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們早就已經不在省城範圍內了，看這路線是奔延邊那撇子下去的，兩側早已經是荒郊野嶺，杳無人煙。
我放慢了車速，借著通亮的車大燈往左邊觀察著，左邊是山啊，連條羊腸小道都沒有。
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都不能稱之為路了，就是在山溝子裏穿行，硬壓出來的一條路，得虧是輛越野車，要是普通小轎車都穿不過來。
楊子愚的車是跟在我車後麵走，我先把積雪和蒿草給壓出一道轍來，要不她車早打誤了。
兩側則是不算太高的山頭，車是徹底上不去了。
簡單一眼，我就已經做了決定，招呼眾人一起下車，準備徒步上山。
正準備往山上爬的時候，莫孤北卻是一把攥住了我的手，“等等，這麽上去太不安全了，分三撥！我、小寒和你打頭，讓剛子、和尚還有這位常仙兒走中，這小夥子和你家堂上老仙兒斷後，這小女娃就守在此地接應！”
他伸手一指楊子愚，立馬引來她的不滿，“為啥就我不能上去？我也很能打的！老爺子，你可別瞧不起人，我和他們經曆過多少次事兒了，絕不會給大家夥拖後腿的！”
沒等上山呢，我們這邊就產生了很大的分歧，莫孤北和忘川堅持兵分三路，怕我們上山就落入人家的陷阱，從而被一網打盡。
陳剛、常雲慶和我家堂上一眾仙家堅持一起上山，是奔著見麵就開殼去的。
我則是遲遲沒出聲，直到他們幾乎已經爭的麵紅耳赤了，才壓了壓手，“行了，都別吵了，一起走！”
莫孤北詫異的看著我，“浩宸，你…”
我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老莫兒，還記得上一次咱們和林揚見麵嗎？如果沒有雕老太太及時出現，那一次恐怕你就要遇害了！”
頓了頓，我又說道：“巫門的道道咱們都摸不透，你算是雜學廣記了，但你也說過，隻是懂些皮毛！咱就不說別的，就林揚在我手機上弄出的那個術法，以你現在的道行，能破得了嗎？”
莫孤北緊了緊身上的背包，很快搖了搖頭，“破不了！可是我怕落入人家提前設好的圈套，這萬一要是被一網打盡了…”
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方案了，話到最後自己都接不下去了，臉上的表情依舊很糾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分梯次進攻未必就是好事，他們具體帶來多少人咱們這邊一點兒數都沒有，與其讓人家各個擊破，還莫不如咱們抱團兒，至少出現情況咱們也能商量著來。”
莫孤北張了張嘴，似乎也無法反駁我這個觀點，隻是眉宇還是一直緊皺著，沒有一刻舒展，“他們帶來的人應該不會太多，畢竟大本營不在這裏！”
“未必！”我卻是微眯起眼睛，眼底流露出一抹凶光，“要說巫術的傳承，薩滿才是正宗，其實苗寨那一邊傳承更多的是蠱術！林揚他們這一支，說是苗裔，但這些可都是他們自己說的，是不是薩滿的分支又有誰知道？”
“你的意思是，東北才是他們的大本營？”莫孤北眼珠轉了轉，麵色越發陰沉了，“那這麽說，咱們更得多加小心了！”
我笑了笑，“也不用如臨大敵一般，他巫門現在就是隻牙口還沒長全的老虎，別忘了，他們可是被十大巫神給拋棄的一族！老莫兒，你太緊張了，放輕鬆！”
莫孤北失笑搖頭，“果然是人老了，不中用了，碰上點兒事就前怕狼後怕虎的！也對，管它前麵是刀山還是火海，大不了就是一條命添進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個求！”
說到最後，他陝西話都冒出來了。
見他總算是轉過彎兒來了，我也安心了，一行人背上行囊直奔林揚的老巢。
這回玉笙寒都不用再催動符咒了，從打進山左拐之後，那亮起的符頭就一直指引著我們方向，七拐八彎的，我們終於來到了接近山頂的一片開闊地。
確切點說是一片墳地，不算平整的地麵上豎著少說三四百塊石碑，墳頭林立，卻一點兒都不顯雜亂無章。
我們這一路走來，山上的雪殼子都兩尺多深了，一腳下去直接沒膝，反觀這裏，沒看到清理出去的積雪，但地麵上也沒看到一片雪花兒。
這也就算了，連根枯黃的雜草我都沒看見，隻是墳地四周籠罩著一層黑沉沉的霧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去處。
我緊了緊手中的趕將鞭，手臂一橫攔住了眾人的去路，“先等等，這霧有問題！小心了！”
說完，我就開啟了心眼，再看時，眼前哪兒是什麽黑霧？而是數不清的紅眼蝙蝠結成的一張大網。
所有蝙蝠都是翅膀勾著翅膀，緊緊抱成團兒，不知道是不是我開啟心眼驚擾到了它們，此時全都睜開了血紅的眸子，凶相畢露的看著我們一行人。
我輕舒了口氣，暗自慶幸得虧沒直接衝進去，這些蝙蝠一看就是吸人血的，別問我怎麽知道的，因為我已經從空氣中嗅到了絲絲血腥味，中間還夾雜著邪惡的氣息。
看來這些蝙蝠不隻吸人血，很有可能連魂魄都能吞噬了。
“我好像聞到了血腥味！”陳剛與我並肩而站，也盯著前方在看，疑惑的問：“這霧氣該不會是鮮血腐敗之後產生的吧？”
玉笙寒耳朵動了動，輕“咦”了一聲：“我怎麽好像聽到了嘶吼聲？很輕，聽不太清在吼著什麽！會不會是陰魂聚集到了一起，形成的陰霧？”
我卻是搖了搖頭，“都對，也都不對！這霧是由一群鬼蝙蝠弄出來的，一旦有人闖入，就會成為這些鬼蝙蝠的口中食，連靈魂都會被吞噬。等著，我現在就破了他的法！”
話落，我已經把趕將鞭纏到了腰上，一馬當先到了蝙蝠聚集的邊緣處，食指曲起相對，大拇指緊緊相貼豎起，中指指腹相貼，無名指小指最大程度打開，嘴裏一字一頓的喝道：“葬火天罰！”
下一刻，數點小火苗從我的指尖飛出，先是升上半空，越升越高，隔了差不多有十來秒的時間，火苗又從天而降，變成了一個個足有籃球大小的大火球，“砰砰砰”砸向了那些紅眼蝙蝠。
“吱吱吱…”
蝙蝠群裏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尖叫聲，那些紅眼蝙蝠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就已經葬身火海，燒的連個渣都不剩。
眼前的黑霧漸漸消失，露出了晴朗的夜空。
天很暗，借著不停閃爍的星光，才能看到點綴著幾朵薄雲。
這樣的夜空並不算美，但此時此刻於我而言卻是格外的賞心悅目。
“臥槽！浩子，你開發新技能了？這也太炫了！”陳剛眼珠子都看直了，有些不相信的反複揉著自己的眼睛，最終確定了，就是我的真火把那詭異的黑霧給破開了，一時間興奮的手舞足蹈。
我嗬嗬一笑，“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兒，我發現我選擇的修行之路走錯了！”
“怎麽說？”陳剛反問，眼神裏都亮起了小星星，崇拜臉的看著我。
“藝不在多貴在精。之前為了提升道行，我眉毛胡子一把抓，恨不得能把全天下的道術都掌握了，事實怎麽樣呢？十八般兵刃樣樣稀鬆！所以這段時間除了必要的修行心法，我隻專攻陣法！”我舔了舔唇，已經率先踏進了墳圈子。
眾人也都跟著我一起往裏走，陳剛還在繼續追問：“所以剛才那個什麽葬火天罰是你新悟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萬物皆可成陣。有形的，無形的，這也是上次咱們堂口遭劫給我提了醒。林揚能用巫術操控無形無狀的風，我為什麽不能利用陣法操縱五行之力？這就是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正說著呢，遠處一點飄飄悠悠的光點兒向我們靠近，看著有點兒像是燈籠，在呼嘯的北風中飄飄搖搖的，很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