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腦一片混亂,都忘了問為啥黃天烈也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應該跟著所有人一起撤退嗎?
黃天烈一臉的沉痛,“這是灰家的獨門絕技,元神受傷,能夠移山填海瞬間召喚來肉身,身形合一,共同抵抗重擊,或可留有一線生機。我和老灰相處幾千年,斷不會認錯。小浩子,接受現實吧!”
說的輕鬆,我怎麽可能接受現實?
灰填海要是簡單的入生死輪回那倒罷了,可現在是神魂俱滅,這就證明天地間從此再無他這個人了。
這比拿刀子剜我的心還讓我難受。
灰老爺子我雖然接觸不多,但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他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和藹慈祥的老爺爺。
他不像常老爺子他們一樣都是玉樹臨風的形象,真的就是個小老頭兒,銀發白須,滿臉皺紋,雖然看著賊眉鼠眼的,但特別和善可親。
每次見麵他都會親昵的摸摸我的頭,像是個疼愛小輩的長者,誇著我又長進了。
雖然我家老仙兒都疼我入骨,但所有仙家都無形中會給我一些壓力,讓我知道身上擔負的重任,隻有灰太爺不會。
他從來都是跟我說慢慢來,還總是安慰我修煉本就是逆天而為,不可一蹴而就,讓我不要著急。
在他身邊,我才感覺自己是個孩子,而不是可以獨擋一麵的男子漢。
可就是這麽一位慈祥的長輩,就因為我的一個錯誤決策,就這麽走了,讓我如何能不心痛如絞?
“不,我不相信!連灰穀燈都能挺住的地方,灰老爺子比他的道行高出那麽多,怎麽會死?”我淚如雨下,說什麽都不肯接受現實,“而且明知道都遭遇險境了,他為何不求救?就算不能給我千裏傳音,也可以向你們傳話啊?”
黃天烈一把將我的頭給扣在了肩頭,也是無比心痛的張口:“答案你知道的,灰穀燈是陰身陰體,本就是借了盤古怨氣和煞氣雙修得道,可老灰是正神啊,封神有名,那煞氣和怨氣於他而言就是天克!”
他一邊安撫的拍著我的後背,一邊又替我推脫責任,“這不是你的錯,是我點將失誤,不怪你,小浩子!老灰是因我而死的,既知是凶煞,就該傳令清風堂口的人來探虛實,而不是派他來,心存僥幸他能先把煞給破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灰家有移山填海之能,老灰就是想要先破了煞,才徹底把此地的大凶給激活了,再想逃離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之所以不求救,可能是根本就沒有求救時間,也或許是被煞氣和盤古怨氣給湮沒了,發不出信號。”
說著話的功夫,我就看見灰填海的屍身開始一點點縮小。
我瘋了似的又朝他的屍體撲了過去,撕心裂肺的吼著:“不要…不要…”
我深知屍體縮水代表著什麽,那是徹底消散的一個信號,屍骨無存。
可無論我怎麽吼怎麽叫,也阻止不了灰填海的屍體變小,最終化成一道輕煙,消失在我的掌心。
我拿腦袋用力撞著地,一下又一下,感覺把整座大青山都給撞忽悠了。
不知何時,天空烏雲翻滾,眨眼之間,鵝毛大雪便落了下來,仿佛也在祭奠一位仙人離散。
黃天烈看到我這般痛苦自殘於心不忍,一把將我給薅了起來,“小浩子,你冷靜點兒!人生不能複生,你再怎麽折磨自己,老灰也活不過來了。而且你想想,老灰要看到你這樣,他死都死的不安心,你想他到死都在擔心你嗎?”
此刻我完全有那種“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感覺了,他的話我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我隻知道灰填海因我而死,早知如此我搬什麽仙兒啊?自己闖不就完了,非害死一條人命!
如果能讓時光回溯,我一定一定不請仙家,哪怕我被盤古怨氣給秒成渣…
時光回溯?
猛然間,我腦子裏靈光一閃,緊緊抓住黃天烈的肩膀,都有點兒語無倫次了,“昆侖鏡,昆侖鏡,老爺子,找昆侖鏡,隻要找到昆侖鏡,就能救活灰太爺,對,一定可以的!”
相傳昆侖天宮中有一麵神鏡名為昆侖鏡,也叫天機鏡,內含古今,預知未來,是西王母的隨身法寶。
外表雕龍刻鳳,栩栩如生,周身紫氣環繞,施以咒語,就能查古今,曉未來,還可轉換時空。
有詩可證:能知三界事,可識善惡緣。時空可轉換,天機盡了然。
不過在一次蟠桃盛會後不知所蹤。
既然能轉換時空,那隻要找到昆侖鏡,再把時光回溯到過去,灰填海不就不用死了?
黃天烈看我都魔怔了,無奈的搖著頭,“小浩子,你以為那昆侖鏡真能回溯時光嗎?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但那都是以訛傳訛的說法,天機鏡根本沒有那麽大的力量,否則…”
話至此一頓,他仰頭望著天,“否則那些已經作古的仙佛不早就用此鏡複生了?西王母雖然是執法大神,為人嚴厲,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封神一戰過後,通天教主曾去求借此鏡,想要複活幾位得意門徒。”
“然後呢?”我迫不及待的追問:“西王母借了沒有?”
黃天烈點了點頭,“借了!可那麵神鏡隻能查過去,辨陰陽,識善惡,連未來天機都不可窺,更何況倒轉時光了?西王母之所以放出風聲,把昆侖鏡說的如此神妙,是震懾天界,讓人不敢犯錯,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
西王母乃是上方執法大神,但封神一戰之後眾多後起之秀入駐天庭,恐怕她老人家也怕壓製不住這些人違法亂紀,這才想出此招。
難怪昆侖鏡丟失之後下落不明,西王母也不去查,竟是個名聲震天響,實則根本沒啥大用的東西。
滿腔的熱血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澆滅了我最後一絲希望。
“那灰爺徹底沒希望了嗎?”我失神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剛剛灰爺就是在我的掌心裏消失的。
雪花一片一片落在手心裏,又被手上的溫度給烘化,變成了一個個小水珠,像極了我掉下的眼淚。
“什麽味道,怎麽這麽香?”黃天烈沒回答我的話,深深的吸嗅著冰冷的空氣,鼻翼聳動,緩緩的湊到了我肩膀處,又連著抽了幾口氣,“從你身上發出來的!”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打岔還是真聞到了,反正我是沒聞到。
不過他一說香,我倒是想起來了,從海眼出來之後,我肩膀上就多了個圖騰,是會時不時的散發出香味兒來,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楞。
我失魂落魄的點了下頭,“可能是我肩膀上的那個圖騰裏發出來的。”
話音剛落下,就見黃天烈神色一凜,“不好,你的護體金光要消失了!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從長計議!”
說著他拽住我一邊肩膀就想把我給拉離原地,可我根本不想等下一次了。
就是這個坑口裏的煞氣和盤古怨氣害死的灰爺,今天我不把這煞破了,把盤古怨氣打服了,如何對得起灰爺?
我是有仇就報,當場就報的人,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遲一分鍾我都嫌晚!
想到此,我用力甩脫他的鉗製,連著幾個大跳就衝進了坑口之中。
身後傳來黃天烈撕心裂肺的大吼:“小浩子,回來!”
對他的話我充耳不聞,趁著護體金光還沒徹底消失,能護著我一會兒,我趕緊開始幹活。
打眼一掃,我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這一片山立陡石崖的,大青山都已經被崩掉快三分之一了。
上風口鋒利如刀,左側形成個彎頭斧,右邊應該是把地下水皮給崩壞了,水嘩啦啦的往下淌,已經在坑口形成小湖了,大肚小口內窩風,正是九骨陰天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