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頭,錢語軟硬兼施好說歹說,溫寧就是不餓。

良久,錢語放棄了,準備去給她買冰淇淋,有個西裝革履的餐廳外送員敲敲門,從保鮮箱裏拎出一個三層高的桐木飯盒,“溫小姐,這是有人為您定的午餐。”

飯盒一層層打開,精致的碗碟鋪在床邊的桌上,香氣四溢。

全是溫寧愛吃的,看得出還精心挑選和搭配過,用得都是適合大病初愈後的烹調手法。

溫寧一眼就到放保溫盒的奶白色香草冰淇淋球,上麵澆了層濃濃的楓葉糖漿,糖漿外裹了層細細的巧克力碎。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被錢語狠狠白了一眼。

“我們餐廳還送了溫小姐一份禮物,希望溫小姐用餐愉快。”外賣小哥鞠了鞠躬,隨即打開背包,一隻渾身雪白的小狗鑽了出來,呆頭呆腦四處看。

小狗看了一周,用力一躍,跳到病**,鑽進溫寧懷裏,毛茸茸的小腦袋蹭著溫寧脖頸,奶裏奶氣“汪汪汪”。

溫寧哇了一聲,心都化了,“它叫什麽名字?”

外賣小哥:“小陸。”

溫寧抬眸,“它叫什麽?”

外賣小哥欲言又止,指指小狗的脖子上的銘牌。

溫寧拿起一看:陸彥誠。

錢語下巴都要驚掉,“……”這他媽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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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一過,街上飄起了中國結,每個角落都透出濃濃的年味。

從醫院回來,溫寧繼續摳腳,唯一的區別是從水悅淺灣的空中別墅換到錢語的兩室一廳。

劉宇深給她聯係過幾個不錯的資源,有一個她都要進組了,前一天通知她換人。

她離開水悅淺灣之後,除了收到一隻奶乎乎的狗子,似乎啥好事都沒碰上。說起那狗子,她歡喜了幾天,最後發現狗子太嬌貴,她不會養,隻能送了人作罷。

溫寧心堵堵的。

每天一個人呆在錢語逼仄的公寓,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反正要過年了,她幹脆早點回容城。

太外公太外婆走後,外婆開始信佛,抱怨家裏太大太冷清,跑到更清冷的寺廟去靜修,經常一閉關就三四個月。

溫寧想著,幹脆趁這段時間有空,回去把家裏改成客棧算了,攢點人氣。

她在逛首飾店給外婆買項鏈,接到劉宇深的電話,說想帶她參加一個神秘人物的生日派對,給她引薦一些圈內人。

溫寧的禮服都留在了水悅淺灣,晚上,她穿了劉宇深工作室借的高定,隨他一起赴宴。

生日派對在一家會員製的會所,叫Moon,開在海城中心標誌性建築的頂端,仿佛在雲端,爛漫璀璨的夜景置在腳下, 門口有燕尾服侍者查看請柬。

侍者推開門,恭敬地做了請的姿勢,劉宇深突然拉住溫寧。

溫寧茫然,“怎麽了?”

劉宇深垂落的手悄然握了握拳,神色複雜。

以他的地位,給溫寧要幾個角色易如反掌,可無一例外都黃了,怎麽打聽都打聽不出所以然。劉宇深不得已,才想到今晚這個降維打擊的路子。

眼前這扇門的背後,是站在金字塔頂端那小撮,能和這個圈子搭上線,溫寧很快能在娛樂圈暢通無阻。

但風險也是並存的,天上沒有無端端掉下的餡餅。

劉宇深看著溫寧精致無辜的臉,改變主意,“對不起,小寧,我們回……”

“兩位客人請進。”

侍者禮貌地催促,溫寧禮貌回笑,一邊往裏走,一邊低聲道,“師兄,進來再說吧。”

裏頭音樂躁而不吵,衣香鬢影環繞其中。

有人在暗昧忘我地蹦迪,沙發上衣著不菲的年輕男女們則閑散無骨般聚在一起,觥籌交錯,煙霧嫋嫋,一群卸下偽裝的精英,借著夜幕盡情放縱。

一個妝容豔麗的女人迎上來,擠在劉宇深邊上,不屑地掃過溫寧身上的過季禮服,“喲,小宇,恭喜啊,小女友很漂亮。”

溫寧立即否認,“我不是。”

劉宇深出錢出力幫自己,可不能把別人事業坑了,人可是當紅小生,女友粉極其龐大,戰鬥力十分驚人。

這豔麗女人溫寧也認識,是事業有成的大花,電視劇戰績滿滿,在風頭正盛時自己投資當老板,可惜創業的路不太順利,這兩年重返熒屏,年紀也不大,不到三十五,和新出的小花們爭資源。

女人陰陽怪氣一笑,提高音量,“哎喲,小宇,這小姑娘眼光夠高的,聽說你為了給她換一張沈少生日宴的請柬,給前東家的現任一哥抬轎,演爛片男二,你都這麽拚了人家連名分都不願給你。”

溫寧張了張嘴,看著劉宇深,又震驚又愧疚,不知該說什麽。

劉宇深倒不惱,麵容溫和得體,“趙姐說笑了,這是溫寧,我師妹,不是女朋友,以後還勞煩趙姐提點提點她。”

他說完扭頭,壓低聲音安慰溫寧,“沒事,那部電影我也不虧,片酬高到我拒絕不了,我沒理由跟錢過不去。”

女人聲音不小,有人舉著酒杯過來,劉宇深從容地把溫寧護在半個身後,八麵玲瓏地寒暄敬酒。

“這位是?”

來的人看著溫寧問,女人捏著嗓子搶答,“葉少,這是我們小宇的情兒,小宇為了討情兒歡心,把事業都壓上,就為給情兒換一張釣金龜婿的門票,小宇深情吧。”

溫寧當即瞳孔地震,“你胡說什麽?”

娛樂圈拉踩撕逼是常態,她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惡毒到當著當事人的麵肆無忌憚造謠。

連見慣了大場麵的劉宇深都皺了皺眉,從容得體的表情被撕開了一絲口子。

緩了片刻,他給了溫寧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笑著和女人斡旋,“趙姐,求放過,我師妹剛從學校出來,被嚇到了,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們計較。”

資源就這麽多,溫寧拿了,別人就沒了。趙姐有危機感,想打壓她把她踩到腳底,讓在場的對她沒興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場小**很快引起主人的主意。

“沈少來了。”

溫寧抬眸的瞬間,尷尬得瞬間摳出一幢海景大別墅。

來的人身形修長,黑襯衫一絲不苟束進腰間,和上次見麵不同,這回他高挺的鼻梁上駕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淩厲的五官被襯得柔和了些,舉手投足斯文而儒雅。

“沈灼哥?”

沈灼彎唇,意味深長看向某個方向,雙手合起作揖,“溫寧妹妹,今天給個麵子,放我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