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鞭炮響聲。
鄉下對於鞭炮的管製並沒有太嚴格,也還保留著一些中式婚禮的習俗。
原來新娘子已經拜過了公公婆婆,被伴娘們攙扶著去客房裏換衣服,等會兒要跟新郎一起給大家敬酒。
傅景洲把淩壹往旁邊帶了帶,跟擁擠的人群分開。
二堂嫂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的他們,偷偷拿了個橘子走了過來塞到了傅景洲的手裏:“小傅,你一會兒能不能來幫個忙?”
傅景洲僵硬地接過橘子,看了一眼淩壹,見她沒有反對,才輕聲問道:“您說,什麽忙?”
“我家大哥之前生過病不能喝酒,我們家老三酒精過敏,隻有老二能幫襯一下大哥,我怕他一個人頂不住,今天的親戚朋友來得太多了……”
傅景洲明白了,但卻不敢輕易點頭。
“我不是不願意,我隻是怕不太合適。”
二堂嫂笑著打趣他:“有什麽不合適的?你以後不也是咱們自家人麽,你放心,以後你跟壹壹結婚,這三個哥哥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讓人灌你的。”
傅景洲還是不敢說話。
於是二堂嫂直接去看淩壹,往她手裏塞了一個大紅包:“壹壹,二嫂的紅包也給你。你放心,你二哥是主力,不會讓小傅喝太多的。”
淩壹拿著手裏的紅包,又看了看傅景洲手裏的橘子,還沒說話,二堂嫂已經不由分說地拉著傅景洲往前院去了,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對賓客們揚聲笑道:“來了來了!我們淩家的新女婿也來了,大家來看看,帥不帥?”
“喲,淩家從哪兒找到個這麽俊的新女婿呀?”
二堂嫂開心極了,與有榮焉道:“還得是我們家壹壹,人長得漂亮又厲害,現在網上好多人喜歡她!這麽帥的男朋友才跟她般配呢!”
說著,二堂嫂就熟門熟路地招呼著賓客入座,沒過一會兒,二堂哥也來了。
躲開人群,衝他擠了一下眼睛,偷偷把一個東西塞進了他手裏。
傅景洲不做聲色地看了一眼,原來是一個茅台的瓶子。
二堂哥小聲說:“裏麵是礦泉水。”
傅景洲恍然大悟,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該怎麽辦了。
二堂哥嘿嘿低笑了兩聲:“還是壹壹會想辦法。”
傅景洲驚訝:“淩壹給你的?剛才?”
“嗯啊,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過來了,沒人注意她,她正好有時間做手腳。對了,你有胃病是不是?”
“淩壹跟你說的?”
“嗯,不然她幹嘛弄這個東西?”二堂哥指了指他手裏的茅台瓶子,“不過今天來的人多,這一瓶估計不太夠用,一會兒你找個借口說要去洗手間,讓壹壹再弄一瓶礦泉水來,不然就今天這個架勢,我們兩個要是都得喝到急診室去。”
傅景洲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掌心的茅台瓶子,微微勾了勾唇:“好。”
酒宴很快就開了,新娘子也換上了敬酒服,挽著新郎的胳膊一起走了出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喧鬧,有起哄的,有調侃的,有湊熱鬧的,更多的是開心的大笑聲。
新郎官被說得臉紅紅的,新娘子臉皮更薄,一直往新郎身後躲。
看到兩人的樣子,又是引得一些社交牛逼症更借題發揮,新娘差點害羞地鑽進地縫裏麵去。
二堂嫂到底潑辣能幹一些,幫新大嫂全都懟了回去,“這麽好吃的菜都堵不上你們的嘴呀,別嚇著我們家大嫂了。”
二堂哥也適時跟不上,舉著酒杯就過去了:“來來來,今天我替我大哥喝,你們要怎麽灌盡管衝我來,放過我大哥和大嫂啊!”
“去去去,誰不知道你淩家老二最能喝了,我們才不跟你喝,我們要灌新女婿!”
“就是就是,新郎官今晚要洞房花燭不能灌,那就新女婿來吧哈哈哈哈!”
二堂哥和二堂嫂怎麽都沒料到,這些人詭計多端,苗頭調轉直接衝著傅景洲去了。
雖然他們都默認了傅景洲是將來的妹夫,可是人家這才第一次來,而且看著穿著和談吐都不一般,萬一要是被這一群土匪一樣的賓客嚇到了怎麽辦?
二堂哥試圖擋酒:“你們別亂來啊,人家身份不一般,你們別亂搞。”
可這些人哪裏肯聽,輕輕一劃就從傅景洲手裏奪過了那瓶已經被調包過的茅台,反手就扔進了垃圾桶:“用這瓶酒可不行,用我們的!”
他拍了拍桌子,隻見上麵一字排開,整整一排的衡水老白幹。
茅台隻有52°,老白幹卻是60多度的那種……
二堂哥心裏頓時就是一沉:“不行不行,小傅,這裏我來應付,你去陪壹壹去,快去!”
“沒事,”傅景洲輕聲道:“我可以。”
圍觀人群又開始起哄了:“你看看,新女婿都說可以了,你就別攔著了。”
二堂嫂看著那些老白幹心裏也發顫,搖了搖他的袖子道:“小傅,你悠著點啊,你萬一出事了,我們跟壹壹沒法交代。”
“二嫂,你剛剛說了,我是自家人,自家人不見外。”
二堂哥眼中劃過一絲激賞,衝他豎了個大拇指:“妹夫,有擔當。”
傅景洲噙著笑:“走吧。”
賓客們似乎對於新女婿都十分感興趣,再加上傅景洲看起來的確是貴氣,於是找他說話喝酒的人絡繹不絕。
傅景洲和二堂哥一左一右站在新人旁邊,輪流幫著擋酒,傅景洲還要額外加喝一輪旁邊來找他攀談說話的人敬的酒。
沒一會兒,他就熱得額頭浸出細細密密的汗,索性把西裝外套脫掉了,襯衫的袖子也卷到手肘的位置,領帶也被他自己扯鬆了一些。
有人笑著打趣他:“新女婿,你還是離你家大哥遠一點吧,這遠遠看上去還以為你才是今天的主角呢。”
二堂哥看他臉色微紅,心裏估算了一下知道傅景洲今天已經喝了不少了,趕緊趁著這個機會說道:“就是,小傅你先去遠處待一會兒,不然大哥的風頭都被你搶光了。”
傅景洲知道二堂哥這是在幫他,感激地衝他點了點頭,二堂哥立刻揮了揮手讓他趕緊溜,轉身跟繼續跟這些人周旋起來。
傅景洲把酒杯放在一旁,拿著西裝外套往人少的地方走。
剛才還喝的時候還沒覺得,此時酒勁兒有點上來了,腦子有些發木。
他找了個角落,也不管髒不髒了,直接靠在牆上閉上眼休息。
耳邊傳來一個輕聲:“喝點熱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