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黑的幽室恐懼症 我的道門生涯 天下書庫
老黑撅著屁股對著我,兩根打神鞭隨著他挖掘的動作不停相互碰撞著,吧嗒吧嗒發出清脆的響聲,這吧嗒的聲音攪的我心煩氣躁。
我趴在地道中伸了個懶腰,吃的半個驢蹄子已經消化的一幹二淨了,整夜的挖坑挖土使我疲憊不堪,喉嚨幹的似乎要裂開了一樣。
我忘記了在我的身後就是那盞幾欲熄滅的蠟燭,懶腰伸完又想伸伸腿,結果把蠟燭踢滅了。
狹窄的地道,黑森森的氣氛,四周轟隆隆機關運轉的聲音,老黑低聲說:“怎麽回事,咱們是不是要死了。”
我掏出打火機,重新把蠟燭點燃:“不是,我不小心踢滅了。”
老黑喔了一聲,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疲倦,又挖了起來。
我也不想說話了,在墓裏折騰了一整夜,是個機器人也該充充電了,可是現在我們歇不得,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都是挽救自己生命的稻草。
我一直以為在這個地道裏隻挖了最多一個小時,當拿出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信號的時候,發現已經早上九點了。
我心裏笑了笑自己的愚鈍,時間怎麽能夠用‘一個‘來計算呢,更何況那隻是我以為的一個時間。
在漆黑的墓室中,我隻能憑著本能去感,天,下,書,庫#小說 覺渡過了多少時間,卻忘了在黑暗中很容易丟失時間和空間的概念。
我曾經看過一篇科學報道,說影響人類生物鍾的因素有三種,一種是當你內心焦躁、鬱悶、不開心的時候,時間感會變得很慢,也就是你覺得時間慢。第二種是當你心情快樂、刺激、開心的時候,就會覺得時間過的很快。第三種,當你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候,時間會過的飛快。
我和老黑肯定不會是第二種,我們並不開心也不快樂,刺激更談不上,你相信一個農民工在挖掘溝渠的時候會感到刺激嗎?所以我們的處境應該是第三種,我們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自身對外界的感觸之中,比如挖土、挖土、再挖土,在這樣一個機械化的操作過程中,想不集中注意力都難。
老黑看起來比我還要糟糕,一直話癆的他這段時間幾乎沒怎麽說話,就是那麽默默的挖坑刨土,根本停不下來。
我已經無力去關心他的心理狀況,隻能默默安慰自己:在老黑的生存基因中,有著強大而優秀的挖掘天賦。
隨著時間和雙手磨破程度,耳邊的機關轟隆聲越來越強烈了,也許是我產生了幻覺,大概是我快要死了,我似乎看到了有陣陣白光透過土層——哦,不,是透過金沙層照進地道中來,四壁金碧輝煌宛如一座皇宮,那白光是我從未見過的美麗,就像來自天堂的接引之光,我要去見上帝了嗎?我生前可是唯物主義信仰,不是應該去見馬克思嗎?
為了證明不是在做夢,我狠狠掐了一下老黑的屁股,老黑哇的一聲回過頭看我,喔,這不是幻覺,是真實的。
我和老黑陷進了一個金沙的世界,地道裏是那麽的幹淨而純潔,沒有土層沒有石塊,全是厚厚的金沙,老黑隻需要用李敏鎬輕輕敲一下前麵的金層,一大堆金沙就會自動從四周嘩啦嘩啦流下來,這樣的結果導致我倆根本不敢有大的動作,深怕一不小心金沙層塌方,我們會在一瞬間被埋入地道中,然後悶死,這是現實版的自掘墳墓。
老黑被我掐了一下,壓抑很久的脾氣終於像沉寂了多年的火山一樣爆發了,他哇哇大叫著,像一個瘋子不顧死活的在整個地道裏四處亂砸,金沙嘩嘩嘩洪水一樣很快埋沒了我們兩個人的下半身。
他的手裏攥著鎬頭來回揮舞,頗有殺傷力使我近身不得,隻能喊著勸他停下。
可是老黑像是點燃了的煙花,一潮接著一潮,根本停不下來。這是沉悶極了,心理防線崩潰。
既然要發泄,我索性也不去管他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抱著這麽多黃金去死,這輩子也算是值了,八成是我們老那家祖上積德才給我的人生一個這麽完美的最後歸宿。
折騰了將近一分鍾,我被流沙埋的動彈不得。
老黑仍然在發瘋,身邊的金沙一直在往下流,他時不時往上竄兩下,竟然一點也沒被埋住,反而在他頭頂上掙紮出一個頗大的空間,這樣他就能有更開闊的天地發瘋了。
我幹脆閉上眼睛,反正我快死了,這貨頂多再折騰一分鍾我倆一塊兒完蛋,人力有時窮,我倒是想看看等他折騰不動了,清醒過來時的表情。
萬萬沒想到,在老黑體力窮盡臨界點的時候,在他最後一次對著前方阻擋他燃燒的金沙層發起攻擊的時候,地道塌了!
天崩地裂,還是翻江倒海我不知道,反正整個金沙層全部坍塌,甚至我覺得整個墓室都坍塌了。
我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裏,又像是被拋進暗流洶湧的大海,被金沙包裹著不斷的翻滾然後向下墜落,極速的失重感讓我連連大呼救命,一不小心嗆了好幾口金沙,慌亂中我捂住耳朵緊緊閉上嘴,像是第一次學習遊泳那樣蜷縮著身子。
隨著一起翻滾的還有老黑的高香,在我昏迷之前最後一個記憶中,我看到高香上竟然有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
我站在茫茫大草原上,四周靜的像午後黃昏,一團天火從遠處向大地撲來,它穿透了厚厚的雲層散發著使人癲狂的熱度。遠處一個模糊的身影,孤獨的籠罩在火光下,她長發如瀑在微風中綻放成一朵墨色詩意的花,白色的長裙肆意飄舞著裙擺,仿佛古老的童話中絕美的公主,那妙曼的身形猶如天使下凡與天地化作一處,餘暉下,她的倩影拉得好長好長。
“神仙姐姐……”我癡迷的默默念著。
女子回眸一笑,我努力的瞪著雙眼極力放大瞳孔,但依舊看不到她的麵容。
如果沒有如果,這一定是一場極為美好的夢,可惜夢碎了,我從夢中醒來。
神仙姐姐……
夢醒如心碎,我發現我的心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
強忍著渾身的刺痛我睜開眼睛,吐出嘴裏殘留的金沙,又用力擤了下鼻子,頭上之前摔的一個大包疼的厲害。
死了?還是活著?
皮膚火辣辣的疼,我看了看有些冰涼的自己,**著的上身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痕。
這裏是什麽地方?這麽安靜這麽溫暖。
難道還是在夢中?神仙姐姐……
四周白蒙蒙一片,我極目望去,就像霧裏看花,又像是摘掉眼鏡的近視眼,能見度極低。
我確定我們還在墓裏,心裏不禁一陣失望。仰頭向上看,至少二三十米高的室頂上方橫七豎八的全是正在運轉的機關牙盤和類似房梁的橫向石架。
隻是這些牙盤和房梁材質很奇怪,發著淡淡的霧蒙蒙的乳白色光芒,像是被白白的棉絮包裹著。
在一塊機關牙盤附近,我看到一個洞口,那肯定是我和老黑打鑿出的地道,因為整個墓室隻有那裏閃著金燦燦的光芒。
我向老黑走去,滿地都是散落的金沙,踩在上麵像走在雪地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這讓我想起了滿城盡帶黃金甲。
我的牛仔褲爛成了一縷一縷的,乍然一看就是一根兒從中間炸開的竹子,我開始懷疑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不過我可以確定老黑沒死,而且活的很好。
因為他的呼嚕聲悠揚而有力,富有著詩人吟唱一般的節奏感,我用腳踢了踢他,他翻了個身不耐煩的揮揮手鼾聲不停,根本沒醒。
我捏住他的鼻子,默數一二三,七秒之後老黑蹭的爬了起來。
本以為他這就醒了,沒料到他醒了之後竟然突的抽出腰裏的打神鞭就向我砸來,驚險中我側身勉強躲過,伸手在他頭上打了一下:“老黑,是我。”
老黑迷迷糊糊抓著打神鞭又向我橫著掃來,嘴裏還發出赫赫的聲音。
我下蹲躲過老黑的橫掃,提膝彈腿衝著他的屁股狠狠踢上去,這一腳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踢得是非常滿意特別過癮,算是報了差點被這貨害死的心頭之恨。
我們老家有個說法,有些人氣迷了心竅就會發瘋,對付這樣的人,你隻需要拿一根笤帚狠狠打他的屁股,他就會清醒了。
現在老黑應該屬於憋迷心竅,被之前狹窄地道的死亡氣氛憋瘋了,情況緊急也沒得地方去找笤帚疙瘩,隻能用腳了。
而且,從現在起,我懷疑老黑有著嚴重的幽室恐懼症,這將宣告他即將開始的盜墓生涯就此結束。
挨了我一擊重腳,老黑嗷的一聲蹦了起來,大聲喊著:“二哥救我,二哥救我!”
我忙上去扶著他的胳膊,晃著他:“老黑老黑,起床了,醒醒。”
老黑睡眼朦朧的看到我,突然向我抱來,我以為他又要打我,慌忙中擺出個格擋的架勢,誰知道這家夥竟然抱著我連親了幾大口,我用力推開他:“喂喂喂,演繹**戲了是吧。”
老黑仍然不依不饒的抱著我的胳膊,衝我嘿嘿直笑:“咱們這是在哪,你把我救出來了?本大王要獎賞你,賞田賞地賞女人。”
我皺了皺眉:“別,是大王您神力無敵把小弟救出來了,要不是您撒瘋,咱倆說不定這會兒還掏著洞呢。”
老黑向四周看了一圈:“咱倆不會死了吧?”
我聳聳肩:“死?你想的倒美,你這種禍害閻王爺都不會想要,不過我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四周霧氣蒙蒙的,淡淡的白光包圍著整個空間,如人間仙境一般。
我說:“走,去周圍看看是什麽情況。”
老黑抽出另外一把打神鞭遞給我:“給你一根,拿著傍身。”
我搖了搖頭推開打神鞭,從金沙裏抽出殘了的李敏鎬:“這個好使,那個還是你留著用吧。放了400年的鐵棍子,估計裏麵都已經鏽酥了,等下遇到個歹人,一棍子上去沒把別人打倒,鐵棍子反而變成了鐵沫子,我可不敢把剛撿回來的性命交給這玩意兒。”
四下又看了看,想找找王大錘和我的外套丟在了哪裏,不過沒找到,光著膀子我衝老黑一甩頭,走起。
隨便挑了個方向,我倆跟鬼子進村似的,攥著武器弓著腰慢慢向周圍擴張。