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向王妍妥協,不再設法阻止她去報仇時,所有人的表情都亮了。

陳剛舉雙手讚成,拍著手的叫好,“好,不愧是我兄弟,就該這麽整!放心,這因果咱倆一起背,不就兩條人命嗎?有啥了不起的?其中一條算我頭上!”

楊子愚和他夫唱婦隨,也衝我點了點頭,但這一次她沒咋咋呼呼的發表任何意見,還在努力給忘川摁著脖子上的傷呢。

李靜那口咬的不輕,也不知道是不是咬到動脈血管上了,反正血一直沒止住,隻是流的好像沒那麽嚴重了,但十幾層的紗布也都浸透了。

現在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鬼域之中,就是想就醫都出不去,隻能用最原始的辦法止血,拿手指頭死命壓傷口。

忘川那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更何況他現在都佯死不拉活的了,根本沒心思管我做了啥決定,隻是我說出那句話時,他撩了下眼皮,但很快又有氣無力的垂下了去。

玉笙寒緊皺了眉,在我後腰上捅咕了兩下,不知道是想提醒我啥,還是不讚同,反正我不回頭他就給那一直捅咕,整的我刺撓的。

我沒轍了,隻能回頭衝他咧了咧嘴,那意思你有啥話就說唄,老捅咕啥玩意兒啊?

他這才不捅咕了,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兩條人命的因果咱背的起,但如果她濫殺無辜就麻煩了,你最好警告她冤有頭債有主,別對其它人動手,比如間接害死她的一雙兒女,還有她的公婆。”

還好,他不是勸我執意拿下這對母子的,至少證明我們三觀還是合拍的。

而他說的也正是我提出的兩個條件之一,隻不過王妍的兒女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就衝她愛肚子裏那個小鬼娃的程度,她也不會對親生的兒女動手,即便他們傷透了她。

至於她的公婆嘛,雖然幹的事兒那就不叫人事兒,但畢竟不是直接凶手,況且我估計這老兩口子年紀至少也得在七張左右了,再活還能活幾年?

兒子再一死,說不定氣急攻心直接就嗝屁了。

我怕的是這件事的其它參與者,就比如鄭傑給王妍開的那些能致使她產生幻覺的藥,那可不是隨便就能開出來的,肯定也是托了人的。

王妍現在做了鬼,而且道行這麽高,估計也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就怕她會對這個間接害死她的人也不依不饒。

我衝玉笙寒點了點頭,意思我明白了,正打算把兩個條件給列出來的時候,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那有讚同的就肯定有反對的,就比如剛正不阿的沈忠,“小商啊,這恐怕不妥吧?好歹那是兩條人命,我覺得還是讓他們接受法律的製裁比較好!”

他一開口馬上收到王妍淩厲的一瞥,黑色反光的指甲透著森森寒光,眼看著又要起衝突,我忙讓她稍安勿躁,然後將目光轉向沈忠。

“忠哥!”我直視著沈忠,心平氣和的說道:“我知道你是當兵的,從骨子裏就尊重國家憲法,忠誠於黨,忠誠於人民,這都沒錯。但我現在隻問你一句,這兩個罪大惡極的人害死了三條人命,但他們能被判多少年?”

沈忠一愣,那他也不是不懂法,很快皺起了眉頭說道:“如果能檢測出藥物有問題,至少應該在十年左右。不過…”

他將目光放在了李靜身上,無奈的搖頭歎息道:“她恐怕除了會受到良心的譴責,法律真的製裁不了她這種人!”

“是啊,國法製裁不了他們,三條人命…不,確切點說是四條…”我語重心長的正說著,話卻被打斷了。

“是五條!我懷的是雙胞胎,我女兒還在他的身體裏!”出聲的是王妍,她指著沈忠,再次變的疾言厲色,“可是我女兒卻被他給困起來了!”

靠,我就說我沒看錯嘛!

原來是真有一縷胎靈鑽進了沈忠的身體,隻是一上他的身就被他給扣住了,這就不由讓我有些奇怪了,為什麽鬼上身反被扣了呢?我將眼光轉向沈忠,將他仔仔細細的從上打量到下,想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麽天機,結果這一看我不由樂了。

沈忠穿的是一件黑襯衣,隻是風紀扣不知道啥時候開了,露出了脖子上戴的那個小桃木劍,正是當初我送給他妻女的,不知道怎麽跑他身上來了。

靠,早知道雷擊桃木劍對這對母女有作用,我何必費這麽大事?這把我們幾個給揍的!我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脖子,這頓打挨的是真冤。

沈忠被我看的有點發毛,身體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你這麽看著我幹啥?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就是剛才感覺有點冷!”

說著,他還抱了抱肩膀,整的我好像要視奸他似的。

我走到他跟前,指了指他脖子上的桃木劍,“先把這小桃木劍解下來,我把人家閨女給放出來!”

沈忠一愣,手卻下意識的已經摸向了脖頸,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把雷擊桃木劍給解下來遞到了我手上,“你是說那個女胎兒在這把小劍裏?”

我點了點頭,三下五除二解除了桃木劍上的禁製,把另外一隻小鬼娃給放了出來。

那同樣是一團爛肉,一出來就撲向了王妍,可能是女孩子的緣故,膽子比較小,剛剛被封囚在雷擊桃裏又被陽氣折騰的夠嗆,這會兒“嚶嚶”的哭泣著。

王妍絲毫不覺得那團爛肉惡心,心肝寶貝的抱在了懷裏,輕輕安撫著胎靈的情緒,母性的光輝一下子衝淡了不少的戾氣。

見此,我給陳剛使了個眼色,陳剛馬上會意,鬆開了手裏捏著的另一團爛肉。

兩團爛肉很快合二為一,變成了一個完整的人胎,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了王妍的肚子。

魂胎回歸,王妍身上的慈母之光更盛了,臉上都露出笑容了。

撫摸了一會兒肚子,她抬起頭看向了我,疑惑的問:“你就這麽放了我一雙兒女,難道不怕我突然反悔?”

我自信的揚了揚嘴角,“你又不是惡人!真要是講不通道理,你看看我手上這把桃木劍!就這一把劍,能把你們母子三人打的魂飛魄散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在別人眼裏這把小桃木劍是什麽樣子,但是在另一個小鬼娃被放出去之後,整把小劍的劍身上都電閃雷鳴的,隱隱有種蓄勢待發的警示感。

王妍看了一眼小桃木劍,身體忍不住哆嗦了下,訕訕著說:“放心,我並沒有反悔的意思。還得多謝天師饒過我們母子三人的性命,還成全我去報仇。大恩大德,我王妍來生做牛做馬來報還您。”

說著,她又戒備的看了一眼邊上的沈忠,眼底的冷光一閃而逝,不過估計看那意思他要是還敢再阻止,她就絕對不會再這麽客氣了。

又是天師!

我咋就這麽不愛聽這個詞呢?

不過眼下有正事兒要辦,我也懶得去糾正她了,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謝,又繼續開解沈忠,“忠哥,別的我不多說了,咱是陽間人,隻管陽間的事兒。你說這事兒是讓我碰上了,我要是沒碰上呢?誰又能攔著王妍複仇?”

沈忠眉宇打成了結,似乎在思考,過了好半天,才歎了口氣說道:“可這不是趕上了嗎?你說我要是什麽都不知道,也就由著你們去了,偏偏我又知道了,不管是不是有點不像那麽回事兒?我知道…”

我笑著打斷了他的話,“知道了又能咋?忠哥,你這人啊,就是太固執,也太不懂得變通!你說你請我看事兒,給我的是一份香火錢,而且我現在還沒收到呢,那咋著,你還想花一份錢讓我幹兩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