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額角微跳, 臉頰泛了層淡緋,悶聲悶氣說,“都燒沒了, 你還是去火熱吧。”
陸彥誠:“……”
屋裏安靜下來。
靜到溫寧懷疑他是不是走了, 她試探地翻過身,撞上一道灼灼的視線, 直白、專注到毫不掩飾。
他也不說話, 溫寧被看得臉頰發熱,“你在幹嘛?”
“看你,”陸彥誠雙手撐在膝蓋上, “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溫寧眼神虛了虛,“你才吃醋。”
男人的視線靜靜地鎖定她, “嗯。”
壁燈灑下鵝黃色的光, 像柔和的淙淙細流,承載著他越發溫柔的眸色。
許是氣氛太繾綣, 給了她驕縱的底氣, “趙小姐那種類型……”
“我聊不來。”
溫寧心底積攢的酸澀在漸漸變淡, 白天因為許欣涵一句話挑起的勝負欲也悄然平息。
偏偏有人不懂點到為止。
“我的行動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陸彥誠眉梢微抬, 桃花眼變得深邃又輕佻,“我聊得來的,早就聊到床.上了。”
溫寧嗔他, “你閉嘴。”
她越想越生氣, 蹭地坐起來, 故意曲解他, “你是不是說, 和我在床下沒什麽好聊的?”
他平時就這麽輕浮, 可她聽過白天的閑話後,她變得很敏感。
“我是說,”陸彥誠順著她的話,神情斯文從容,“我對著你,隨時隨地都想發.情。”
溫寧杏眸滯住,像一潭春水被丟進了炸彈,片刻的寧謐後,激起千層浪。
她蹭地拉起被子,縮成一團。
陸彥誠捏了下眉心,有些懊惱,“對不起。”
他情緒外放的時候並不少,卻極少起伏不定,今天下午碰到她之後,他向來收放自如的情緒管理力失效了。
手機震個不停,他慢條斯理掃了眼。
發小的群消息刷得飛快,他剛想關了,瞥到季子昂@他。
【子昂AA:哥,別醋了,紀星辰不懂避嫌我替他避了不就完了。】
【子昂AA:草啊,我都看他不爽了,這麽多節目偏要連續兩次扒著嫂子的節目不放。】
陸彥誠回了信息。
【陸:不需要。】
像觸到某個開關一樣,群裏加速刷屏。
【沈灼:?】
【沈灼:你扭捏什麽?】
【時喻:可能在賭氣讓嫂子主動退出節目?】
【時喻:嫂子有點冤吧,有沒有人告訴過她,她對別的男人笑出梨渦約等於出軌。】
【子昂AA:哥,你青春期到了?】
【傅辭:嘖嘖,禮貌圍觀已婚四年今天剛情竇初開的小少男,要不要你舅老爺給你支個招?】
【……】
陸彥誠冷淡地鎖了屏幕,思緒卻一時半會沒收回來。
這半天,他會看到她跟別人在一起而不爽,會因為擔心她而扔下整個會議室的人,會假裝下班和她偶遇,會看到她吃醋而欣然到忘形,會糾結自己言辭是不是太畜生惹她不適……
行為拙劣到極點。
溫寧臉頰本來就熱,悶得快燒起來,羞赧地掀開被子,“別人要是這麽對我說……”
陸彥誠嗓音淬進了冰,“我會弄死他。”
溫寧那句“我可是要報警的”被憋了回去,氣焰滅了,隻剩下一團灼熱,在她心口亂撞。
陸彥誠看著她眼睛,眸色認真得像在談公事,“寧寧,能不能讓哥哥追你?”
溫寧眼神滯住,像陷入了宕機狀態。
得知自己是林曉暮後,她有很多需要操心的關係,比如林家父母,比如林亦然。
至於他……
一方麵是她心力交瘁,分不出更多的精力,但更多的,是她在逃避。
她到現在都不清楚,陸彥誠知道她是林曉暮,到底是什麽反應,是驚喜,還是失落,會不會覺得她毀了林曉暮在他心裏的形象。
她隻知道,他對林曉暮不一樣,他在林曉暮麵前,隻有無條件的小心翼翼。
溫寧眼神失了焦,再次選擇了逃避,“我又不是溫寧。”
屋裏燈光昏晦,男人柔和的眼神染了分微醺的色澤。
“暮暮……”
溫寧心重重跳了下,躺下來,“我要睡了,你出去。”
看著她眼睫微顫,手指緊緊揪著被子,陸彥誠眉梢微抬,眼底閃過淡淡的笑意,“睡吧。”
電話響了響,他掛了。
良久,小姑娘氣息變得綿長,他走到陽台回撥過去。
程溪:“傅俊昀的項目,就這麽定了?”
傅俊昀是星動科技的副總,剛升上去一年,大有李代桃僵之勢。
陸彥誠:“你安排一下,明天我和團隊見個麵。”
程溪送了口氣,她生怕因他今天提前離場而不清不楚定下來,畢竟是幾百億的項目,事關星動根本。
“對了,小紀那邊,需要他跟溫寧避個嫌嗎?”
陸彥誠看了眼屋裏,失笑,“先不用。”
他不想承認,看到小姑娘和別人笑得那麽開心,他竟然對那個男人產生妒忌的情緒。
小姑娘屬於他的時候,這些事他處理得還算得體。而現在他沒了管她的立場,連理智也沒了。
整個下午,他不停地在想,小姑娘那麽心軟,會不會被人騙走。如果他出麵,小姑娘會不會生氣。
他被反複煎熬,直到剛剛小姑娘吃醋,才得以解脫。
掛了電話,陸彥誠回到屋裏。
小姑娘不安翻了翻身,秀眉緊鎖著,似乎很痛苦。陸彥誠扯了下被子,指尖相觸,小姑娘忽地勾住他,小手冰涼,嘴角彎成小月牙。
心髒像被人用力攥了攥,陸彥誠在她邊上坐下,眸光比窗外濃稠的夜色更深,“追你的事,當你答應了。”
這段時間,他對她的心疼,曾一度壓過男女之情,占了上風。
而她稍微勾勾手指,就如春風過境,沉寂的欲念瘋長,重新碾壓了一切,他想親她,碰她,用男人對女人的方式,純粹地占有她。
他大概是真的畜生。
-
溫寧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放晴,春天的陽光,透著股若有若無的繾綣。
昨晚的不適一掃而空。
她整理好下樓,陸彥誠在等她,姿容鬆散地坐在餐桌邊,用手機處理公務,時不時慢條斯理啜了口咖啡。
餐廳的桌上放了種類繁多的早點,口味偏輕卻不寡淡,食物誘人的香在空氣中靜靜彌散。
畫麵寧靜,好像他們沒離婚一樣。
溫寧在他對麵坐下,拿起麵前的杯子喝了口水。
熱的。
她心頭微微一動,瞥了眼手機,“你先走吧,節目組過來跟拍,我自己打車。”
陸彥誠看過來,晨曦入窗,在他眼底灑了片亮色。
溫寧被他看得臉頰微麻,“怎麽了?”
陸彥誠放下杯子,眼尾挑起微不可見的弧度,“溫老師打算怎麽跟觀眾解釋,你從前夫家裏出來,神清氣爽去上班。”
他們什麽都沒做,甚至不在一個房間睡,從他嘴裏出來,畫麵感就很激烈了。溫寧噎了下,頰邊泛起隱約緋色,“那……昨晚節目組還拍到我被人扔上車呢。”
陸彥誠語氣淡淡,“那是你生病了。”
溫寧眉頭糾結成一小團。很多人醫院見過她,好像說得過去,可從醫院跟他回家就變了味了。
最終她上了他的車。
車裏獨處,她有點別扭,怕他繼續昨晚睡前的話題。
很快她發現自己多情了,陸彥誠一直不停地接電話,中間還開了個短會,沒分出半點心思給她。
快到星動總部的大樓,忽地想起作業沒做完,她瞬間蔫嗒嗒下去。
她草包花瓶的人設很快就要全網皆知了。
陸彥誠似乎覺察到她情緒變化,讓電話對麵等了下,視線掃過來,“怎麽了?”
溫寧鼓著腮,遷怒人,“昨晚都是你打斷,領導交給我的任務沒做完。”
陸彥誠:“做完了。”
溫寧回眸。
“有什麽好驚訝的,”陸彥誠眼尾挑起抹弧度,冷靜的眸色多了抹明動,“哥哥這不是在追你嗎。”
溫寧推門下來,外麵春光明媚。
辦公室,許欣涵滿麵春風,一邊和旁人聊得開懷,一邊收拾東西。
溫寧喊了聲,“欣涵姐早。”
許欣涵笑容微僵,“早。”
“你布置的任務我做完了,”溫寧對某人還是很有信心的,眉眼彎彎,“你覺得我的本科畢業證拿到了嗎?”
許欣涵麵色滯了下,“我待會看。”
她第一次近距離直視溫寧,五官精致得跟畫一樣,靠的近,能看到她翹長的睫毛一閃一閃撩著陽光,頰邊透出隱隱的笑渦,陰陽怪氣的一句話,從她嘴裏出來,好像撒嬌一樣。
在這張臉麵前,許欣涵三觀有一瞬的坍塌,覺得陸彥誠一時半會被衝昏頭似乎也合情合理。
溫寧眉眼的弧度更深了,“好吧,有問題教教我呀。”
許欣涵覺得她在內涵,扯了下唇角,“好。”
昨天陸彥誠為了她放了星動的高層和合作方鴿子,整個星動都知道。
她沒膽繼續冷言冷語,即便她還是打心底瞧不起靠臉上位的女人。
中午項目部聚餐。
溫寧以為要出去吃,擔心劇組臨時調整不好,結果忙成狗的社畜們隻是在會議室,一起吃了頓米其林三星的外賣。
“今天咋的了,怎麽臨時聚餐?”
“可能因為傅總的項目要批了?”
“難怪許欣涵今天火速升職總監。”
溫寧一臉懵,低聲問旁邊的女生傅總是誰。
“喬老退了之後風氣每況日下,他不回來星動的江山就要歿了。”
“傅總老婆知道她老公出差都固定帶同一個女同事嗎?”
“小網紅隻知道買包炫富,估計也不怎麽在乎她老公找知性女同事精神交流。”
溫寧筷子停住,抬眸對上跟拍老師同樣震驚的臉。
他們不是忙著996嗎,亂七八糟的不比娛樂圈少呀。
同事看到溫寧一臉三觀碎裂,彪悍地安撫她,“沒事啊小溫,這段放出去也沒啥。我們又沒說他跟女同事肉..體交流,他們精神交流全公司都能作證,有本事告我。”
溫寧微笑:“……”
下午,她看了會資料,開始走神,有人好像知道她開小差一樣。
【陸:今天怎麽樣?】
【溫寧:領導升職,吃了頓好的。】
陸彥誠笑了,心頭閃過一絲罪惡感。
小姑娘似乎太好騙了。
【溫寧:對了,你昨天怎麽會在我們這裏?】
【陸:回頭說,我開會。】
眾人看著他眉眼染著春.色,收好手機之後,瞬間恢複清冷無情的神色。
躍景頂樓的主會議室。
星動科技一行已經提前入場做準備,他們臨時收到邀約,過來做項目陳述。
星動科技專注人工智能,厚積薄發之後出盡風頭,而躍景的體量更大,業務滲透各行各業,兩家跑道不一,看似不相關。
但了解的人都知道,星動的幕後是陸家。
許欣涵緊張又興奮,“傅總,要不還是你講吧。”
傅俊昀揉了下她的手,“你講,聰明大方的美女比我更有吸引力。”
兩人目光膩味起來,許欣涵看到溫寧發的報表,正好想把數字記牢,打開看了顏,如遭五雷轟頂。
躍景一行人進門,為首自然是陸彥誠,徑直走到長桌的主位坐下,看著台上的許欣涵。
許欣涵臉色煞白,手中的翻頁筆掉地,“陸總好。”
傅俊昀狠狠皺了下眉,看到陸彥誠神色如常,才悄然鬆了口氣。
接下來是許欣涵的主場。
不到兩分鍾,她卡頓了三四下,看著陸彥誠平靜無瀾的眸色,她卻感覺在被淩遲。
那份財務報告有很多春秋筆法,不知內情的人幾乎不可能發現,但有人看出來了。
馬上要快到這處,許欣涵無措地停住。
會議室靜得掉針可聞,陸彥誠沒說什麽,視線直直投向傅俊昀。
傅俊昀自己上台,熟諳於心的內容,該放該收,他自認為處理很得當,但底下的攝人的氣場讓他忍不住疑惑地頻頻和許欣涵對眼色。
第十分鍾,陸彥誠鎖了平板,推給身邊的秘書。
輕輕的剮蹭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許欣涵知道自己在星動已經沒了前途,為了保住往後的職業生涯,驚恐地上前鞠躬,“對不起,陸總,我引咎辭職……”
陸彥誠站起來,目不斜視走出會議室。
其他人也紛紛起來,跟著他身後麵無表情離開。
許欣涵不顧形象癱在在地上。
一句話都沒有,她寧願被批一頓,被降職甚至被勸退,而不是被不屑一顧。
他甚至沒跟她說一個字,好像昨天她在背後奚落溫寧的話他全聽到了一樣,然後原封不動地當眾羞辱回來。
-
傍晚,夕陽緩緩西下,撩起春夜淡淡的涼意。
星起星落的群熱鬧了起來,溫寧看了一會,有人正好發來消息。
【陸:下班了嗎?】
溫寧看了眼周圍,鍵盤敲擊聲還此起彼伏,悻悻地嘟了嘟嘴。
【寧:其他人都好忙,就我一個人閑著沒事幹。】
連其他嘉賓都忙得水都喝不上,她喝了兩杯果汁,吃了英式下午茶,去插花課打了個醬油。
【陸:可能因為你是老板。】
溫寧杏眸瞪大,星動居然也是陸家的產業!
陸某人電話打過來,“周末有空嗎?”
溫寧裝樣子,“應該要加班的。”
雖然星動沒給她派活,但搶鏡頭才是她真正的工作。這樣一想,她好像沒那麽心虛了。
“正好,陪哥哥去應酬,”陸彥誠口吻輕鬆,帶著點調笑,“這是溫老板的分內事。”
周末如約而至。
溫寧早早起來挑衣服,折騰良久,最後宋梔給她挑了件裸粉色的修身長裙,配上栗色的腰帶,端莊而不沉悶。
宋梔幫她戴項鏈,“晚上回來嗎?”
溫寧眼神飄了下,“媽媽,我們去應酬。”
宋梔抿著嘴笑,“帶他回來也行,爸爸媽媽很開明的。”
溫寧再次強調,音量卻沒那麽有底氣,“是應酬。”
車上,她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輕輕捏著手指。窗外景色飛快後移,沒一會就出了林家。
身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鬆了手,眼角耷下,主動掃過去一眼。
陸彥誠闔著眼,似乎睡著了。春日的陽光穿過路邊的海棠,忽明忽暗,在他明豔的側顏上灑下細碎的光影。
是等了很久嗎?
她有一點點……興奮,才會折騰那麽久才出門。
這是她第一次陪他應酬。
以前,他們就兩根平行線,活著在各自的世界裏。
溫寧湊過去,怕他突然睜眼,又縮了回來,男人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已經睡著了。”
“想做什麽都行。”
溫寧鼓腮,看著他閉目養神的側顏,氣不過,“沒睡著就不能做嗎?”
陸彥誠掀起眼簾,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盯著她,在她臉上緩緩地摩挲,燎得她頰邊浮起淡淡的桃粉色。
他什麽都沒做,空氣卻熱得一點就燃一樣。
溫寧想起粉絲們經常口嗨的“用眼神做”,心跳變得飛快,“你在幹嘛?”
陸彥誠慢騰騰吐字,“不是要醒著做嗎?”
氣氛莫名地欲起來,溫寧耳骨紅透,下意識挪遠一點,“我沒那麽想。”
頭要碰上窗,有人伸過手擋了一下,淡淡的冷杉味傾軋而來,“但哥哥可是會當真的。”
電話響了響,不斷攀升的氣溫被驟然打斷。
男人鬆了她,恢複疏淡放鬆的姿態,似乎在和對方講公事。溫寧耳邊的熱浪卻沒褪去一樣,杏眸泛著水光。
剛剛再晚一點,她大概……會閉上眼。
溫寧心口一顫,趕緊拿出手機來刷刷,轉移注意力。
大周末,星動的工作群在刷屏。
溫寧低著頭,像隻小瓜猹一樣。
許欣涵要離職了。
許欣涵破罐子破摔出來自爆:她和傅總早就事實夫妻,她幫他掃清上位障礙,結果大難臨頭,姓傅的把挪用公款的鍋全扣她頭上。
最勁爆的還是許欣涵還把傅總驚天秘密的抖了出來:傅總前段時間跟一個五十歲女人打得火熱。
溫寧瞪大眼。
這個圈子好亂!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到了小橋流水的蘇城,停在一座白牆青瓦的別墅前。
一個書卷氣的老夫人開門,先看到陸彥誠,“來了,小彥。”
旋即目光落到溫寧身上,定睛看了下,忽地驚喜尖叫起來,“老頭子,你看看誰來了。”
一個儒雅的老先生迎出來,“咱恩人來了,趕緊請進。”
陸彥誠在溫寧耳邊說了句,“叫喬老。”
溫寧乖乖地喊人,進了屋,坐在靜謐的客廳,喝了杯新鮮的明前新茶,吹著春日小風,記憶像珠子般串了起來。
喬老就是星動的同事們嘴裏敬仰的喬老,是兩院院士,智能領域的泰鬥。溫寧見過他一麵,她三年前救了個叫童童的小朋友,之後就失憶了,童童的爺爺就是喬老。
就是喬老在財經頻道的訪談,懸賞找溫寧,讓溫寧上了人生第一個熱搜。
太巧了。
“他沒說你要來,沒做準備,”喬老站起來,彎著腰手法嫻熟給溫寧沏茶,“喝得慣嗎?”
溫寧莞爾,“很好喝,謝謝喬老。”
禮數太重,溫寧有點不自在,扭頭求助身邊人。
衣物輕輕摩挲,在兩人之間撩起一絲絲的暗昧,喬老看在眼裏,“童童的願望快要實現了。”
溫寧不明就裏,還是禮貌地接話,“童童的願望是什麽呀?”
“是溫寧姐姐嗎?”
雀躍的童音從院子裏飛來。
喬老眼尾綻開漣漪,“小粉絲趕過來了。”
小朋友一雙黑溜溜地眼睛轉了一圈,敷衍地喊了聲爺爺,眼神微微放光地喊了叔叔,最後糾結了一下,把目光從叔叔身上挪走,害羞地看著溫寧,“姐姐,我能跟你畫畫嗎?”
“可以呀,”溫寧嫣然答,跟陸彥誠說,“那我去啦。”
“去吧,”陸彥誠啜了口茶,扭過頭看著她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溫寧讀懂了他的嘴型——
“小侄女。”
她走了幾步,耳根軟了軟,回過頭,視線在空中交錯。
陸彥誠彎了下眼,輕佻地笑了下。
喬老這邊擺出了棋盤。
窗外落英繽紛,陸彥誠慢條斯理品茶,耳邊是溫寧跟小朋友甜軟溫柔的說話聲,他看著棋盤,眼神飄到了遠處。
走了神。
溫寧和童童玩了會畫畫,童童很貼心,怕溫寧無聊,讓奶奶開電視,一放就是溫寧的《等風來》。
窗外暖絨的春風拂過,她頭發直發麻,打了個寒顫。
電視台為什麽會在放一個網絡直播的視頻!
如果有機會能穿越,她一定選擇穿到《我和我的樂隊》的直播現場,告訴自己唱歌就唱吧,難聽就難聽吧,唱完千萬別加自白了。
加了自白之後不僅當時社死,這首歌還會莫名其妙爆火,讓她無限期地社死下去。
小朋友哇的一聲哭出來。
溫寧飛快地把電視關了,淡定地幫童童擦眼淚,“對不起,姐姐唱的太難聽了。”
果然是她的親粉絲。
她恨不得親一下小朋友可愛的臉頰。
一屋子的大人聚過來,喬老夫人有點難為情地安撫溫寧。
“不是難聽,溫小姐,童童一聽這首歌就哭。”
“她經常說想去找恩人姐姐玩,我們就哄她,大人有工作,跟小孩玩不到一起,等溫寧姐姐有孩子了你再去找弟弟妹妹玩還差不多,她就當真了。”
童童哭得傷心欲絕,“溫寧姐姐沒有孩子才哭的,我也哭。”
溫寧:“……”
陸彥誠:“……”
喬老夫人一臉尷尬,“對不起啊,我用她聽得懂的話,給她解釋了下離婚。”離婚=沒小孩了。
溫寧同樣尷尬,“沒關係。”
喬老夫人哄童童,“溫寧姐姐和小彥叔叔和好了,他們很快會有小寶寶的,到時候童童就可以跟小寶寶玩了。”
童童靜下來,圓嘟嘟的臉蛋掛著淚珠,炯炯地盯著溫寧,然後拉起溫寧的手,放到陸彥誠邊上,念念有詞,“牽好了,和男孩子牽手就會生小寶寶的。”
溫寧耳骨倏地泛紅,指尖相觸的地方仿佛過了電,剛要挪開被人用力地握住。
“溫寧姐姐是不是不喜歡牽手呀?”童童眼看到溫寧的動作,抬起頭,“要不親嘴?親嘴巴也會有小寶寶。”
小朋友紅紅的眼睛,鋪了層亮晶晶的期待,溫寧紅唇不知所措地動了動。
陸彥誠慢條斯理攤開手,十指交錯握住,對小朋友溫和地笑了下,“不是,溫寧姐姐特別喜歡牽手。”
直到離開喬家,上了車,溫寧和他還十指相扣著。
“你求喬老的事,他答應了嗎?”溫寧佯作淡定,挑起很合時宜話題。
她能猜到陸彥誠的來意。
星動的體量相當於半個躍景,他再能幹,也不可能全都親力而為。星動內部的暗潮湧動,連她一個來拍節目的都看得到,這個時候很需要一個主心骨。
“答應了,”陸彥誠頭微微後仰,鬆散地靠上去,“不過有個條件。”
溫寧抬眸:“什麽條件呀?”
陸彥誠揉了下她手指,“生孩子。”
溫寧抽走手,臉頰剛平息的熱度再次洶湧,“你怎麽不說清楚呀,萬一耽誤正事怎麽辦。”
怎麽可能真的生孩子嘛。
“怎麽會耽誤事,”陸彥誠偏過頭,桃花眼微勾,“不就牽個手就能生了嗎?”
溫寧噎了一下,往窗邊挪了挪,板著小臉,靜靜看外麵。
她就不該那麽善良,剛剛還擔心起他。
男人側過身,幫她係上安全帶,指尖若有如無劃過她腰畔,“手已經牽過了,要不要試試親一下?”
“不用了吧,之前親了那麽多,不也沒動靜,”溫寧長睫動了下,暗搓搓噎他,餘光瞥過去,“你的問題。”
車裏安靜了一瞬。
溫寧有點小得意,以為這話題結束了。陸彥誠淡淡問了句,“晚上有空嗎?”
他模樣正經,溫寧以為是工作應酬,“幹嘛?”
窗外,陽光透過樹蔭,柔和地灑進車裏,男人視線掃過來,長睫綴著碎芒,桃花眼愈顯得深邃,聲音不疾不徐,“給你上節生理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