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思諾有一瞬間的愣怔。
她發現歐陽澈有點不對勁。
“你怎麽了?”
歐陽澈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在回答韓思諾的問題時,保持平和,“沒怎麽,睡不著而已。”
“要不要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
“……”
他現在可沒有耐心聽故事!
“你先睡吧。”
他放開韓思諾的肩膀,起身離開了主臥室。
韓思諾等了很久,不見他回來,她忽然沒了睡意。
翻身下床,她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間,走廊上黑乎乎的,隱約能看到書房門縫下有光透出來。
大晚上的不睡覺,他躲書房幹什麽?
她滿腹疑惑,悄然靠近書房。
在門上輕輕敲了下,回應她的是一個近乎暴怒的‘滾’字。
她愣在原地,腦中一陣嗡鳴。
歐陽澈剛剛讓她滾?
她聽到的確實是歐陽澈的聲音……
本想轉身走開的,可她氣不過。
剛跟他回家,他就又有點不知好歹了!
她憤憤地推開門,還沒往裏邁步,就見歐陽澈站在寬大的書桌後麵,雙手撐於桌麵,頭埋得很低,盡管隔著一段距離,但她能清晰聽到他粗重的喘氣聲。
男人的雙肩在發抖,撐在桌上的手臂連同手背都暴起一根根青筋。
他不對勁!
很不對勁……
“歐陽澈?”
她不敢上前,保持著安全距離看著他。
男人猛地抬起頭,額頭滿是細汗,眉頭蹙著,一雙眼睛瞪得猩紅,那恨不得要吃人的眼神,在看清是她的時候鋒芒銳減,取而代之的是一閃而過的無助。
“快出去!不要過來。”
他怕控製不住自己,對韓思諾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趁他現在還有理智……
“出去!”
他低吼一聲。
韓思諾往後退了兩步,迅速拉上書房的門。
隔著門板,她聽到裏麵傳出叮鈴咣當的聲響,應該是歐陽澈在摔東西。
他這是怎麽了?
突然發神經,沒有一點征兆。
考慮到肚子裏的寶寶,這種特殊時期,她不敢靠近歐陽澈分毫,隻能下樓,敲響管家的房門。
“少夫人,有什麽吩咐嗎?”
管家透過門縫,邊問邊往身上穿外套。
“歐陽澈不知道怎麽了,在書房大發脾氣,你去看看他。”
管家點了下頭,外套穿好馬上走出房間,朝著樓上跑去。
他人到二樓的走廊上,已能聽到書房裏傳出來的動靜,發現韓思諾跟在後麵,他停下來,忙對韓思諾說:“少夫人,你在外麵等,不要進去。”
“好。”
韓思諾跟著管家一直走到書房門外,看到門推開,裏麵被歐陽澈砸了個稀巴爛,一片狼藉,她伸著脖子往裏探頭,眼眸頓時瞪大。
歐陽澈靠著翻倒的書桌坐在地上,搭在膝上的一條胳膊不知被什麽劃傷,傷口很長一道子,血液一股股地湧出,將他身上的睡衣染上了大片鮮紅的斑駁。
“歐陽澈!”
她急得要往裏麵跑,被管家及時攔住。
“少夫人,你別進來。”
管家神情凝重。
他從來沒見過歐陽澈這樣,在沒搞清楚原因之前,韓思諾最好和歐陽澈保持距離比較好,以免被誤傷。
“給江醫生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管家說完,又轉身去扶坐在地上的人。
歐陽澈還在異常狂躁的狀態,管家剛一走近,就被他一把甩開老遠。
這一摔,管家這把老骨頭半天沒能爬起來。
韓思諾一邊撥通江哲的號碼,一邊走向管家,把人扶起。
擔心歐陽澈再傷人,她將管家從書房攙扶出去,安頓好,馬上與江哲通話。
她把歐陽澈的情況告訴江哲,對方來時不是一個人,還帶了兩個幫手。
三個人進入書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把歐陽澈按到沙發上。
男人發狂了似的,六親不認,見人就攻擊,非常歇斯底裏。
江哲莫名其妙被揍了一拳,半邊臉肉眼可見地腫了。
在兩個幫手的強製壓製下,他總算把一針鎮定劑成功注射到歐陽澈的手臂上。
藥效一上來,歐陽澈的意識開始混沌不清。
趁他終於安靜下來不再掙紮的空當,江哲手法嫻熟地幫他把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包紮了一下。
忙完,江哲已經汗流浹背。
歐陽澈到底是練過的,力氣比一般成年男子要大得多,若是沒帶幫手,他一個人很難把歐陽澈控製住。
韓思諾一直在不遠處看著,她揪著心,被嚇得不輕。
有那麽一瞬間,她感覺歐陽澈不認識她了,確切地說,他認不出管家,也認不出江哲,整個人完全瘋癲了。
“他為什麽會這樣?”
“還不確定。”
江哲抹了把額頭的汗,一時不好下定論,但他還是抽了一管歐陽澈的血,打算帶到醫院再好好的做一下檢測。
“阿澈會睡上幾個小時,等他醒了,如果他情況還是不好,立刻聯係我。”
臨走前,他嚴肅叮囑韓思諾。
……
這一晚,韓思諾沒有回主臥室,她留在書房,沒讓任何人靠近。
她在沙發前守著,用毛巾擦拭歐陽澈身上的汗和沾染的血跡,還順手將地上的狼藉收拾幹淨。
她不敢闔眼,硬撐了一夜。
天蒙蒙亮的時候,沙發上的人動了一下。
她的大腦倏地清醒,注意力集中在歐陽澈略顯蒼白的臉上。
男人眉頭皺起,眼睫輕顫,漸漸恢複了意識。
一睜眼就看到韓思諾,他先是愣住,接著發現自己身在書房,一條手臂上纏著紗布,衣服上還有血跡……
具體發生了什麽,他記不清了。
最後的記憶是他很難受,身體裏仿佛關著一頭嗜血的雄獅,在試圖將他撕裂,他很煩躁,非常非常煩躁!
韓思諾當時推開了書房的門,他將她趕了出去。
之後他腦中僅剩一些殘缺不全的碎片畫麵,完全銜接不上。
總之,他昨晚瘋了。
讓他變成這樣的原因,應該和雲朵給他注射的東西有關。
檢查結果顯示他很健康,他以為自己什麽事都不會有,沒想到他會瘋成這樣。
“你好點了嗎?”
韓思諾小心翼翼地問。
這會她看歐陽澈挺冷靜的,眼神也不像昨天晚上那麽瘋狂。
男人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觀察得細致入微。
“我有沒有傷到你?”
聽到歐陽澈的話,她緊繃的心弦瞬間放鬆。
“沒有,我很好。”
她又不傻,他都瘋成那樣了,她當然要躲遠一點。
難道要上趕著挨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