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定好的時間,商量和他的朋友第一個到達“漁人碼頭”餐館。
隔了一分三十秒,寧加一戴上頂奶奶親手織得毛線帽也來了。
商量以為付尤會和寧加一一起來,寧加一以為付尤和商量一起,誰知,都猜錯了。
兩人前後給付尤發消息,問他怎麽到點還不出現,等了十來分鍾,毫無音訊。
商量朋友丁思鈺已經餓了,纖長的手指頭落在鋪上田園風格的餐桌布上,用她新做的星空指甲,有意無意敲打桌麵,好似在問鄰座的朋友,什麽時候才可以點菜。
“加一,咱不等了吧,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來的丁思鈺。”
“你好啊。”
“你好。”
寧加一覺得丁思鈺或許已經從商量那裏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沒有另外做自我介紹。
眼看場子就要冷了,商量掃碼開始點菜。
“你們想吃點什麽呀,這家招牌菜酸菜魚你們想嚐嚐嗎?”
丁思鈺快言快語:“說好的,體重不下去我們就不吃肉,你把我的話當成了什麽啊!”
寧加一準備推薦他家的回鍋肉,聞言後,直接把到嗓子眼的話咽下去。
“我來點菜。”
丁思鈺對自己的身材要求非常高,說減肥就一定會做到,就算出門沒有鏡頭,她常常都是以走紅毯的姿勢和自信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寧加一對此視若無睹,偶爾會掩住鼻孔,避免被對麵那一股兒濃厚的香水味嗆到。
服務員端菜上桌,清一色的蔬菜,一點油也看不到。
商量這會兒後悔帶丁思鈺來了,麵上掛著尬笑,拿起筷子嚐了幾口,硬著頭皮說好吃。
“暈素搭配,相對吃少點,也不會影響到體重。”
話一出口,寧加一發現丁思鈺悠然自得享受的神情頓時變成了吃驚。
“怎麽了?大熊貓每天吃竹子竹筍,它很苗條嗎?你再看看食肉動物,哪個是圓滾滾的?”
丁思鈺發覺麵前的蔬菜沙拉頓時不香了,放下手中的刀叉,深呼吸:
“我是人,不是熊貓也不是食肉動物,我對減肥有經驗,輪不到你來教我。”
商量想插話,但寧加一搶先了一步:
“人是雜食動物,那你怎麽隻吃蔬菜,還逼著其他人陪你一起吃?”
丁思鈺用諷刺的眼神打量寧加一,突然抓過商量的手,擼起他的袖子。
“你看看,這還是人的手臂嗎?粗成了豬蹄似得。”
“是,你是的手,人皮上還畫了一幅人皮,瞧著真夠刺眼睛的,”這頓飯寧加一沒法繼續吃下去,“商量,抱歉,破壞了這次聚餐,以後我們有空再約。”
商量對麵的兩個位置都空了,他也沒有食欲,丟下叉子,起身離開餐館。
丁思鈺一個人被留在原來位置上,她完全搞不懂,一個女孩子竟然能夠清湯寡水到那種地步,就算不化妝,至少讓自己衣著看上去得體大方吧,全身上下都是雜牌,還戴了一頂土得掉牙的帽子。
她真想知道,商量是怎麽認識那個村姑,為了這次聚餐,白白浪費自己三四個小時化妝,搭配衣服。
丁思鈺的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自我平複心情之後,繼續吃掉蔬菜沙拉,離開之前,去洗手間補妝,就算回家也要美美噠。
商量心軟,到底還是過意不去,發消息向丁思鈺道歉。
殊不知,丁思鈺這會兒正在直播間跟粉絲互動得正嗨皮,顧不上回複朋友消息。
直到零晨一點半,她卸了妝,敷上保濕麵膜,躺在**劃拉手機。
【下次你跟亂七八糟朋友吃飯,千萬別叫上我,省的我還慪氣。】
商量在熬夜打排位,聽到手機嘀嘀嘀,快速伸手摸手機。
【不好意思啦,我朋友說得也沒錯,你自己也不要太在意了。就醬。】
消息發送成功,商量瞬間把手機關機,掉在背後的大**,不管不顧。
零晨兩點。
有人深夜作戰,有人痛哭流涕。
往前推移七個小時。
付尤洗完澡從浴室出門,發絲上的水珠還在滴落。
隨著門突然“哢嚓”一聲,付尤與跑進家的程怡四目相對。
短短的三分鍾之類,付尤隻知道一件事:外公被沒有牽繩子的惡霸犬咬傷送往醫院。
程怡打電話給女兒,沒有人接聽,犬的主人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她隻能夠回來拿醫保卡,取錢,讓老伴注射血清。
付尤順手找了件外套裹上,跟著外婆一起去醫院。
忙前忙後,等張龍飛注射血清之後,差不多九點,三人才回家。
付尤看了寧加一和商量發的消息,出門之後沒多久,碰到被流氓欺負的林深深。
當時他抄的捷徑,走得是花壇之間的石頭小路,小區周圍挨家挨戶的上商鋪還未出租,門前門後都十分冷清。
這條路到家,可以縮短林深深八九分鍾的時間,她白天夜裏也走習慣了,哪知道,今天居然會碰見醉漢,想趁機吃她豆腐。
結果,醉漢流氓得願以償,待他快要扒拉掉林深深褲子,得寸進尺,這時候付尤送來的拳頭,硬生生砸在他左臉頰。
這會兒林深深蹲在草叢旁哭,付尤一麵盯著手機屏幕,一麵無奈站在旁邊勸她趕緊回家。
“我害怕……”
除了害怕,哭,林深深腦子裏麵什麽都沒有,比一張空白紙還要白。
“你這樣哭也沒有用。”
過了會兒,付尤又說:“要不,我送你回去?你再這樣哭下去,眼睛會哭壞的。”
林深深沒吱聲,無言站起來,下意識藏在付尤身後,好似隻有他在,不管是何方妖孽,都不敢靠近半步。
林深深母親王智然,瞅著鍾點,好奇乖女兒怎麽這麽晚都沒有睡覺,她坐在客廳再一次撥打深深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老林,肖燁怎麽說啊?”
林前鋒搖頭,“她也不知道咱家閨女在哪兒,”他起身的同時安慰妻子,“深深都這麽大了,不會出事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麵。”
話音未落,門鈴聲響起。
王智然飛步去開門,看見哭成淚人的女兒和付尤站在一起,她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林前鋒晚了一秒走過來,拉過女兒的手,示意妻子把她帶回房間,爾後看向付尤:
“進屋坐坐吧。”
付尤本不想進去打擾,但被林前鋒那麽一瞪,這時候要走的話,也不妥當。
“我家深深怎麽哭成那樣了?”
“我也不清楚。”
女孩子被欺負這種事,還是由林深深自己說,付尤覺得自己這個外人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就好。
“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我們家深深從來都沒有超過九點半不回家的情況,
我對你有印象,從前讀高中的時候,仗著自己專業好,吊兒郎當的,還帶頭跟人混混打架。
總之,什麽不好的,你就學哪兒樣,我真不知道我家深深怎麽跟你這種人在一起?”
林前鋒把付尤當做是十七八歲的孩子一樣教訓。
付尤笑了幾聲,如今做好事得不到表揚就算了,還被反打一耙。
“我也記得您,拖堂王,逼學生買你指定書店的試卷,還做什麽來著……”
付尤點到為止,“時候也不早,我就不打擾,有什麽不懂的問題啊,你問你自己閨女去。”
門“嘭”一聲合上。
付尤去“漁人碼頭”時,店裏隻剩下最後一座客人還在舉杯喝酒,其餘的,都有服務員在收拾桌上的殘羹剩菜,擦洗桌麵。
他看向寧加一家的方向,猶豫了幾秒,還是掉頭回外婆家。
程怡恨死了那條沒有主人認領的惡霸犬,家裏的金毛也受牽連,一到早上就被她牽下樓,等張心成一到,二話不說,讓她趕緊把狗給領回去。
“媽,昨天寶寶生病了,我一直在醫院照看,這狗你現在硬塞給我,我也沒時間照料啊。”
程怡冷笑,“我硬塞給你?”
“不是,媽,我說錯了,您就再照顧幾天吧,這狗也不便宜,大幾千呢,我舍不得丟啊。”
“心成,你寧願花幾千塊錢買條狗,不跟你兒子買件衣服,買條褲子穿?他什麽時候回來,你是不是又不是知道?”
張心成還真不知道。
“別在我眼跟前晃悠,我心煩的很。”
張心成也不知是真沒眼力勁兒,還是故意給程怡找不快,突然轉移話題,提及了弟弟張克成的婚事泡湯是因為什麽。
“你別跟我說這事,走,你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
程怡從未像今天這般嫌棄,厭惡自己的親生閨女。再低頭,她瞧著衝著自己笑的金毛,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程奶奶,您太勤快了,這麽早就出來遛狗了。”
寧加一出門給爺爺奶奶買早點,遇見程怡自然跟她打招呼。
“一一啊,你也起得早啊。”
“程奶奶,您要多穿點衣服,千萬別凍著了。”
“好,我曉得了,”程怡靈機一動,拉住寧加一,“一一啊,你家鸚鵡養了多少年了?”
“五六年了,程奶奶您要是喜歡想養一隻的話……”
程怡立即打斷:“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這麽喜歡小動物,要是家裏麵再多一隻,也挺好是不是啊?”
寧加一明白程怡的意思,視線下垂,看了眼金毛。
“這狗好像還不到一歲,我閨女買的,昨天我跟付尤外公遛狗,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養的狗,平白無故的就把我家老頭子的腿給咬傷了,打了血清,花了我好幾千。
你奶奶之前勸我說得對,我跟你張爺爺年紀大了,溜不動狗。你要是喜歡啊,就領回去吧。”
寧加一喜歡,但養狗也不是一件小事。
“程奶奶,我回去跟我爺爺奶奶商量下,想好了,我再來找您,您看成嗎?”
“成,這狗聰明也乖巧,可愛得很,你回去多想想啊。”
寧加一直點頭,“程奶奶,付尤昨天幹什麽去了您知道嗎?”
程怡一臉懵,“孩子送我醫院,後來說跟你們出去吃飯,沒去找你啊?”
“沒事了,程奶奶,我就是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