雲翼指著自己那些尚未用盡的藥粉道:“稍後,你把這些混合,送於他即可。不宜久拖。”

岩崢和岩鷹都是習武之人,所以真氣恢複較快。

少頃,二人便能坐在石台上,和雲翼羽斕一起交談了。

而橙施準備了豐盛的飯菜。經曆了這一夜的顛簸,所有人都有些餓了。

雲翼和羽斕看著桌子上,頗有橙翎族風情的食物,顯得饒有興致。

那是一應俱全的橙色的石製餐具,橙色的蔬菜,橙色的稻米,橙色的葡萄酒,還有橙色的燈光。

這一盞燈,把羽斕帶回到了自己的童年,無憂無慮的白鶴峰。

從陳設上看,赤翎族大氣熱烈,而橙翎族精致溫馨。

岩崢舉起一杯酒來,對羽斕敬道:“白姑娘,老夫大恩不言謝,總之,你是橙翎族的恩人!”

此語一出,羽斕萬分惶恐道:“伯父,你若如此說,我真是無言以對。那無極場歸根到底,是為了取我的性命,阻止我修成萬雀朝凰的心法。我如果不上雲霄山,也不會給你們帶來這麽多的麻煩。”

說罷,羽斕離席,向著嚴錚和橙施深深一拜。

橙施急忙將羽斕扶起來,眼中噙淚道:“傻孩子,你以為你不來雲霄山,無極場就會放過我們八色族人,放過孔雀王嗎?他們要的,不僅僅是你的性命,還有萬雀朝凰的心法。有了這心法,才可以真正一統天下。往大裏說,我們為的是蒼生,往小裏說,我們也為本族人的安危。”

岩崢欣賞地看著羽斕和橙施,暗暗讚許。他既讚許羽斕得體識禮,也讚許橙施說話暖人心脾,真不愧是橙翎族的女族長!

岩崢想起什麽來,又對雲翼道:“雲少俠心法獨特,武藝高強,若不是你的配方,老夫恐怕還躺在**呢!”

雲翼連忙起身,連連謙讓。而岩鷹則不失時機地向雲翼敬酒,席間一派其樂融融的氣氛。

“白姑娘,”岩崢嚴肅地切入了正題:“你想從這裏道黃翎族,必須有掛雲梯,和本族首領布出的橙色祥雲才可。掛雲梯我不擔心,你既然來的了這裏,必是知道了蜘蛛王的召喚咒語。”

羽斕點頭道:“小女知道,‘星羅棋布,漫漫前路……’”

未曾想,一語未了,就有一隻花生米大小的蜘蛛迅速爬來,急切地問道:“是要召喚我族之王麽?”

岩崢是個爽

直人,亦通萬種生靈之語,忍不住哈哈大笑。

羽斕趕緊道歉道:“不是不是,我剛才是隨口說到的。”

沒想到小蜘蛛還挺機靈,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回答羽斕道:“沒事的,白姑娘你要是著急,可用我王傳於你的召喚心法來念此咒語,沒事我就告退了。”

小蜘蛛乖巧地爬走了。

但是岩崢卻收斂了笑容,接著道:“這布雲乃是拙荊的長項,隻是這掛雲梯需要潔淨澄澈之雲,我們心法布雲,亦是用身邊現成的水體。我橙翎族被無極場毒霧荼毒,已經沒有可以布出橙色祥雲的潔淨之水了!”

雲翼道:“金生水,我們橙翎族岩石礦產如此繁多,定能找到潔淨的新鮮水源。隻是,這毒霧不除,我們就算找到也無用,此霧可在須臾間使得潔淨之水沾染毒性。”

羽斕不解道:“那我們靈嶠宮之水……”

橙施無奈道:“靈嶠宮之水,出自地下。隻是人來往進出,帶進來的霧氣對水質亦稍有影響,煮沸飲用無妨,但是若是用來布雲,尤其是要布出掛住掛雲梯的橙色祥雲,恐怕還是純度不夠……”

岩崢道:“老夫修習馭風心法,十分勤勉,於本門族傳心法中,悟出自己的一些心得,名曰‘楊柳風’。隻是老夫不才,無力驅散這令人氣惱的毒霧,自己還差點中毒不治,看來這心法還得是有緣人來修持。”

羽斕不解道:“您的意思是……”

岩崢笑道:“白姑娘,你一落座,我就注意到了你額前的鳳冠胎記。以前亦有地界的武林敗類,用朱砂畫出假的胎記來,潛入雲霄山,企圖偷學心法,禍亂江湖。這些人,別說是萬雀朝凰了,就是馭風也學不會。因為,他們沒有幹淨的心。”

岩鷹道:“羽斕,我爹這是要傳你馭風心法呢!其實我一開始見到你,就知道你是人中之凰了。因為你的鳳冠胎記,就像有生命一樣,隱隱地透著靈氣,仿佛時刻要從你額頭上飛下來一般!”

橙施道:“孩子,你修完了步青雲之後,就感覺輕功大增,這說明你的體質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修習再多的心法,其結果是各個心法的程度互不增益,隻能一門一門的精進。而你不同,你的心法功力是疊加的、積累的。也就是說,你掌握的心法越多,單獨使用一種心法的時候,力量就越強!”

羽斕此時也忽然意識到這一點,連忙點頭稱是。

雲翼十分欣慰道:“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用馭風心法,來吹散這些毒霧了!”

岩崢搖頭道:“吹散不是辦法,此毒霧鬱結不散,亦不會消失,如果吹到了黃翎族或者赤翎族領地,荼毒同胞,豈不是弄巧成拙?”

岩鷹道:“萬毒皆有解藥,隻是不知,這毒霧可否有解?我們隻要讓它化作無毒清水即可。”

雲翼為難道:“解倒可解,但是我們如何將其勻到霧中呢。”

眾人陷入了沉思。

此時羽斕靈機一動,朗聲道:“我有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可是話音未落,靈嶠宮外,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人的哭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