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園正傷心時,邱燕打來電話。
那句“他們早就死了”的話一下子冒出來,梁園下意識抬起手摁住左邊太陽穴的位置,咬咬牙把邱燕從頭到腳趾頭都罵了一遍!
於情,她不認為肖曉如今的性格和邱燕沒有半毛錢關係,即便是受不到懲罰,罵幾句又能夠怎麽樣?
於理,她知道邱燕找自己有何目的,邱燕的公司本身就存在不少問題,自己是一個商人,商人不會顧及情分,更何況兩人之間也沒有交情可談。
電話另外一頭的邱燕好不容易勸自己放低身段,請求梁園手下留情,話沒有說幾句倒是被罵得狗血淋頭。
她當然生氣,但眼下也不能夠立馬衝到梁園眼前把氣給撒回去,隻能夠瞥著。
“喂,你……”
“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邱燕也不想向付薛康開口,想了一圈,也就他最容易說話。
“我現在沒心情去摻和你家事,說正經的,我手頭上有一個項目,你願不願意……
話還未說話,付薛康的回應隻有一串冷笑,末了,果斷掛斷電話,隨即把邱燕拉黑。
付薛康現在把事業擺在第二位,家庭和家人挪到了頂尖位置,也不光是口頭說說,實際行動公司員工和林佳玲都是看在眼裏的。
變化之大讓他本人都咂舌。
五點半,付薛康提早一個小時從公司出發去學校接付勳勳,孩子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對著父親的後腦勺發問:
“哥哥什麽時候來看我?”
付薛康有時候都覺得勳勳像是付尤的孩子,張口閉口就是:付尤呢,哥哥呢!從未說:爸爸呢。
“哥哥已經有好多天都沒有給我打電話了,媽媽說哥哥很忙,爸爸覺得呢?”
付薛康笑話妻子的天真,他認定付尤那小子在國外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早就忘了國內的人,隻要不突然接到告知他犯事兒的電話就謝天謝地。
“付薛康你怎麽不說話啊!”
付薛康糾正兒子不準喊自己的大名,有時候上手打他的屁屁也無事於補,要不是開車,他肯定會打孩子。
“你不說話就算了,我回去再問我媽媽。”
這時候林佳玲已經把付朵朵從特殊學校接回家,正在給她換衣服,聽到門鈴聲,她知道是付薛康帶著兒子回來,三步兩步走過去開門。
“勳勳快進來,你就算了。”
付薛康被拒之門外,連靠門的小動作也被發現而阻止。
林佳玲心軟的時候是真的軟,一旦硬起來,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讓她動搖。
無論付薛康如何表現自己回家的渴望,回不到家的可憐樣兒,她權當做什麽都沒有看見。
不光如此,林佳玲也不允許孩子未經自己同意讓付薛康進屋。
付薛康從前可沒有發現林佳玲是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女人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自己作的?實屬活該!
他麵子裏子早就丟沒了,也不嘴硬,道歉什麽的話說盡了。
林佳玲也不是冷血動物,付薛康今天能夠做成這樣,說出那些話,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還稀奇,她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跟付薛康好好聊一聊,至於結果是什麽,到時候再去想。
“媽媽,我想哥哥了。”
林佳玲已經聽到耳朵長繭,也不想敷衍孩子。
“你自己去拿手機給哥哥打電話,打不通就不要打了,免得打擾你哥哥學習,聽到沒有哇?”
付勳勳乖巧狀點頭,轉身屁顛屁顛去沙發找媽媽的手機,熟練的解開密碼,翻出付尤的微信。
恰好此時付尤在一當地居民後院寫生,接到電話後馬上衝著視頻裏麵的弟弟笑了笑。
“哥哥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呀?勳勳好想你的,你快點回來,勳勳用勳勳的零花錢請你吃好吃呀。”
“嘖嘖,你這張小嘴兒抹了什麽啊,怎麽這麽甜。”
“嘻嘻,勳勳剛剛吃了一根巧克力雪糕哦。哥哥你在幹什麽呀?”
畫還是半成品,付尤用身體擋住,轉移話題:
“啊,張開嘴讓哥看眼,勳勳的大門牙長出來沒有?”
付勳勳被戳到了痛處,撇撇嘴,肉乎乎的小手在一旁的抱枕上畫圈圈,小聲嘀咕:
“哥哥是壞哥哥,哼哼。”
付尤單單看著胖乎乎的弟弟,開心得不得了。
林佳玲沒聽到孩子講話聲音,從廚房出來看看情況。
“阿姨。”
“哎,付尤,最近都還好吧?之前突然打不通,聯係不上,勳勳失落了好些天呢。”
“沒什麽事情,阿姨,我挺好的。”
“隻要你好,我們也就放心了。”林佳玲斜眼看了看兒子,找個借口把他打發走,又說:
“昨天你媽媽來過,向我問你的情況。付尤,你媽媽她是真擔心你。”
“她沒有跟你說什麽不中聽的話吧?”
付尤見林佳玲遲疑沒有立即回應,心裏麵已經有了答案。
“阿姨你不要往心裏去。”
“不會的。付尤你繼續忙你的吧,阿姨改天再跟你打電話。”
林佳玲本來還想告訴付尤寧加一給勳勳寄來了一箱童話書,見孩子後麵擺著畫具,想一想也就作罷。
付尤很多時候聽到鈴聲,都在想同一個問題:如果是寧加一該有多好。
有時候該死的默契就是:不同時間的很多時候,寧加一也在想同一個問題。
黎明或是黃昏,下雨天或是晴天。
天又黑了。
楚喬喬母親明天要做手術,她已經請好假,隨便收拾了一點東西打算去醫院陪床。寧加一之前去過寺廟,求了一張平安符,塞給楚喬喬。
“加一,這……”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楚喬喬也不是要說寧加一封建思想,而是完全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抽空去了寺廟,明明每天都忙的要死。
“司機師傅已經在樓下了是不是?”
“是。”
“快下去吧,別讓師傅等太久了。”
楚喬喬抱抱寧加一:“謝謝你。”
寧加一的形象在楚喬喬心裏就是頂天立地的超人,年紀比她還大幾個月,卻是更像妹妹,什麽事都受她照顧。
屋子裏麵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寧加一偶爾站在房間門口看看兔子怎麽吃食物,瞧瞧飯桶是被大寶二寶聯合欺負,還是一對倆兒。
嘀嘀嘀,手機響了。
寧加一劃開看了眼,吃了一驚。
【你可算是回到人間了。】
肖曉:【一串鄙視的表情包。 搬哪兒去了,一點消息也不透露,告訴我,我有空去找你。】
寧加一:【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麽事?】
肖曉:【更聰明人說話痛快多了,幫我填詞,我急著要。】
寧加一:【我得看看我有沒有時間。】
肖曉:【你就是我的活菩薩,擠一擠總有時間的,寫好了,我給你三倍的價格。】
寧加一:【這不是錢的問題,我總不能夠為了趕敷衍吧,這種事我做不出來。你要是急需,還是另外找人吧。】
肖曉感覺寧加一有時候就是一根筋。
【你就填一首歌,這樣總行了吧?】
【嗯。我再重複一遍,我幫你不是為了錢。】
聊天到此為止。
寧加一再發消息誒肖曉,遲遲沒有回複,明明是被拜托的哪一方,反倒是變成了壓迫而不如願的哪一方。
這周周末,楚喬喬在醫院陪母親,寧加一買了一束花康乃馨過去看看,一個小時之後就離開直接回家。
早在昨天十一點鍾,肖曉就知道寧加一今天要回來,總算是把自己捯飭了一番,好歹有個人樣兒。
丁冬見狀,低頭默不作聲繼續擦拭高腳杯,餘光見肖曉 走出去,他對著夏秋眨眨眼睛。
“秋秋子,肖曉姐咋啦?”
“我也不知道,肖曉姐這些天都奇奇怪怪的。我讓你給阿九打電話你打了沒有?”
“打了,沒人接。”
“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啊?”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裏麵的蛔蟲。秋秋子你……”
丁冬對上了肖曉的冷眼,話,戛然而止。
“放你們倆兒一天假,出去約會吧。”
肖曉說完還塞給夏秋三張紅鈔票。
夏秋瞠目結舌,絲毫想不通肖曉這是啥意思。
“還愣著幹啥啊,都趕緊動起來,馬上出去嗨皮。”
“肖曉姐,你沒事吧?”
問的人是丁冬。
“你說呢!”
丁冬可不敢說肖曉腦子裏麵進水了這種話,笑嗬嗬不做聲。
等小情侶離開了,肖曉趕緊把酒吧門給鎖上,她決定了,以後大白天學習其他酒吧都不營業了,留著大把時間創作新曲。
不多時,寧加一來了,她用力敲門。
“誰啊!”
“是我。”
肖曉嘴裏叼著一根黃鶴樓煙去開門。
“這麽快啊,進來吧。”
寧加一二話不說,伸手抽掉那根煙丟進垃圾桶。
“我不想吸二手煙。”
“行行行,”肖曉難得對人低眉順眼,“這邊坐。”
“你眼睛怎麽了?”
肖曉抬起左手捂住眼睛,漫不經心的回答:“不小心撞到了。害,別看我眼睛,讓我看看你填詞咋樣。”
寧加一拿出手機點開文檔,肖曉翻閱的同時,她發現她手指上也有傷口,還不是一處兩處,而且看樣子都是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