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淺,我想見見那個陸津城。”

這是夏延第一次主動在她麵前提。

自上次陳寧,孫小小後,夏淺便沒在他麵前提起過。

陸津城告訴她,夏延三年前反對過他們,夏淺一直把這件事困在心底。

夏延如何對她的,她知道。

反對,也肯定有他的道理。

可如今夏延人剛醒,身子還在休養的狀態。

茫然開口直問原因,怕會影響到他心情。

所以夏淺,遲遲不提,也不問。

“哥,你...”夏淺迷惘,不知今天怎麽突然提及的。

“小淺有了依靠,哥哥得親眼見見,他對你好不好。”

夏延曲起指骨,收了回去。

夏淺臉上浮起笑容,“哥你放心,他對我很好,同你一樣的好。”

陽光很亮,灑夏淺幹淨,燦爛的小臉上。

夏延微微眯眸看著,心是疼的。

他守護了這麽多年的女孩,偏偏在他最無力的時候,被入侵,被一個帶著不良動機的人入侵。

陸津城要的,不止是夏淺這個人。

他要怎麽辦?

怎麽做。

夏延沉沉閉上眼。

夏淺起身,繞他身後,“哥,我推你回房,然後給津城打電話。”

她喚他親昵,關係是確認好的。

......

傍晚,陸津城英挺傾長的身姿,逆光出現在夏延的病房門口。

裏屋,剛打完吊瓶的夏延。

夏淺被他故意支開。

【小淺,哥哥嘴沒味,想吃小時候我們經常去嗦的那家小麵條館。】

夏淺一開始不依,給他喂了點蜂蜜水,【那小麵重口,味道會被梁醫生聞到的。】

為了夏延早日能離開病房。

夏淺理智,遵醫囑。

夏淺苦了苦嘴角,【哎!現在過著沒趣。】

夏淺知道最近的餐飲清淡了些,【等你好了,我陪你去。】

她遷就,夏延躺下,臉故意轉裏牆。

夏淺叉腰,【我怎麽發覺,你們耍的脾氣都很小孩子。】

【誰也耍?】夏延口氣偏悶。

【陸津城呀!】

早上夏延提起後,夏淺跟放下包袱一樣,時不時也提上一嘴。

【他和我同歲。】

果然,哥哥了解過他。

【所以鬧脾氣,都小孩。】

夏淺沒轍,拿起擱他床尾的外套,【我去買,你等下看我吃。】

夏淺在他麵前,一直都不是乖乖的形象。

是被他寵壞的。

會同他互嗆的妹妹樣。

可夏延要的,始終不是這些。

“終於想起,要單獨同我見麵?”

陸津城斂起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冷厲,在夏延麵前,開誠布公的邪氣肆起。

他閑庭漫步走來,夏延倚在床頭側目望他。

陸津城是來自地獄的獸,來啃食夏淺的。

“久違了,陸先生。”

陸津城薄唇微挑,滿臉輕蔑,“三年未見,夏先生,你依仗我活著。”

【同居北城,換錢。】

陳寧的話,劃過夏延耳畔,刺痛他。

夏延暗暗攥緊掌心下的布料,眸色平靜,“之前想過陸先生為人同陸老爺一般正直,沒想,也卑鄙。”

夏延諷刺他,戳破他。

陸津城笑得更狂傲了。

他單手拉過一旁的看護椅,長腿交疊,閑散端看臉色白如紙張的夏延。

“不卑鄙,夏先生能活下來。”

他一字一頓,捅夏延的心。

“你是想讓我感恩戴德,把小淺拱手送到你身邊,任你報複?”

夏延赤紅眼尾,不同他繞彎。

陸津城低頭,摩挲腕表,“故意支開夏淺,同我攤牌?”

“嚴政有罪,小淺沒有,你留她在你身邊,到底想做什麽?”

夏延脖頸青筋一厘厘凸起。

陸津城虛無掃過,口齒冰涼,“你說沒罪就沒罪,你是神,能衡量?”

“你占有了小淺,你想讓她得知真相後,陪你一起難過。”

夏延揭露,“讓她知曉自己是傷害自家婆母凶手的女兒,讓她一輩子內疚,對著你,愛你又煎熬。”

陸津城無聲地笑,“真不愧是守了她十幾年的哥哥,她用自己換你,換得值。”

“陸津城,你覺得我會坐以待斃,等你把小淺傷得體無完膚?”

“她現在愛我,你說傷不傷?”

兩人僵持,對立。

氣氛直至冰點。

房門外闊步進來的女孩洋溢,溫暖,不知情。

“我讓老板多加了圈芝麻醬,你看我...”吃。

夏淺腳步定住,瞧見裏屋神色異樣的兩人。

再定眸,是陸津城緩緩轉向她的眉眼。

一秒,籠上柔意,“什麽芝麻醬?”

夏淺歡喜,上前,“你怎麽提前了,不是說要晚點嗎?”

“想見你,就早點結束了會議。”

陸津城起身,主動,貼心,拆了她環在脖頸處的圍巾。

還故意撩了下她耳側的發絲,檢查早上他故意留下的吻痕。

淡了些,但還在。

今天一整天,夏延都看在了眼裏。

夏淺羞澀,往後退了一步。

在哥哥麵前,她還是有些注意分寸的。

兩個人的時候,怎麽親密都行。

可是夏延是她如今唯一的長輩了,她還是得乖乖的才行。

“等會再跟你說。”

夏淺低聲細語的,眉眼盡是小女孩的嬌羞感。

夏延看著,下顎繃得很緊。

夏淺拎著晚飯錯開陸津城,走到夏延床邊,“你隻能破例吃幾口,然後喝湯。”

“不是看你吃嗎?”

夏延手沒抬,主動要夏淺親自喂。

在陸津城麵前,讓他看著,自己在夏淺身邊的地位。

夏淺把小麵打開,芝麻香味襲來。

她扭頭,去看回到一旁坐下的陸津城,“我沒想你這麽早過來,隻買了哥哥的。”

陸津城定定望她,眸色是暖的,深處是暗的,“沒事,等會你陪我出去吃。”

夏淺彎著眸子,笑得很甜,“好!”

“不可以再吃了。”

夏淺移開夏延幫忙托著的碗。

夏延故意不讓,蹭了一嘴邊的醬。

夏淺鼓著腮幫,抽紙巾給他擦,“你又誆我。”

“脾氣大了,誆你什麽?”

夏淺氣了,眼角紅了一點,“說好吃五小口,我數了。”

夏延確實隻吃了五小口。

隻是他的五小口,對夏淺來說是五大口。

他現在氣管剛恢複,不能吃燥熱的東西,夏淺真的是破例了。

可夏淺一紅眼,夏延軟了故意要她在乎的心思。

她在意自己,很在意。

不然怎麽會去北城找陸津城,讓他趁虛而入。

是他沒有照顧好,保護好她。

“別急,別哭。”

夏延忍不住屈指,抬手,去擦她眼角欲掉不掉的淚。

“不吃了,接下來都不吃了。”

夏延哄她,哄她舒了心。

夏淺咬唇,佯裝很凶狠凶,“爸爸媽媽不在了,你要聽我的。”

他們不在了,她真的受不住,再沒了夏延。

雖然她如今有了陸津城,可那終究不一樣。

陸津城是依附一輩子,愛的港灣;

而夏延,是她可以逃離停歇下來的臂彎。

“好,都聽你的。”

陸津城看著兩人的互動,眸光幽暗,一動不動。

夏延順勢投來眸光,電光火石般擦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